第695章 言语博弈
既然已经撞破，‘汪解语’只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她请了容裴出去，给自己一些时间，将易容完成，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容裴摇着折扇，表示理解。
“用惯了那样美丽的容颜，换了我，也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
‘汪解语’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是难得的少许赞同，那种灵动目光，让他有了霎时的恍惚。
所性，那目光一瞬即逝。
‘汪解语’低敛着眉宇，重新转过身，轻声拜托莫桑：
“请再为我打一盆热水来，可否？”
“啊……好！”
莫桑看了一眼同样疑惑不解的阿布，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她拉了拉阿布的袖子，将他拽了出去。
容裴看上去十分轻松，有着尽在掌握的从容感。
他快速写了一封信，让随从单人单骑，立刻去将汪解忧找来，告诉他，他苦苦追寻，人间蒸发的妹妹，在襄武城郊的马场废墟，自投罗网了！
踱着轻松步子，容裴去往前厅，莫桑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粥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
借口端走粥锅，莫桑入了灶房，将柴门一关，对着阿布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一位……不是南家大小姐么？”
“是她。”
阿布笃定道。
他不会认错她，纵然她易容成一个耄耋老人，他也认不错她眼中偶尔灵动微闪的光。
特别，是她骗人时候。
“那她，为何没有早早告诉我们？”
“……”
“也是，人家夫妻两个心有灵犀……昨个，我还真以为世子不在乎她，待她不好呢。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人家恩爱着呢。你我要好生配合，大小姐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千万不要露馅了，不知道才好，脸上显露的才都像真的~”莫桑眉目弯弯。
阿布摇了摇头，平板着眉宇，自己和自己生气。
他还在怪自己无用，帮衬不了南锦什么，现在她有任何计划，也只给孟天枢知道。
早知道如此，他便不要重生回来，只守着她过完最后的日子。
那些日子，闲散安逸，流风回雪，天地之大无处去，只剩他与她俩人相依为命。
不不——他昏了头，他怎么会这样想？！俨然忘了初心。
阿布拳头紧握，后又颓然松开。
“好了，我们该过去了，不然，容裴会起疑的。”
阿布将粥碗从箅子上取下，用漆案装着，一起送去了前厅。
等她到的时候，南锦已经梳妆完毕，干干净净，衣裙簇新的坐在了那里。
孟天枢不在，似乎对这些‘寒酸’小食没有兴趣，这更加证明了一点，坐在桌前的，不可能是养尊处优，事事讲究的南家大小姐。
容裴优哉游哉摇着扇子，目光放肆，审视着她，半响后才笑着道：
“我与汪兄私交不错，虽然汪家不讲诚信，撕毁合约，但也肯给他三分薄面——毕竟，你爹已经老了，又这么顽固，汪家的未来，皆在你哥哥身上，既然你回来了，也该为了汪家的将来，好好筹谋才是？”
“我自身难保，还能护得了汪家么？”
南锦搅了搅面前的粥碗，用薄唇沾了几粒，看似忧心忡忡，极没有胃口的放下了。
容裴身子往前一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引诱的口吻，缓声道：
“有我在，你怕什么？”
南锦诧异抬头，撞进了容裴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他重新靠了回去，摇着折扇，言语中有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睥睨怜悯。
这不是与人谈条件，以他西戎三皇子的身份，这些几乎全是恩赏。
“有些事，你清楚明白，我也不遮掩了……我想要的，从来都是稳定、廉价、不会轻易更改的铜斤生意，谁应允我，我便扶持谁。你也是汪家骨血，我虽和解忧兄弟私交不错，可美人青睐之下，我更愿意弃了这份私交，和美人作些深入的生意呢~”
容裴脸上，浮现一丝轻浮。
他用扇骨挑起南锦的下巴，心中不由啧啧感叹：
占据一个女人的身体，从而一点点蚕食她的心房，等她彻底沦为没有主见的禁脔，这一门生意，可比和男人勾心斗角，权衡利弊容易的多，也长久的多。
更何况，现在的汪解语，可比她的哥哥，有价值的多~
……
南锦心思流转，睁着迷蒙无辜的眼睛，苦笑问道：
“这张美人皮，要是落入别人手中，我对容公子来说，岂不是一颗无用的弃子？那时候，死无葬身之地，我定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美人皮暗指什么，容裴心知肚明。
他坦然一笑道：“你有如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寻一美人白首偕老，言之凿凿，可岁月败美人，待年老色衰时，又有哪个男人拍着胸脯保证，能够一辈子不变心，不移情？”
言下之意——你没得选，只能祈求他的良心。
可偏偏良心这种东西，是最最靠不住，最虚无缥缈的承诺。
叹了一口气，南锦托腮，眼中流溢的光，已不是方才那样仓惶紧张，任人宰割的软弱。
她狡黠一笑，反问道：
“容公子，你在家，可是庶子？”
“……”
容裴目光一沉，笑容凝住了，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何有此一问。
南锦反而不把话说明，而是以彼之道还还之以身。
“以色侍人，自然不长久，所以选男人的时候，该好好权衡一下，结局不尽如人意，起点高一些，未来也不会太差不是？比如说呢——一家两兄弟，嫁给嫡子，总是比庶子更有脸面的，千万不能辜负了爹娘为我准备的嫁妆。”
看着容裴的脸色越来越差，南锦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铜斤断炊，朝堂对这一位风流闲散的三皇子，颇有怨言，加上他是庶子，就算皇帝宠爱，也不会得到大臣的支持。这个时候，如果嫡出的皇子，能够从他手上接过烂摊子，重新为西戎朝廷稳固铜斤来源，那么立为储君，指日可待。
一番言语，风水轮转，南锦已然占据上风。
她风轻云淡的一笑，托腮道：
“容公子，没得选的人，好像是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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