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赌一下
逃生图……逃生图在哪儿?!
南锦知道,孟天枢手上尚有一张能掣肘姬应寒的底牌,那就是离开浮屠塔的逃生暗道!
姬应寒虽抢先一步得到了天孽,可他如果出不去,那这些东西就是一堆废物,遑论他开疆扩土的宏图伟业!
同归于尽的魄力,谁说都不好使,除了南锦。
“天枢!”
南锦追着孟天枢,扬声呼唤他的名字。
孟天枢听得真切,也知道她心中所想,虽有犹豫,可情势之下,这也是唯一办法。
拇指轻挑惊鸿剑柄,莲花机拓暗转,暗箭飞射而出,嚆矢一般尖利破空——
咚的一声,它钉在南锦脚下!
这是天枢藏下的最后一道防护,若有人强取,这只暗箭,转瞬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南锦蹲下身,用力拔出了暗箭。
几番摸索之下,她顺利从空心的镞头中,抽出了蚕丝一般轻薄的逃生地图。
姬应寒还在与孟天枢缠斗,看到了南锦的动作,脸色大变——
他周身杀意暴涨,用力一掌,击在了孟天枢肩头,然后遽然向南锦掠去!
南锦疾步奔向石壁处的油灯,顾不上滚烫的灯油,溅在手臂时的痛楚,她一手执灯,一手执绘着地图的蚕丝娟,冷目看向姬应寒,大声道:
“被一掌打死,也好过在这里活活憋死!”
“……”
姬应寒目露寒星,面容阴鸷,掌势未收,可眼底浮现出一丝迟疑。
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掌打去,绝对不会相信什么‘同归于尽’这种傻话。
可说这话的人,成了南锦,那个最要享受、最怕死、最会计较得失的南锦,那种决绝感,并非为了苍生黎民的大义凌然,而是小家子气的意气之争。
偏是这种意气之争,才是最要人命的东西!
可她又一向狡黠似狐,莫非,也在赌……?
姬应寒的犹豫,令他收了三分杀意,可掌风不绝,依旧向南锦逼迫而去——
南锦知道,这一次全身而退是不行了的,既是一场豪赌,总要下点血本!
她紧咬牙关,不躲不避,阖上眼皮的最后一瞬,她清晰看见火舌舔上了蚕丝娟,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笑意……
姬应寒在最后一刻,改掌为爪,用力扣住了南锦肩膀,将其掀翻在地!
油灯覆灭,地上尘灰一阵,灭掉了丝娟上的火!
‘妈呀,要死要死要死……’
南锦心里在不断哀嚎。
虽避过重伤一掌,可灰头土脸磕在地上,也算她生平的奇耻大辱以重大伤害事故了。
嘤嘤,好疼!
阿布冲了上来,血红着眼,一拳一拳打向姬应寒。
姬应寒冷笑一声:“你的功夫全是本王教的吗,自不量力!”
阿布连姬应寒的衣角都未碰到一下,已叫人一拳击中脸颊,咚一声,背脊撞墙,震得浮屠塔落下了一层灰。
南锦哼哧哼哧,略显狼狈的爬了起来。
她的嘴角有血——是忍疼时咬破了唇,可在外人看来,显然是受了内伤,越发衬得唇色殷殷,憔花照水,弱柳扶风。
她拳头紧握,将蚕丝娟攥在手心。
姬应寒停了下来,张扬的发丝落下,安静的垂在身后,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蹙着,波澜不惊的冷眸,对上了南锦的双眼。
火烧不掉,还有一百种毁掉它的办法。
只要他确信,这一次,南锦不是演出来的,他就必须停下来——谈判。
……
稍作休整,阿布没有大碍,孟天枢的气息也重新沉稳了。
南锦擦掉嘴角的血迹,与姬应寒四目相对,叹声道:
“王爷,您是聪明人,不要见到天孽,就被妖物冲昏了头脑,这东西果真有用,为何孟良将军封了浮屠塔,告诫子孙世代守护这个秘密?难道,只是为了独占这一份天赐神力,不许任何人染指么?”
“你想说什么?”姬应寒冷冷发问。
南锦摇头:
“我知道的还没您多,只是……我天性凉薄,不信这世间有天赐神力,就跟不信天上会掉馅饼是一样的道理,天道掌众生,祸福相依,红尘自有轮回,若是天孽真可以代代相传,永世不息,这个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开疆扩土,杀伐天下不过是眼前云烟,一百年后,一千年后,牢牢掌握天孽的人,或者说是家族、氏族,岂不是成了天地的主宰?
这种事,可能发什么?
绝对力量的对手,从来,都是时间。
南锦的声音清越,不添半分讥讽嘲谑。
她娓娓道来,像是一个暮暮老者,看透了天地命途,用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清醒态度,警醒着还被权欲浸染的迷惘世人。
“我想——”她继续道:“孟良一定是发现了天孽的害处,他开始自醒,自责,才会封存浮屠塔和天孽……按照史书记载,鬼军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短短十载,若非人为遣散,怎么会只存在这么几年?毕竟建朝立都之后,还有许多残部要威慑、要征服,鬼军存在一日便能威慑一日,何必早早解散?”
一边说着,南锦的目光一边逡巡四周:
“你我不妨在这里找找,说不定,会有孟良将军留下的只言片语。若是知道天孽的害处,王爷心里也好有计较……”
她说得委婉、转圜,也是不想情势变得太糟糕。
大家还想活着出去,惹毛了姬应寒没有好果子吃,再说了,若是能劝他主动放弃天孽,那就再好不过了!
找了一圈,南锦突然在角落,发现了一尊青铜棺椁,因为年代久远,颜色暗沉,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没有发现。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青铜鼎和天孽吸引去了。
这里还葬着人,会是谁?
孟良将军,不是一直葬在戍南王府所辖的忠骨山么?那里才是孟家祖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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