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太在意
南锦一直觉得,孟天枢是一个心态很好的人。
无论是奢靡享乐,还是生死困境,他总是一副懒怠、闲适的样子,好像漠不关心,又好像胜券在握,总之,很少有什么事情,可以真正搅动他淡定的心澜,令他紧张、无措。
除了——生孩子这件事。
等他接受了这件事,他行事作风如此极端,是令南锦万万没有料到的!
他……竟然限制了她的自由!
南锦气愤不已:孟天枢一直不是霸道的人!
他的爱令她舒适,她可以做自己,从来不会以爱之名加之刑,可没想到自己怀孕了之后,他竟如此小心翼翼——这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身边伺候的丫头,突然多了四五个,这还是贴身伺候的。
外头洒扫、跑腿的奴才还有四个五个,这都不算完,负责保胎膳饮的,都是略微会一些医术的,各司其职,总也有七八个人!统共加起来,二十多个下人,把跨院后的庑房挤得满满当当,大通铺上睡满了人,连轴当值,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原本是等议和书签下,就启程回去的。
现在拖了半个月养胎,什么时候回去,他只字未提。
陇西本就没什么好玩的,天气不好,春寒天又猴冷,南锦想念江南水乡的温润和煦,想念金陵、青州的十丈软红,九衢三市的繁华喧阗……她,待不住了!
“夫人,夫人!”
南锦裹着厚厚的孔雀氅,毛皮袖笼中揣着汤婆子,一路往前厅走去。
她屁股后跟了一串小尾巴,叽叽喳喳唤着、拦着、坑求着。
南锦充耳不闻——有人跟的急了,她装作肚子痛的样子,弯腰威胁;大家也知她是装的,偏就不敢上前拦阻,只能任由她裙裾翩跹,一路闯去了前院。
孟天枢在书房处理军务。
襄城和谈,他是首功,在朝廷新指派的州府官员到任之前,他不但辖管三军,还要处理公务,土司衙门改土归流的安排、官府直辖新政的渗透,甚至与西戎签订各个贸易条款,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孟天枢不止一次向朝廷上书:旧疾发作,力不能支,但政务要紧,臣愿支持。
汪放鹤保住性命的代价,就是呈奏密信,告之姬应寒,襄城一战之后,孟天枢重新种下臣子蛊,不会对朝廷有任何威胁。
至于姬应寒会不会信,他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表面功夫罢了。
“世子将军,朝廷有急奏!”
送信小兵跪在案前,双手捧起奏匣,他风尘仆仆,满脸倦容,便知一路飞驰才到襄武城,连口水都没喝,就呈送了进来。
“你下去休息吧。”
“是!”
小兵送了信,完成了任务,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回身出去的步子都有些踉跄。
抬起沉重的腿,还没跨过门槛儿,险些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他躲闪不及,眼瞅着要撞上,突然耳边一阵风,他已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一边的门柱上。眼前一黑,只看到见世子搂着一位美貌女子,满脸担忧。
他刚才不是在那么……怎么突然飞到了这儿?
小兵揣着满满的不解,昏了过去。
*
南锦从孟天枢怀中挣扎了出来。
“我没事……你不会打死他了吧?”
南锦遽步过去,探了探小兵的鼻息,见他只是太累太困,昏睡过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对孟天枢最近的种种举止,更加生气。
“你不如,拿黄金打一个鸟笼子,一路把我锁回金陵去吧,不许任何人碰我,三餐到点了给我吃饭喝水,一直养到十月生产,看我能生个什么玩意下来!是凤凰还是金龙,还是天王老子!”
“……”
孟天枢原本还绷着脸儿,被她这样一刮刺,无奈的笑了:
“我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用一些笨办法……办法虽然笨,可我心里踏实。”
他口吻柔软,甚至有无措的讨好之意,南锦肚子里的虚火,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她扶着身子,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小声喃喃:
“我又不是琉璃做的,一碰就碎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它,你总我是狐狸洞修炼千年的小狐狸,狐狸难道就不护崽了?”
斜睨了他一眼,南锦撇了撇嘴,生气变成了委屈。
她觉得自己能保护的好自己,还有孩子。
孟天枢双手覆在南锦肩上,稍稍倾身,与她对视,温声开口:
“对不起,是我太贪心,有些东西我一旦拥有,就无法放弃——比如你,比如孩子。”
他们来之不易,因为紧张,所以在意。
南锦眼角微红,吸了吸鼻子,她扬起下巴,不着痕迹转过了脸:
“懒得与你计较——方才看小兵的样子,奏本应是很急的,你不看看?”
“恩,也好。”
孟天枢起身,拿小刀子剔开了匣子上的红漆,取出了里头一封密信。
抖开信纸,不过寥寥几个字,孟天枢神色大变,目中沉下阴鸷。
“怎么了?”南锦意识到了不对。
孟天枢沉默良久,才道:
“长姐在京被捕入狱,罪名是……谋杀南疆王,胡噜托尔。”
“什么?!”
南锦噌得一下站起,眼中满是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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