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爹爹留下的话

    南锦吓了一跳!
    明明还隔着一层衣服,这料子也厚实的不行,怎么她觉得手腕这么烫?
    惊讶回头,不知道某人要搞什么名堂?
    孟天枢目不斜视,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定,病邪笑意,眼波无漾。
    “嫂嫂小心脚下——雪路湿滑,别摔了。”
    “有劳提醒。”
    能从孟天枢口中听见一声“嫂嫂”还真是意外呐。
    虽然,南锦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反而觉得怪怪的。他握在手腕处的温度,越发烫灼着难受。
    挣扎脱出,孟天枢并未强留。
    指尖从他掌心划过,掌心深深,纠缠轻触。
    孟山策停步等候,一偏首,对着孟天枢道:
    “不是要喝酒么?一起来吧。”
    “……”
    孟天枢沉默未言,半响后才恩了一声,无视南锦,率先提步走了。
    两兄弟并肩挨着,从后头看去,皆是长身玉立,身姿隽永的。倒是留下的南锦一个人在后面费力跟着,腿没人家长,还怕摔了。
    形单影只,略有些可怜。
    她心中靠了一声:搞什么呀?
    *
    藏书楼。
    南家的藏书楼,楼如其名,单纯藏书用的,反正也没什么人会来这里看。
    南稷山附庸风雅的时候,会心血来潮买点书,孤本善本囤了不少,不过南锦笃定,他不是为了喜欢,只是单纯单纯当作古董,来日好卖钱罢了。
    除了一二小婢,寻常日子洒扫一下,天气好了晒晒书之外,再无别人了。
    门吱呀关阖,三个人扶着木梯上了二楼。
    南锦有三叔给的小库钥匙,这里头全是南府传家的纪年簿,还有人物小札。
    孟天枢和孟山策是外人,只留在外头翻阅书籍,只有南锦自己,去了里间小库。
    下雪天,外头青光昏沉,库里更是视物不清。
    她点起一盏油灯,护在掌心,一列列书架寻过去,找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苏氏……苏氏——在这儿!”
    南锦找了大半圈,总算找到了苏真真的名字。
    她放下油灯,从浩繁的书册中,翻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若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么小的一本,早就被人忽略了。
    光看册子的封皮,南锦就知,它一定时常被翻阅的。
    鼻下轻嗅,除了藏书楼一贯燃得檀香之外,还有一股茶酸味。
    这味道南锦很熟悉,是爹爹鼻烟壶里的味道,许多年,他一时随身带着,久而久之,拇指上也沾染上了这味道。
    恐怕爹爹时常翻阅,留下了味道。
    南锦抿了抿唇,嘴角弧度轻扬,落在册子上的目光,也变得温柔留恋。
    视之珍贵,南锦一字一字默读着,不肯放过任何一句对娘亲的描述。
    苏家也是内廷御贡,织造内宫嫔妃一年例需的布匹绸缎的,也是大户千金。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苏家和南家从小也时常走动,娘亲和爹爹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俩人跟着一个师傅学织造和刺绣,娘亲会唤爹爹一声师兄。
    青梅绕竹马,儿时相处的点滴画面,爹爹都私心夹带,用蝇头小字,在边缘写得满满当当,好像自己的心事日记一样。
    只是后面,就只讲了娘亲何时入府,婚礼也是寥寥几笔带过的。
    当年婚事办得急促,和书写上去的笔墨一样潦草。
    大婚之后,娘亲被诊出有孕,七月便生产了,请了最好的稳婆过来,人还是难产而亡。
    这一段,也没有多少笔墨渲染,爹爹好像很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大片大片的留白,只有匆匆几行。
    最后那一个“殁”字,刺入眼底,明明是漆色如墨,偏偏殷红似血。
    南锦拧眉。
    在原主的记忆中,很少有人提过,她其实是一个七星崽,七个月便生了。
    自己的身体虽然有些畏寒,倒也不至于太过羸弱,胎中不足?
    ……
    深吸一口气,南锦继续往下看去。
    娘亲死后,是入殓土葬的,葬在南家祖坟中,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咦,这个是什么?”
    南锦翻倒最后一页,见有人笔迹潦草,匆匆写了几行话。
    ‘真真,我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锦儿就是我的女儿,我这一辈子为她打算,谁也别想欺负她、伤害她,姬应寒不可以,汪家也不可以,等我做到了,我就——”
    话未读尽,这时,突然有一阵妖风吹来!
    灯台倒下,火舌立刻舔在了册子的一角,整本东西哗一下烧了起来!
    南锦条件反射的松手——
    本子落在地上,很快被火烧得翻卷泛黄。
    她心中一紧,立刻蹬脚踩灭了火,也把灯盏扶了起来,没有酿成大祸。
    重新捡起册子一看,烧得根本不能看了!
    眉心颦蹙,南锦立刻看向北边的窗子,也是这个藏书小库唯一的通气口。
    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窗格上的东昌纸,都是年前新糊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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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