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爷,冲冠一怒为红颜,您的态度,大家都晓得了。”南锦依旧嬉皮笑脸的:“解语姑娘真是好福气……”
孟天枢在一边,忍着目光凛冽,端着茶碗的手,骨节泛着青白色。
方宁不顾其它人,只扫了孟天枢一眼,强忍着怒意,悻然松手,将南锦丢回了座位。
看着,像是锦公子的乖顺的态度,叫宁爷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其实,不过是给戍南王府天枢世子几分薄面,同是宫里的机缘,不可造次。
“小心,祸从口出。”
他沉着音,不再刻意喑哑的嗓子,恢复少年的清越之音。一旦剥去矫揉造作,剩下的,也不过些世故老成。
南锦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瑟缩着脖子,笑着不说话了。
琴姨长抒一口气,忙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堆笑着: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大家都是为了捧场子而来的,闲话不多说,有这份心的,便掏出心窝子来瞧瞧——解语花独占花魁三载,千金难买一曲琴~今日委身托付,本不该用金银物玷污了去,可是男人心呐,总是善变,只有金银诚不欺我,不负解语姑娘~”
把明码标价,说得这般委婉、清新脱俗,也亏得琴姨有这个本事。
小丫鬟已经捧来了点锡金的锼凤小箱,这是装现银的。
她边上还跟一个收银票的伙计,手里拿着账簿,一只毛笔蘸饱了墨汁,等着在撷红账目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宁爷,不如您先抬个底价?”
琴姨躬身,把开价的资格直接给了他。
这个不同于价高者得,老鸨请谁抬价,实在是给足了脸面儿。
这个人,私底下也是姑娘授意的,是她心中属意之人。旁人若非真的喜欢,或者格外嚣张,想要争一争,一般不会自讨没趣,再去逐那个撷红价儿。大家一般哄个热闹,添几两上去,让抬底价的属意人最后一锤定音就是了。
南锦想着:大概,就是走个流程,谁是内定之人,格外明显。
琴姨不说,众人心中也有数,谁敢与宁爷争锋?如今金陵新贵,属他第一人了吧?
“一两。”
方宁从容应下,从腰间拿出一两银,轻松一抛,丢进了丫鬟捧来的锼凤小箱中。
众人哗然,纷纷面面相觑,表情复杂。
南锦心中却是冷笑三声,如此装逼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遇上了。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方宁今日只带了一两银,多余的铜板的没有。
他等于嚣张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开价,就是他最后的出价,谁敢与他争价?
琴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实在难看。
她虽然不敢得罪方宁,可也是要挣钱的,一两银子,买今日的茶水都嫌不够,怎得,是要压着众人,抬一抬自己的臭架子?
正当尴尬之际,南锦拊掌,笑着站了起来,大声道:
“宁爷真是大手笔,琴姨这都不懂——?”
“啊?”琴姨不解。
“解语姑娘怎么可能只值一两银,宁爷从宫里出来的,奉了皇命,来织造府管家,与外洋人做生意,他的一言一行,总也要为宫里打算,这般小气抠唆,怎么可能?宁爷的意思,是无论你们出多少钱,他都加一两,明白了么?”
南锦把从夏如薰地方学来的这一招,无缝对接,对方宁进行道德绑架。
琴姨心思机敏,很感谢南锦递来的梯子——
她心中对方宁有怨气,反正这话不是自己说的,她只要接茬就好了。
“呀,是我愚笨,这么简单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原是如此,我呀……还以为宁爷在咱们解语姑娘身上,只肯出这一两银呢~”
她笑得花枝乱颤,调侃儿之间,就落地砸坑,把这个臆测出来的暗示坐实了。
大家纷纷点头,这才开始踊跃出价,似乎是为了成全方宁这一番装逼的苦心。
“一百两!”“一百二十两!”“一百八十两!”
全是小打小闹,南锦豪气举手,扯着嗓子就是一句“一千两~”
琴姨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笑问道:
“锦公子倒成了宁爷的蛔虫,怎知他肯出多少银子?”
“琴姨这么问,就是你的不对了,宁爷敢点这个一两天灯,我出价一千两,才是成全了他对解语姑娘的情谊,一百几十两玩闹着,天都要亮了,还让不让人春宵一刻?”
大家哄然笑了起来。
方宁的脸色越来越差,可偏不能发作。
只因南锦那一句“宫里出来的,多少要念着宫里的脸面儿”。他仇怨未报,好不容易在金陵立足,人人敬畏,也是宫里给的尚方宝剑,内阁摄政王让出的一条康庄大道,不能因为意气之争,毁在了红袖楼。
而且,这个锦公子,当真是个不错的棋子。
哪怕心里对他恨之入骨,但心思算计下,方宁嘴角一勾,露出了深意之笑。喜欢嫡女纨绔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嫡女纨绔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