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认亲的正确方式

    面对大事,无梦生一向迅速。我没等多久,无梦生便带着狱天玄皇赶来了。
    “人来了,你可以说了。”因为我一再坚持等狱天玄皇来到再说,释阎魔的语气有些不善。
    我略过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对赶来的无梦生与狱天玄皇微微点头,开始解说现在的状况:“圣婴主尚未身亡。你们静下心来,应该可以感受到圣火源里圣婴主的气息。待会我会先施法帮圣婴主稳定状态。只是,这样只能治标,若是不解决妖脉对圣婴主的吞噬,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再度发生。”事涉妖脉,说不定还要对妖脉动手术,这样关系一族的事情,怎样也要等妖界能做决策的妖回来谈,而无梦生与妖界关系甚好,有他在,我比较放心。
    “这……可有解决的办法。”狱天玄皇问道。
    我并未直接回答玄皇的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妖族的历史:“妖脉是妖之源头,妖之归宿,本应护佑众妖族。而今圣婴主却被妖魅三脉吞噬,以前可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据我所知妖族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哦。”之前没有这样的情况,那此事就是打通三脉之后才有的……
    “可是有不妥之处。”狱天玄皇从我的话中听出了事有不对。
    有,不妥的地方太多了。我看了看圣婴主的状态,好惨烈,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掉血掉到负值的,也许是种族特性吧,空血后失去妖之形体,便往负数方向掉血。还有那逐渐从妖脉中翻涌而出的怨气,若非圣婴主还在折腾,百妖路现在就不能住妖了。
    “唉,详情听说。若是怨气一事得不到解决,不光圣婴主危险,恐怕整个妖族都会有危险。”比起妖脉出问题,圣婴主出事就真的不是事了。
    三只妖听到这面面相觑,不可置信。“这……”
    “换而言之,就是只要消除妖脉中的怨气,圣婴主与妖族就都能平安无事?”相处甚久的无梦生果然是世纪好队友,永远能最先抓住重点,直指核心。
    我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消除怨气只是第一步,要完全渡过危机,还需安抚妖脉。至于已经损失的生机,只能待妖脉安定后,再慢慢补回来了。”
    无梦生听罢,微一思虑说到:“嗯~,小莫,圣婴主现在的状况如何?”
    我看了看圣婴主的状态,明白了无梦生的意思:“不是很坏,却也算不得好,毕竟是活人,在妖脉中待久了还是不好。我先助圣婴主脱出妖脉,后续妖脉的问题待圣婴主回归,你们再商量。”三余说的对,事有轻重缓急,不能只挑最优解走。圣婴主的情况危急,不宜再拖,而妖脉却还能再等一等。看样子走解决妖脉怨气问题,顺道解救圣婴主这个方案是不行了。那就先解救圣婴主,再由圣婴主解决妖脉问题。虽然由我操纵对怨气怨灵达到天克的阎浮灯净化怨气,乃至杀灭恶灵是最佳方案,但妖脉之事是妖族内政,我毕竟不是妖界之人,有些事情不好插手。
    “嗯,也好。有劳先生了。”狱天玄皇说到。
    初步治疗方案谈妥了,接下来就是施行。我在脑中过了一下能帮圣婴主脱出的方法,有点想罢工。妖契,这是我从古剑传承中翻出来的一种古老契约,昔日黄帝与辟邪一族定约:姬轩辕为辟邪一族修铸天鹿大阵,供辟邪一族安居,辟邪愿永世镇守魔界通道,护人世安稳,从此辟邪与人族互为兄弟之盟,永世交好。
    这种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平等互助契约,一般由人族发起,与妖缔结契约,内容五花八门,从平等互助、保护契约到分享能力等等,应有尽有,只要双方觉得合理,便可签下契约,天道见证。当然,解除契约也是双方同意便可解除。一般像这种如同强行给自己拉门亲戚的契约,我大多束之高阁,但这次我却主动选择这种契约,自是为了让圣婴主能使用我之阎浮灯的能力祛除怨气,固魂镇魄,为下一步解除妖脉危机做准备。
    只是这里有两个问题,一则这种法术我从未实战使用过,具体实施起来能达到何等效果就看圣婴主有多少悟性了;二则……我看了看自己白生生的手,感觉更想罢工了。
    可惜罢工是不可能罢工的,既已站上手术台,又怎容得医生说不。这是妖条命啊。
    我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收敛心神,缓缓抽出拂雪吹霜,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饱提道元灌注剑身,拂雪一横,从左至右,划开抬起的手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勾勒出一幅瑰丽的阵图。待阵图将近完成,我将沾满鲜血的手抬起,向前一指,点灵血入圣火之源:“点三清,开天光。灵血引魂。”借一点灵血为引,天眼看透妖脉,迅速找到圣婴主魂灵。接下来便是借助阎浮灯,打越界电话了:‘圣婴主,听得到吗?听到请回答。圣婴主在吗?圣婴主…’
    ‘闭嘴,本爷听到了。’
    ‘哦。越界通话比较耗能,我长话短说,详情听说。如今要助你脱出妖脉,需圣婴主与我缔结妖契,待事情完结后,我们再解除契约便可。’
    ‘与妖缔结契约?!人类,你之胆量让本爷侧目了。说吧,你助本爷的条件!’
    ‘阁下是我之战友,救助战友,分所当为。’正道之人未必人人都是我的战友,而你圣婴主是,况且战场上奶妈不奶队友,要奶妈干嘛,划水不成:‘而且妖脉之事,仍需你来主持大局。’
    ‘哈哈哈哈,区区一届人类,竟如此关心妖界存亡?’
    ‘我是医,你是我的病人,亦是我的战友,妖脉也许也会是。’不说救死扶伤是医的本职,单说妖脉出事会造成的后果,我也不能让你出事啊,毕竟死人灭族又不好玩。哪怕再退一万步来说,你圣婴主是我的战友,而莫寻踪绝不会背弃战友。
    ‘仅仅如此?’
    ‘如此不够?’
    ‘的确够了。哼,开始吧。’
    呼~总算说通了。还好是用神识在对话,一瞬一念,不然等说服这家伙,我估计就要失血过多了。
    “起!”一声起,点点灵气应声而现,落入鲜血绘就之阵,泛起水色光华。我握紧沾满了主人之血的拂雪吹霜,待阵法光华满溢,一把插入阵眼:“玄黄作卦,河山为爻,天归地藏,星蕴为证。契!”
    一声“契”唤醒了时间最初的记忆,那曾经人神妖共居的时代!远古之契,跨越时空,再度有人与妖缔此妖契。天地星辰一一回应,见证此契。
    只是这份契约,会是人族与妖族关系的新开始吗?亦或是又一轮人与妖战争轮回的开端?没人知道,现在无人知晓。但只要有一分可能,就有人愿为之努力奋斗,身死不悔。比如无梦生、比如一页书、比如狱天玄皇,比如焱无上。
    ‘我,莫寻踪现与焱无上缔结兄弟同盟契约,从今而后攻守互助,灵灯共享。天地为鉴,星蕴为证。’
    ‘本爷,焱无上现与莫寻踪缔结兄弟同盟契约,从今而后攻守互助,灵灯共享。天地为鉴,圣火为证。’
    同声立誓,血契而成,天地见证。
    契约一成,圣婴主便感受到从契约彼端传来的源源生气,以及一朵来自彼岸的火焰,幽幽青青,安定宁静,火焰与生气在安抚了自己衰弱妖灵的同时,亦将一直吞噬自己力量的怨气全数净化。但圣婴主能感觉的到,这朵青焰能做到的不仅仅只有这样,它应该更强,强到能净化这里所有怨气,甚至烧毁藏在妖脉深处的罪魁祸首。
    “原来如此。”这朵青焰冰冰冷冷的,好似没有温度,但谁说本爷就拿它没办法了。火焰就是火焰,再冰冷也是,而谁又能说冰冷不是一种温度?领悟到这一点,圣婴主一把握住这朵青焰:“幽冥之火,与本爷大干一场!杀出去吧!”一声高喝,圣婴主催动青焰,凤影突旋舞,攻向四周怨气:“火纪嗔力!”招式所过之处,怨气如遭天灾洗礼,或被净化,或被点燃,圣婴主见状再提真元,催动青焰,青色的火焰受到圣婴主狂暴战意的影响,呈现出攻击姿态,向四周怨气燃烧着扩散开来,围绕圣婴主四周怨气顿时一清而空。
    而另一方面,在妖脉外等待的众人,看着阵法生效后重新熊熊燃烧的圣火,心中的希望也随着这火焰一起点燃。可通过阎浮灯与天眼准确掌握圣婴主现状之后,我却微微皱起了眉:虽然圣婴主很快掌握了阎浮灯的一些用法,但照圣婴主这种暴力的打法,在他冲出妖脉之前,妖脉估计就要被折腾暴动了。
    得想办法安抚一下妖脉。身随念动,我松开紧握拂雪吹霜的手,变出一把银白底色描金勾边的琴来。看着妖脉,感受着它的律动,我拨动琴弦,音随妖脉起落,散落的、死寂的,杂乱无章,曲不成调。虽是不成乐章,但妖脉却随着乐曲逐渐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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