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为君后

    凌海一走上御座,抬手展袖,“云倾已回归九重天,本座册其为君后,后日午时,与本座大婚。”
    云倾走到殿中停下,掀袍下跪,“臣谢陛下恩典。”
    金袍铺展,烟纱中人如细蕊,金色牡丹绽放,云倾虽然一别九重天一百五十年,今日回归,依旧风华绝代。
    凌海一作威作福惯了,没人质疑云倾曾为冥后,并与凌海玄孕了一子,群臣只是齐声木然道,“臣等恭贺陛下与君后。”
    “云倾,今日本座带你上朝,除册封之外,还有一事,须与你商榷。”凌海一又说。
    “是,陛下但说无妨。”
    “圣师齐煜,你跟君后说吧。”凌海一指了指站在左首第一位的齐煜。
    云倾看过去,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齐煜就是继任圣师。
    齐煜不仅善于伪装,还会祈圣,甚至战力非凡,如果要后天顺利举事,必须除了他。云倾默默的想。
    齐煜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情愿的对云倾施了一礼,“君后,臣前日按常规祈天求圣谕,天色忽明忽暗,风雷隐隐,似有不祥之兆,但是...后来不论臣如何祝祷,都无法得到明确的圣谕。”
    “陛下可是望臣再祈三十三重天,以明圣谕?”云倾不接齐煜的话,只问凌海一。
    “没错,齐煜他终是不如你。”凌海一毫不掩饰的说。
    齐煜幽怨的看了凌海一一眼,又狠狠的瞪了云倾一眼,咬紧了后槽牙,“还请君后指点。”
    “臣愿为陛下分忧,今日夜里亥时,由臣来祈圣便是。”云倾依旧只对凌海一说话。
    凌海一点了点头,“此事议定,各位可还有本奏?”
    有人刚要站出来说话,齐煜却突然开口道,“陛下,九重天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臣忝为圣师,故可在此听政,君后既然并无前朝之职,便不该再听下去了。”
    凌海一点点头,“贵君想的周到,君后退下回宫。”
    云倾并无异议,躬了躬身,转身走到了殿门口,凌海一突然又说,“近卫一队,送君后回宫,沿路贴身保护君后,务必护得君后周全。”
    一列兵卫出列,执着刀剑,跟在了云倾身后。
    云倾回身对凌海一一笑,又对这列兵卫点头致意,才掀袍摆出了殿门,仿佛真的没想到他们是凌海一派来监视自己的。
    飞霞殿是九重天最高的一重宫阙,云倾自先帝在时就担任首辅,辅政飞霞殿,然而自打多年前从飞霞殿上被凌海玄擒走,已经许久没有再踏足这里了。
    云倾出了殿门,伴着周围蒸腾的云霞,走上两侧巍峨的汉白玉石桥,抚住了一根石柱,向下望去。
    九重宫阙尽收眼底,云倾无暇欣赏,他的目光穿过云海,专注在了宫中的一处阴暗的角落,那是宫牢。
    海玄,你身子可恢复好了么,我今日孤注一掷,不知你能否明白我。
    “君后,还请尽快回宫。”身后的兵士已在催促。
    “嗯。”云倾低低应了一声,转身走下了石桥。
    牢中的草榻上,已经昏迷了甚久的凌海玄陡然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烧也退了,四肢不再酸软无力,凌海玄试着召唤,于是长生剑伴着流光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他拨弄了一下足腕上的粗大镣铐,又抚了抚颈间铁环,冷冷笑了一声,刚想试着斩断这些镣铐越狱而出,却发现手腕上缠着一绺长长的发丝。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云倾的。
    云倾来过了。
    胸前后背的伤痕上似乎还留有那人手上微凉的触感,唇上,亦是云倾的味道。
    他来做什么,他捅了自己一刀,又当着自己的面堕去了蛋蛋,还要和凌海一大婚,然而他又悄悄过来救治了自己。
    绿茶?
    白莲花?
    他在天冥两界主人中间首鼠两端,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云儿,你我夫妻百多年,我竟是从未看透过你。
    凌海玄收了剑,却不着急越狱了,他靠在了墙边,拾起了一根稻草,含在口中,默默看了一会儿窗外的云雾。
    云儿,既然你要如此,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如何,你的真心到底在谁身上。
    云倾回了芝兰宫,进了内室,刚要解开腰封,让紧紧缩在肚子里的蛋蛋放松一会儿,侍卫头领和王嬷嬷却毫不避嫌的跟了进来。
    云倾轻轻哼了一声,“今晚本宫奉旨祈圣,现在要斋戒沐浴,尔等不得打扰。”
    侍卫头领犹豫了一会儿,退了下去,然而王嬷嬷依旧站着不走,“君后,奴婢服侍您斋戒沐浴。”
    “退下去!”云倾提高了声音。
    “奴婢奉陛下旨意,贴身服侍君后。”王嬷嬷叶提高了声音。
    云倾低低叹了一声,抚了抚肚腹,扣好了腰封,“罢了,你们随本宫去落星池。”
    落星池是云倾相府里的一个水潭,因云倾是星石所化而得名,原来云倾在祈圣之前,也都会在此沐浴,因此王嬷嬷也没怀疑,收拾收拾就领人跟着云倾出了门。
    一行人出了芝兰宫,迤逦向相府而去,却正巧遇上了下朝回来的女帝。
    女帝身后并没有侍从跟随,只有侍君齐煜扶着她手臂,沿着宫墙慢慢走着,齐煜边走边小声的对凌海一说着什么。
    云倾走近了,做全了礼数,毫不犹豫的掀袍下跪,“臣拜见陛下。”
    齐煜不情愿的对云倾躬了躬身,撇着嘴说,“君后不在芝兰宫候旨,出来做什么?”
    凌海一没开口让云倾平身,云倾也就乖顺的跪着,只是懒洋洋的答道,“当然是去沐浴斋戒,晚上替你这个废物祈圣。”
    “你!”齐煜咬牙切齿,回头向凌海一道,“陛下,你看他…”
    然而没想到凌海一说,“齐煜,你回去吧。本座陪君后沐浴斋戒。”
    “陛下,您答应与臣对弈的。”齐煜急道。
    “改日吧。”凌海一不耐烦的甩开了齐煜,向云倾伸出手来。
    云倾握住凌海一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了一吻,才站起身来,捏住凌海一手心,对凌海一微微一笑,“陛下请。”
    凌海一的脸以光速变红,呆呆的看着云倾,半晌才迈开了步子。
    王嬷嬷识趣的不再跟随,两人相携而去,只留给齐煜一双黄昏下的背影。
    齐煜紧紧捏住了拳,看着二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才陡然化为了一个黑旋,消失了。
    相府里没人,落星池边草木繁盛,一切一如云倾在时的样子。
    “这些年,是陛下打理的?”
    “嗯…”凌海一还有些晕,呆呆的说。
    “陛下侍君无数,怎还有心做这些?”
    “本座…”
    再多的侍君,怎么比得上你一分。
    “哼,云倾,本座知道你迟早要回来,这座相府,自然就派人收整着。”
    “嗯,陛下英明。”云倾淡笑。
    “不如待你我大婚后,本座将相位还你?”凌海一又突然说。
    “陛下,臣此次归来,只希望安居宫中,侍奉陛下裙下。”云倾恭顺的跪下来,“别的,并无所求。”
    云倾在芝兰宫已经卸了冠,现在长发披散着,伴着身上的金纱,静谧的像一朵盛开的夜昙。
    凌海一看着云倾的发顶,突然就觉得有种稳稳的幸福感,她轻声说,“去吧,别误了时辰。”
    云倾将身上的金色纱袍抛在一边,赤足走进了落星池。
    凌海一不由自主想要跟着,云倾回头道,“陛下,池水冷,小心凉着,岸上等我就是。”
    凌海一脸上又是一红,一个人在池边坐了下来,看着云倾身影没入池中,身上白色轻纱寝衣在水面漂浮,又有些呆呆的了。
    云倾潜入了水下,身边再也没有人了,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蛋蛋,你可以放松一会儿了。”
    腹中轻轻挣动了几下,接着迅速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两只小手顶起了肌肤,蛋蛋打了个呵欠,“爹爹,你太瘦了,为了不让人发现,我都快缩成球了。”
    “嗯嗯,那我以后吃胖点儿。”
    “对了,姑姑是花痴么,我看她看着你的眼神,比父帝还要露骨。”
    “唉,她要只是个花痴就好了。”
    云倾早年祈圣时,都在这落星池中浸浴,因此并不畏寒冷,他在池底的白沙上躺了下来,青丝随水飘散,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歇一会儿,你自己玩一会儿吧。“
    白光从云倾腹中散出来,在碧水中游荡,搅起了小小的漩涡。
    池水微微动荡,水草飘摇,慢慢有几根水草飘过来,向云倾手足缠了过去。
    白光正要过去绞断这些水草,云倾没睁眼,却低声道,“蛋蛋,快躲起来,待会儿无论怎样,都不可以让人发现...而且,不可以再乱吃东西!“
    “可是爹爹你今天又斋戒,我好馋...”
    “闭嘴!快躲起来。”
    白光迅速入了云倾腹中,不见了,下一刻水草就灵巧的缠上了云倾的手足,周围的水波急速的波动起来,池底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漩涡,水草拽着云倾向漩涡而去。
    云倾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在水面扑起了一片浪花,终于挣脱了水草,向岸边游去。
    齐煜在池底现身,一双红眼在一片黑雾之后冷冷看着云倾,接着带着一道狭长伤疤的左臂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向池底漩涡中拖去。
    水花泼溅中,一柄长剑伴着红光入水,接着狠狠刺入了齐煜肩头,接着凌海一的声音传来,“大胆齐煜,竟敢以下犯上,偷袭君后!”
    池底黑漩消失,鲜血慢慢浸染池水,云倾直扑齐煜,从他颈上狠狠将一样东西拽了下来。
    齐煜慌乱中根本没看见云倾干了什么,他惨叫一声,带着一身鲜血,从水池里猛的窜出来,单膝跪地,”陛下,臣方才在水下看见云倾腹部有白光一闪,怀疑他腹中孩儿还在,云倾如此欺瞒圣驾,臣才一时气愤,起意袭击。”
    凌海一不理他,走向池边,将游到岸边的云倾扶出了水来。
    云倾长发披散,周身到处是细细的水流,如海藻般的墨色青丝披在白纱寝衣之上,翩翩佳公子出水,凌海一拉着他的手,又看呆了。
    “陛下!”齐煜高喊了一声。
    凌海一这才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云倾,齐煜所说,可是真的?”
    “陛下已看着臣堕去了腹中胎儿,今日齐煜因妒污蔑微臣,陛下便信了么?”
    “本座信不信,要验过才知,来人,传初兰和太医司首座。”喜欢冥帝的小逃妃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冥帝的小逃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