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

    事实证明,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我都不应该对被称为“宿舍”的地方抱有过多的期望。毕竟宿舍宿舍,从字面意思来理解,这就是个能住宿的屋舍,大部分宿舍都能够满足这个条件,却也仅仅只是停留在能满足这个条件的水平了。
    不过好在一个宿舍里只住了四个人,还算不上太过拥挤。
    我把不知何时躺倒在桌面上的小队合照重新摆好,又顺手整理了一摞即将就要倒下的书籍,然后才低下头,打开了属于我的那格抽屉。
    还挺脏的。我用随手抓来的一块纸巾擦了擦,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变得脏污的接触面——好的,正常现象,如果里面真的一点灰尘都没有,那才真的代表我要小心了——毕竟自从我把那个盒子放进来的那一次也就是第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个抽屉了。
    这里面可是有一团正在灼灼燃烧着的野火啊。
    我用力拍打两下盒盖将上面的积尘拍去,这蒙尘了一年有余的盒子表面便重新显露出了明丽的红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是微微有些锈蚀的机簧——我想它的年龄大概比我还要大。
    我深吸了一口气。
    好的,好的,照河,东西已经摆在你的眼前了,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对,放松点儿,这个世界的忍术虽然神奇,却也没有神奇到能让死物自己长出双腿然后拔腿就跑的地步。
    说来还真是有趣啊,在此之前,我可从未想过原来自己也终有一天会对着一堆来自过去的死物长吁短叹,又怀念又畏缩的样子,试图从它们的边边角角找到些足以映射出往日的碎片和影子。总说往事不可追……说的倒是没错,可这世上又有谁不是在徒劳地追逐着往日的影子呢?人们各走各路各渡各桥,或是在沿途的风景中寻找着过去的影子,或是背负着过去的期盼与渴望,昂首寻求着茫茫而不可知的未来。每个人都有过去和未来,这也就代表着每个人都有负担和渴盼,没有任何人会是一座孤岛,似无根之飘萍者更是少之又少,就连我也——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直叫我搁在机簧上的手指猛地一抖,紧随其后的说话声更是让我条件反射性地试图用手臂遮掩,然后我便用上了我最快的反应速度抬起头,扬着眉瞪大眼睛看向门口——
    “照河?”没有人进来,只有越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屋里,但好在他还没有莽撞到直接推门而入,否则我就不得不考虑是否需要对他使用“动能麻痹(物理)”这个技能了,“你关着门在做什么?”
    好嘛,吓我一跳。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用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又浪费了几秒的时间来思索究竟该用怎样的语气:“我刚才在整理我的东西,结果发现落了好多灰尘……所以我现在在打扫卫生,屋里的扬尘飘得满天都是。”
    这个答案可以说是有点扯的,打扫卫生总该有点响动,而不是一直安安静静的,但好在越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我模糊不清的答案已经足以让他明白我的态度,在这一点上他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只是在把他打发走之后我也没有了继续感慨的心情,想着还不如趁早把事情料理清楚了好,便直接打开了盒子。
    老实说,关于盒子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已经记不太真切了。早在从河边折返的路上我便开始努力回忆盒子里装的东西……好吧,失败了。火,在铺天盖地全部都是火的房子里,我又怎能记得住自己往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呢?我记得我从义人紧握的手中扒出了一枚湿润却冰冷的钥匙,是……阁楼大门的钥匙。那是我第一次进入阁楼,应当也是我最后一次进入阁楼。那里有……书架……好多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卷轴,我离开了阁楼之后又去往院子,卧室,书房……还去了哪?应该只有这几个地方吧,所以说我难道是往盒子里装了一堆书吗?
    ……应该不会吧。我不确定地想着,掂量着这个盒子的重量可不像是装上了几本大部头的感觉啊?还有那把钥匙,它应该还在的吧?而且如果真的是一盒子书的话……会不会已经发霉了?然后我低头吸入的第一口气里就会包含了不知道多少的陈年孢子……
    好的,继把自己吓到之后,我又成功地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我打开了箱子。
    非常幸运,我并没有被充满了孢子的霉味儿冲到鼻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焦糊气味——纸张,木料,皮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在熊熊烈火中萎缩、翻卷时会散发出的味道,闻起来既叫人心里发慌,心脏砰砰地跳,又叫人觉得眼眶发热,想要把视线强行挪开。我抑制住直接盖上盒子的欲望继续看了下去,便觉得里面的空间也实在是不大,却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小盒子被我用各种东西塞得满满的,有的保存状况良好,甚至称得上一句整齐干净,有的则被烟火熏燎得焦黑一片,几乎叫人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或是当时火烧得太厉害,让我慌张得看见有什么东西都顺手往怀里揣了吗?我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和喉咙像是都让什么……烟灰?总之就是那样厚沉而又灼热的东西给堵住了似的那样喘息不得,可是这屋子里除了我又实在是没有别人,也不好做出从喉咙里发出点什么声音这样的蠢事,于是最后我便只能继续半蹲在地上深呼吸几口气,自顾自地难受。
    难受完了,我开始翻看我的盒子。
    阁楼的钥匙,由成色不错的黄铜铸成,同时也是被义人紧紧握在手中保护的东西。我在取出它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力气,为此我差点被火给燎到,却也正因为如此,它并没有遭那烟熏火燎的罪,而今几年过去也仍然是冰冷而明亮的样子。我不知道在整个阁楼都凶多吉少的情况下这把钥匙是否还有发挥它作用的机会,但单凭义人对它的拼死保护我便做不出将它丢弃的事。
    几本不知道还能不能看的旧书。我默默地首先把作者笔名为火照的游记取出放在一边以便等会仔细翻阅,至于其他的,分别是……一本五成新的《战国时代诸侯割据图及详细演变》、一本磨损陈旧到书页边角都变得毛茸茸的《血继限界简记》,和……一本看上去完全就是新书的《养生》??
    这是什么玩意儿?有点崩你那铁头娃不服就干的人设啊义人。我抽了抽嘴角,把这一摞不明所以的书塞进了上一层的抽屉——看起来像是忍界的科普类书籍,万一我什么时候有空聊就会翻开看看增长一下知识呢?
    一堆小玩意儿。夜灯、陶笛和风铃。我只看了一眼便将它们重新放了回去。
    四卷卷轴。我认出它们就是被我从阁楼中层层摆置的书架里随手抽出来带走的幸运儿。它们通体都被烈火和浓烟烤得焦黑,于是那股呛人的味道似乎也被一同带进箱子里封存了。有趣的是,其中两卷都已经被彻底损坏,完全看不清内部书写的内容了,另外两卷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无论表面上如何狼狈破烂,他们的边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外层是焦黑,内层仍然是卷轴用纸的纯白,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东西。
    我轻轻拉开那两卷卷轴,其中并没有写什么长篇大论的东西,反倒都是只写了一个字,一卷写的是“刃”,一卷写的是“图”,大字外面的一圈红色纹路我瞧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便想到了那一日封住我和东明的查克拉的封印阵——卷轴里画的这两个可比当日的复杂得多,但从笔画和结构来看,大体的思路和层次又似乎相差无几。
    所以东明当日解开封印术的操作并不一定是巧合,对么?我挑挑眉,这算什么,家学么?
    抛开这个令人恼火的问题不谈,当年的封印术经过我之后的研究早就已经不成问题了,就像是给你一道数学题的答案步骤再反向研究,不过有趣的是这一套封印术……这是一套和大众的封印术从基础上就完全不同的一套体系,我完全可以先就着这两个卷轴上的封印术练练手,然后更进一步来想,如果这两种卷轴真的在材质上有这样的差别,那阁楼中未必没有其他幸存的卷轴。
    我珍而重之地收起了他们,同时把对封印术的进一步学习提上了日程。
    嗯……被横着划了一道的雾隐护额,划痕深到几乎要将铁片一分为二。
    所以义人究竟是有多恨雾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也恨雾隐,所以无论原因是什么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我的想法和他的想法肯定不冲突。
    就这些东西了,不多,但信息量还是挺大的,单就我抢救出来的这些东西而言,我的运气大概还不错……至少解决了我的不少迷惑。
    但最主要的还是你留下的东西啊……我亲爱的火照先生,我的父亲。
    我拨了拨游记的书页,在把它压在枕头下面之后又在上面盖了一个用于隐蔽的封印阵——我还没有吃晚饭,虽然不觉得饿,但我总得为明天的早训做准备。
    盒子被我放回原处,我却忍不住对着它又多看了一会儿——然后我终于想起在这狭窄的寝室里,我们甚至都没有一个廉价的风铃。
    于是我的床头处又多了一个缭绕着火焰气息的风铃,它在夜风中叮叮当当地响着,安然而自在地等待着火焰散尽的那一天。
    ※※※※※※※※※※※※※※※※※※※※
    拼死周更,埋了点东西挖了点东西。结尾处的风铃还有人记得吗?在第一章里提了一句。
    买的只狼今天到货了,前些日子看大佬们直播觉得没有只狼玩我要死了,话说这一作的主角也太戳我了吧!!!满脑子都是叮叮当当,真男人就要拼刀!(?)
    四月份出去写生,大约3周时间,我不打算带电脑,期间如果有更新我会用手机发,到时候如果格式有问题我会回来再修改的。喜欢[火影]照河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火影]照河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