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盗见了立刻大呼小叫地举火驱赶,把这怪莽又赶回了山缝深处。陈玉楼何等眼力,看到怪蟒藏身的山隙里黑云犹如宝气蚀天,断定那山洞里还有奇珍。丹宫里的宝货被乱兵哄抢得所剩无几了,陈玉楼正愁瓶山盗墓一无所获,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竟然撞见黑蟒巢穴里似有所藏,立刻动心要夺。但洞中蜿蜒曲折,里面黑风阵阵,腥不可闻,群盗虽有快枪,但贸然进去猎蟒寻宝,必遭吞噬,用炸药又唯恐再次引发山崩。
好在这伙卸岭群盗最擅器械,其中不乏捕蛇捕蟒的好手,盗魁当即传下号令,派出二十个精壮汉子,把蜈蚣挂山梯拆散了,用利刃削成大小不等的竹签,布成一座“剥龙阵”。
一直忙活到月上中天,才把上千枚锐利的竹签准备妥当,从洞口开始埋设,四处都是极细小的签子,细如钢针,插在土中,仅仅露出一毫,每隔一步再设一枚,顺着蟒路一直铺下去,签刃逐渐加长加阔,到最后的竹签都如竹刀一般,上面涂满了麻药。
熟知蟒性的人都知道,大蟒穿山过岭,来去无碍,怪躯所到之处,连百年老树都能绞而断之连根拔起,普通枪炮也不能瞬间将其击杀,一得空隙,临死前必会暴起伤人,当其锋芒者立毙,但其弱点是贪恋巢穴,出入只走一条路径,是其习性使然。
卸岭群盗布妥了竹刀剥龙阵,当下点燃了成捆的巴茅花,一团团冒着浓烟抛入蟒洞。那怪蟒体形太大,吃不得烟熏火呛,烟火一起,洞中黑气立灭,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黑蟒便从洞穴里被逼了出来。只见蟒头大如水桶,五色斑然,视之真乃罕见异常的蟒中巨擘,群盗发一声喊,立即远远散开。
那黑蟒刚出洞口,腹下便已被埋设极短的竹签划开,可它皮糙肉厚,浑然不觉,继续蜿蜒游出。体下所中竹签越来越尖锐长阔,但此时竹签上涂抹的麻药已经发作,仍然是感觉不出有异。
群盗在远处看得真切,那黑蟒越是前行,蟒躯越是沉重缓慢,身下拖着长长的一条血迹。而且蟒蛇之行有进无退,它明白过来早就晚了,只能向前边更长更锋利的竹刀丛里蠕动,不出三五百步,就被彻底开膛破肚了,鳞肉破碎,鲜血喷涌如泉,当场伏地而亡。
卸岭群咨齐声呐喊,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乱刃相加,剥皮扒鳞,剖脑去角,又掏了蟒眼和脑髓,这些都是很值钱的药物。陈玉楼阴沉的脸色至此才缓和了一些,不费一枪一弹就结果了黑龙似的一条巨蟒,总算是找回了几分颜面。
随后陈玉楼又带着数十名盗众,笼烛钻人蟒洞,眼中所见,遍地都是人兽骨骸,仔细辨认,原来那些入骨多是山中大小猴子的,残骨上盖着厚厚的一层蟒蛇分泌物,腥秽触脑。底层多是整箱的道藏典籍,原来是处藏经洞,并无太多金玉珠宝。
陈玉楼见率众忙活了半夜,只是掏了个藏经洞,不免失望已极。有名卸岭头目撬开一口箱子,箱中尽是小巧的青铜器物,另有一檀木小匣,匣上金线攒着—条张牙舞爪的四脚两头蛇,揭开一看,就中摆着一枚小小的铜人。那铜人彻骨般莹绿,面目体形浑然凝重,而且双眼不知去向,只剩空空如也的眼眶,不似近代之物。
如此秘藏,当是非同小可的古物,那头目不敢怠慢,呈至盗魁面前。群盗围上来观看,尽皆称奇,以前从未得见,连卸岭盗魁陈玉楼也辨别不出它的年代来历,脑中一片茫然,这铜人似符似饰,好生古怪,其中必有名堂。
陈玉楼捉摸不透铜人中的玄机,又不想在群盗面前露出疑惑,他引经据典地胡乱敷衍了两句,便命手下众儿郎一把火烧化了洞中狼藉满地的骸骨。那整箱整捆的道藏典籍,尽被付之一炬,如此作为,并不是为了泄愤,乃是绿林道上行事的规矩,不论是杀人越货,还是挖坟掘冢,最后都要纵火焚烧,以图灭迹,不留后患。
随后群盗又把怪蟒尸体分解了投入烈火,火光中臭气扑面,不少人都被熏得呕吐起来。这时有探子来报,说是怒晴县老熊岭周围,又出现了数股来历不明的队伍,有军队,也有土匪,看样子是想趁卸岭群盗大乱之际,趁机到瓶山来捞上一把,那些先前逃散的败兵,多被这几股人马劫杀在了半路。
破鼓万人捶啊,怒晴县周围的山贼土匪也都来浑水摸鱼了。这回盗墓卸岭之徒死的人太多了,群盗人心浮动,继续留下来硬撑着,也得不了好果子吃,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尽早撤出这是非之地。
陈玉楼打定主意,赶紧招呼众人,把被砸死的盗众和工兵尸体,尽数扔到山洞里一并烧化,带上那些受伤的弟兄从林密处连夜撤出老熊岭。一过苗疆边墙,就是自己的地盘了,他自己则带了二三十个亲信,腰挎快枪,怀揣利刃,到山坳里去接应鹧鸪哨等人。
鹧鸪哨听了陈玉楼的话,也是一阵唏嘘。也拣紧要的,说了一遍他在林中的遭遇。不管怎么说到现在为止都不算是无功而返了,好歹也是破了瓶山古墓,开棺启尸,拽了—条玉扣金带在手,多少为陈玉楼挽回一些颜面。
陈玉楼看鹧鸪哨出生入死,心中大是感动,拱手说道:“你我兄弟间就不言这个谢字,将来你去找鼋尘珠的时候,常胜山十万盗众,定当助你一臂之力。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违此言,让我跟这铜人一般坏了一对招子,终身做个废人。”
鹧鸪哨赶紧说道:“陈总把头言重了,我盗此墓,在墓室中寻到了凤凰胆的一丝线索,若非常胜山的诸位好汉相助,我如今还同大海捞针一般在黔边乱转,此乃天大的恩德。陈兄下次进山盗墓,不论山难水险,我定追随左右,舍命报此大恩于万一,否则也教我鹧鸪哨终身做个缺足短臂的残废之人。”
乐丹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两人许下的诺言,日后倒真的是实现了,陈玉楼日后盗墓时,坏了一双眼珠子,成了一个算命先生陈瞎子。鹧鸪哨去了西夏黑水城,为了救师父摸金校尉了尘大师,失了一只胳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看看天色将明,忽听远处枪声杂乱,细辨动静,似乎是几路窥探瓶山宝物的土匪接上火了。陈玉楼唯恐遭遇大股土匪,仗着这些时日在瓶山附近勾当,对周围地形也都熟悉了,就率众抬着伤者,抄小路出了山,翻岭涉河,到了苗疆边墙,终于会合了大队,马不停蹄地撤回到湘阴老巢。
在陈玉楼的老巢呆了几天,陈玉楼也拉拢过乐丹,想要请他留下来一起发财,不过被乐丹婉拒了。陈玉楼见乐丹去意已绝,知道拉拢不得,只好暗叹可惜,便又转身去拉拢鹧鸪哨。
红姑娘和鹧鸪哨两情相悦,陈玉楼便想招鹧鸪哨做卸岭的姑爷,不曾想鹧鸪哨心心念念着西夏黑水城,虽然接受了陈玉楼的保媒,却也打定主意,先去一趟西夏黑水城,若是活着回来,就娶红姑娘,若是不幸死与黑水城,便让红姑娘另觅良人。
陈玉楼见乐丹没拉拢到,鹧鸪哨又要走,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不得劲。这次进瓶山,损失太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他卸岭魁首的威望了,常胜山在湖南地面上威风扫地。陈玉楼不由得大动肝火,眼下这局面不容乐观,倘若不盗一座大墓狠捞上一笔,绝难东山再起。
还好陈玉楼在王公大墓滇王墓中找到了一块人皮地图,回去请巧手匠人复原出来,地图中所描绘的区域,竟然是献王墓的具体方位。
盗墓之人大多知道关于献王墓的种种传说。据说那座古墓建得穷极奢华,曾用万人活殉,而且地宫是座天上宫殿,凡人想人古墓拜见献王,只有从天河中驾乘一叶扁舟,渡过阴河,才能抵达,而且去了就永远回不来,都得留在那伺候献王。
此墓天上有、人间无,永远都不可能被盗墓贼倒了斗。这些传说流传的年头久了,难免渐渐失真,有许多盗墓行里的老手,都认为献土墓仪仅是个传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些天子人物,都只好把墓建在地卜,他一个南疆的草头天子,怎么可能把古墓造在天上的龙晕当中,此事绝对做不得真。
可眼见周围古墓难寻,又急于做—出大手笔,陈玉楼就打起了献王墓的主意,当即取出人皮地图来同乐丹还有鹧鸪哨详加商议。
雮尘珠就在献王墓里,鹧鸪哨要是答应了,和陈玉楼一起盗墓,未尝不能够成功,可是鹧鸪哨满脑子尽是西夏黑水城藏有雮尘珠之事,对献王墓毫无兴趣,全部精神命脉都倾注在雮尘珠这一件事上。云南虫谷的传说虚无缥缈,世上有没有献王墓都不确定,兴师动众远赴云南,未必能有收获,所以他对陈玉楼说要先到黑水城沙漠盗宝,事成之后,再来相助卸岭群盗去找献王墓。时也命也,鹧鸪哨既然选择了去黑水城,那么便与雮尘珠擦肩而过了。喜欢超级武神戒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超级武神戒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