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虽然只是一介白衣之居所,但在整个廊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官府衙门的名气都要大。
蔺晨带着叶离和马小玲一路飞驰,到了苏府之前,也不用下人通报,酒毫不遮掩的冲了进来。这位琅琊阁少阁主与宗主梅长苏的交情,此宅中人尽皆知,自然不会阻拦。
只是叶离和马小玲这两个陌生面孔的出现,还是让宅中众人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这蔺晨一进门,就毫不见外的大吼:“飞流!飞流!你蔺晨哥哥到了,还不快过来请安!”
可惜,他这一嗓子吼出来,不仅没有丝毫人影,原本躲藏在一座建筑檐顶之上小心下望的小小身影却是瞬间跑得不见踪影了,看的叶离和马小玲不由莞尔。
蔺晨可不像他们两个一样,自然是看不到逃走的那个小小身影,只是奇怪的看了看微笑的叶离二人,道:“怎么了?”
“没什么?”叶离瞄了一眼那个方向,调笑道,“只是看到一个仓皇逃走的小朋友!蔺少阁主的威名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哼!”蔺晨瘪了瘪嘴,嘀咕道,“等一会儿再收拾那个小飞流!”
三人再次前行,走了未久,忽听到一阵淡淡的哀婉琴声自一处临渊楼阁之中传了出来。
那曲调哀婉自然,仿若是平平淡淡的娓娓叙谈,又似是潺潺流逝的不羁小溪,虽然清缓无奇,却又令人平生一股落花流水的茫然,勾起无限相思情肠,酸楚幽痛几难抑制,不知不觉心头便如堤溃洪泄一般,只想着痛快一恸。等那哀婉至高潮之处随即陡然一转,婉转奏出春风杨柳之调,融融暖意间略带惆怅追惜,其中的哀伤却已平复,悠宁安和取而代之,宛如胸臆之间郁塞泄尽后的一剂温补,令人倦意渐起,不由地想要在长长的追逐后稍加安眠。
蔺晨暗暗一叹,不由嘀咕道:“这小子再这样下去,心神继续消耗加剧……该怎么办啊?”
余音缭绕间,一个带着丝丝笑意的温润声音,道:“蔺晨,你自己在外面吹风也就罢了,身后可还有两位贵客呢,怎么还不进来?”
话音中,那座楼阁的门轻轻推开,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蓝衣人,对着三人彬彬有礼地拱拱手,微笑道:“蔺少阁主,两位客人,宗主有请!”
“切,我还需要他请!”
蔺晨鄙视了一声,歪头向叶离二人大咧咧的道,“叶兄,叶夫人,两位不是想见一下梅长苏是不是三头六臂吗?请吧!”
“好!”
叶离微微一笑,跟在那蓝衣人后面,走进了楼阁之中。
一进门,就见一白玉般洁白琴台,左右鼎香氤氲,此时虽是白日,但是室内却依然掌了一盏灯,使得房中更加明亮。
一个容颜清朗,身着月白文衫的年轻人悠悠然坐于琴台之后,十指轻挑,在琴弦上流水般轻抹,一缕缕琴音袅袅飘出,趁着窗外氤氲的云气,使得这房间似乎是瑶台仙境一般。
听到脚步声,他这才抬起了眼睛,微微地笑了一笑,淡淡浅浅的,却让人突生一股月白风轻之感,轻声道:“贵客降临,长苏身有顽疾,不便相迎,还请见谅!”
马小玲嫣然一笑,叹道:“不愧是梅长苏,果然是一副好气质!”
叶离也是满意的叹道:“若是你的身体完好,不知会怎样挑动这个世界的风云啊!”
梅长苏咳嗽了一声,这才笑道:“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人又岂能尽善尽美?”
他有些费力的扶着琴台站起身来,右手一摆,谦和地邀请道:“两位贵客,请来这边厢宽坐待茶吧!”
“你先等等……”
蔺晨忙道,“喝茶可以等会儿,我先给你把个脉!”
梅长苏不在意的笑笑:“早一会儿玩晚一会儿,没关系的!”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有没有关系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蔺晨呛了一句,随后看看叶离二人,淡淡道,“更何况,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你是中了火寒奇毒,也知道你原来是谁,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挑理的……”
听到这话,梅长苏的表情未变,只是顿了一顿,随后就再度用闲淡潇洒的步子向着那小几之处走去。但是那个蓝衣大汗却差点被口水呛住,不由睁大了眼睛看向梅长苏,似乎只等他一声令下,就招呼人将这两个不知根底的人乱刀砍死。
梅长苏并没有下令,而是走到小几之前,再度礼道:“两位请坐,蔺晨,在这里把脉就是了,两不耽误!”
“行,我服了你!”蔺晨嘀咕一声,还是依言走了过来,同时向着叶离二人邀请道,“两位不要见外,来坐吧!他这里的茶酒可不比我们琅琊阁差,你们看看能不能合口味!”
“好。”
叶离和马小玲依言落座,梅长苏的眼眸在二人身上微微一掠,露出了一丝惊奇。
这个时代并没有流行后世的长腿桌椅,人们休憩、餐饮,还是用的跪坐之姿,这方面不仅中原各国,就算是边远各地也是如此。而叶离两人早习惯了现代的坐姿,对于这里的环境自然有些格格不入,也因此引起了梅长苏的好奇。
蔺晨不是没注意到,只是已经懒得在意,一坐下就将梅长苏的手腕扯了过来,宁心静气,细细切了起来。
梅长苏对叶离二人抱歉的展颜一笑,道:“不好意思,二位!他们也只是爱操心而已,上个月寒医荀珍先生来廊州做客,为我把脉之后说了好些危言耸听的话,什么要摒弃世俗烦忧啦,劳力事小劳心事大啦,总之就是只准吃喝玩乐才行,否则一定短命,我身边的人听了全都吓得魂不附体……哎,其实我身子不好由来已久,再坏能坏到哪去?”
蔺晨抬眼,瞪了他一样:“你再废话,信不信我扎哑你!”
梅长苏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你诊吧!”
他说笑的语气极是恬淡轻松,但衬着那苍白的肤色和时弱时乱的气息,却平白就让人心头一沉,似乎添了一分悲凉之感。
叶离与马小玲对视一眼,突然觉得很能理解江左盟众人的心情,不由笑道:“他们做此安排,不也是为了你好,可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才好!”
这时候,蔺晨终于松开了梅长苏的手腕,皱着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梅长苏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别每次给我把完脉都这个表情啊?”
蔺晨更加没好气的回道:“你不想见到我这个表情,那倒是听我的话啊!”
梅长苏刚想说话,叶离却是忽然笑道:“梅兄这是要回金陵城报仇了?”
蔺晨和梅长苏齐齐僵了一僵,那个一直守在旁边的蓝衣人却是手一翻,拿出了一把短刀,眼中更是凶焰大炙。
这件事关系太大了,万一被泄露出去,所有人都得完蛋!
蔺晨倒是最快缓下了情绪,奇道:“我说叶兄,你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难道又是算出来的?”
“是啊,算出来的!”叶离淡淡一笑,“好像我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
“这么厉害?”蔺晨抿了抿嘴,笑嘻嘻的道,“那不知叶兄可知道如何解他身上这火寒奇毒啊?”
叶离毫不迟疑的答道:“知道!”
蔺晨一滞,忙道:“火寒之毒,为天下第一奇毒。据我所知有两种解法,一种是彻底地解,一种是不彻底地解……如果要彻底地解,须将火毒寒毒碎骨重塑而出,之后至少卧床一年,用于骨肌再生。此种解法的好处是解毒后的容颜与常人无异,舌苔恢复柔软,可以正常说话,不过样貌与以前是大不一样了。只是这样碎骨拔毒,对身体伤害极大,不仅内息全摧,再无半点武力,而且从此多病多伤,时时复发寒疾,不能享常人之寿;不彻底地解和彻底的解法原理上差不多,只是将毒性保留控制一下,不伤人体根本。解后可保毒性不象现在这样发作,不须再饮血,身体虽不能恢复到武人体魄,但与常人无异,可享天年。只不过,全身白毛不能尽退,舌苔的僵硬也无法尽解,说不清楚话……如果叶兄知道的是这两种,那不说也罢!我想问的是绝对完美的解法……”
“我知道啊!”叶离耸了耸肩,“我知道的就是完美的解法!”
梅长苏的表情依旧优雅,但是蔺晨就忍不住了,忙问道:“怎样才能完美解除?”
那个蓝衣大汉虽然甚为怀疑叶离之言,但是又哪里敢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也是紧张的望向了叶离。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自窗外电闪而入,直扑正在端坐饮茶的叶离。喜欢无限武纵荒宇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无限武纵荒宇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