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乱

    消息传到锦东之时,殷承祉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位高僧。
    七天七夜的水路法事后,十大高僧并未离开锦东,而是带领弟子游走闾州各处,希望以佛法抚慰八郡百姓。
    殷承祉自然不会反对,安定民心除了吃喝不愁之外,还需要抚慰伤痛,他求之不得!
    “逝者已矣,望殿下珍重。”
    “最好的赎罪便是让逝者安息,生者安乐。”
    “望殿下以苍生为念,护佑百姓安宁。”
    过去半月种种言犹在耳。
    到底是得到高僧能看穿人心,还是另有他因,殷承祉也很清楚,心里清清楚楚,“诸位大师的安全务必妥善安排好,切不能让诸位大师在锦东出事!”
    “殿下放心,所有暗中保护之人都是可靠之人。”张华应道,“在闾州末将可确保诸位大师平安,待来日诸位大师离开闾州,末将会再加派人手护送,幽州与宁州那边,末将也会事先警告,不过诸位大师皆是天下敬仰之人,他们应该不敢贸然下手。”
    殷承祉冷笑,“的确不敢,要下手也该是对我!”
    “殿下是要动一动……”
    “报——”
    快马急报送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张华接了急报看后脸色大变,“殿下,西北出事了!”
    大殷西北有一族,骁勇善战,其首领世人称狼王。
    大殷四夷,除锦东蛮族,便是西北狼王威胁最大,不过与锦东十三蛮族相比,西北狼王领地辽阔,领地以西三十六外域国皆奉其为主,富饶并不亚于大殷,对大殷便也少了些狂热的觊觎,太祖时期,更是与大殷定下盟约,以雄关为界,互不侵犯,后双方又在雄关之外开设商市,商贸往来更是让盟约更加稳固,近百年来,虽偶尔有些小摩擦,但也并未真正刀兵相见,而如今狼王突然挥师南下,事前毫无征兆,让大殷措不及防,短短的半月间,便已经夺去了数座城池。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便是狼王大军比锦东蛮族多了一份仁心,占据城池之后并未屠戮百姓。
    这是大幸!
    殷承祉将急报迅速看了一遍,随即抬头看向张华,似笑非笑,“这消息网重建的很迅速。”
    张华眼神有些闪躲,“殿下……”
    “辛苦张叔了。”殷承祉没有继续下去。
    张华抬手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将话题转回了正事上,“殿下,西北狼王突然南下,朝廷措不及防,怕是要出大事了。”
    “与我们何干?”殷承祉却冷笑。
    张华一怔。
    “锦东与西北相距甚远,暂且威胁不到我们。”殷承祉继续道,“倒是可以接着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下门户。”
    张华倒吸了一口气,“殿下,狼王不过半月便已经攻占了数座城池,若是朝廷再无法阻挡住狼王大军攻势,京城危矣!一旦狼王大军攻陷……”
    “不会的。”殷承祉打断了他的话,“雄关被破不过是因为西北安宁太久了,朝廷更是忘了西北的这位邻居手里也有刀,狼王打的也是这一恍惚。”他转身看向西北的方向,久未散去的阴云此时正慢慢散去,阳光穿过薄云普照大地,“朝中虽奸佞当道,但忠勇之人还是有的,我的那位父皇也还不至于被一个女人迷的连当亡国之君都不在乎。”
    “殿下……”张华不知为何觉得手心发凉。
    殷承祉继续道:“狼王大军过不了古拉山。”
    过了古拉山,便是一马平川,那时候京城才是真正的危在旦夕!可会吗?父皇,你已经到了连京城也保不住的地步了吗?
    不!
    不会的!
    “张叔,他不会的。”
    殷承祉在告诉别人,也是在告诉自己。
    大殷至今不过百余年,历代先祖的心血不会就这么轻易败在了当今手里。
    他亦相信,那位曾经他最为敬仰的人,哪怕变了,也不会变到了这般地步!
    “不过若是西北都不安了,往后怕是要多事了。”
    张华慢慢地呼了口气,“殿下是担心物资运送?”说完,见眼前的少年并未回答,便又道:“杨家在南方,只要狼王大军被挡在古拉山应当影响不大,这段时间往来锦东的商队来自西北的并不多,影响应该不大。”顿了顿,还是道:“只是如今西北出事,朝廷怕是会更顾不上我们了。”
    “张叔。”殷承祉看着他,目光冷漠,“你还不明白吗?不管西北出不出事,我们都只能靠自己。”
    张华愣了一下,旋即苦笑,“是啊。”又道,“可粮草棉服等物资我们可以自己筹备,兵器却不行!殿下,原本私下购置粮草已然是不符章程,朝廷默许已然是开恩……”
    “不是开恩。”殷承祉说道,声音有股说不出的恼。
    “嗯?”
    “不过兵器一事的确是个问题。”殷承祉皱起了眉,“不管是应对蛮族的死灰复燃还是清理锦东,都离不开。”
    张华顺着他的话,“是啊,我们手里的兵器在大战后便所剩无几,尤其是弓弩之类的远程攻击装备……”
    冯姑娘能送来粮草物资,怕对兵器也是没办法吧?
    便是私自铸造,也需要原料。
    不过,她连十大高僧都能请来,也未必弄不来兵器。
    人人都传是因为四殿下真诚感动了十大高僧,才将人请来超度亡灵,这也是他们所希望听到的,可事实上他很清楚是谁在背后安排着一切,能够安排的了这一切的,也只有那位女子了。
    他觉得……殿下也应该心中有数。
    “殿下……”他踌躇了一些,还是问道:“不知冯姑娘如今在何处?”她带走了挑选出来的兵士之后,便只送来过一次信,说的便是春耕一事,至于在何处又有什么安排,带走的兵士到底在做什么,都毫无消息,他更无法无法联系上。
    殷承祉脸色瞬间一僵,随即甩袖而去,“爱在哪在哪!”
    张华愕然。
    殷承祉怒气冲冲地回了军营,一脚踹翻了桌案仍未能泄恨,便又砸了椅子,吓的外面的亲兵以为进了刺客了,“我无事,不必进来!”
    “殿下……”
    “我砸张桌子还不成吗?”
    张华匆匆赶来,听了这话这语气便算是明白了,四殿下在生他师父的气,像个孩子似得,怄气,“都下去吧。”
    说起来,四殿下也还算是个孩子。
    “出来!”殷承祉冲着空气低吼,双眸盛满了怒意,“小破球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没任何人任何东西回应他。
    殷承祉又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丢茅坑里!”还是没动静,“除非你能一辈子不出来!圆球我告诉你,你还不出来我……”
    有个东西砸了后脑,打断了他的话。
    殷承祉猛然转身,还是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你还不出来是不是?好!你最好一辈子不出来让我见着,否则我……”
    “不出不出就是不出!主人说了不能让你看到!”球没见着,但声音是有了。
    听到声音的这一瞬间,殷承祉浑身上下的刺一下子被拔光了般,他还是生气,眼里烧着的怒火越来越猛烈,却没透出一丝的威胁。
    它在!
    它真的在!
    “你……你一直都在……”
    圆球嚷完了就后悔了,主人不仅是不让他看见,还不让他知道,可这混账东西太不是东西了,连烂橙子都不如了,人家烂橙子还能呕肥,这混账东西就不是东西!咦……“喂,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你……”
    “你眼瞎了!”殷承祉抬手抹了抹眼睛,没有再理会它了,就跟先前要死要活要把球喊出来的不是他,径自去将踢翻了的桌案翻过来摆好,收拾满地的文书,再让人弄了一把新椅子,继续忙活他的军务。
    圆球一脸懵。
    主人啊,娃娃真的傻了!
    他精神真的出问题了!
    不行,它得去告诉主人一下!
    “主人主人主人……”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太白山中,圆球很快便找到了坐在树上的人,那是在深山中的一处营地,一百来个青壮男子正在伏地穿过冲冲障碍,闪躲四周射来的明枪暗箭……“主人,你要训练特种兵吗?”
    冯殃没回答,而是盯着它,“我跟你说过什么?”
    一字一字,冷的很。
    圆球顿时一个哆嗦,“主人,主人您先别生气,小球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主人!主人,娃娃精神真的出问题了,他……”一轮嘴地说完,信誓旦旦地继续:“主人,小球是真的很担心才来告诉主人的,主人,我们不能让他继续恶化下去了,必须……啊——”
    一把刀朝着它射来。
    圆球惊的大叫。
    刀贴着它的球面飞了出去,落到了下边的队伍中。
    “太慢了!”
    “是,大人!快——”为首的一个男子喊道,爬行的队伍顿时加快了速度,这群从闾州各地驻军挑选出来的好手,从起初的惊愕、不屑、不服到了如今令行禁止,不过经历了一日,可那一日却是他们此生都不愿再想起的噩梦。
    圆球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主人,小球知道错了,小球马上回去……”
    “他没疯。”冯殃说道,“不过是小孩子发发脾气罢了。”
    圆球顿住,它……它该怎么反应才好?
    “你只需护他周全就行!”冯殃盯着它,“再有下一次……”
    “不!不!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圆球立马道,“小球马上就……”
    “他还睡不着?”冯殃又问道。
    圆球一怔,“嗯……好像少了,对了,自从那几个和尚来了之后,好像少了,那几个和尚和他说了很多佛啊法啊的,小球都记录下来了,主人你要听吗?小球……”
    “不必了。”冯殃呼了口气,“滚!”
    圆球立马滚了,以它的速度一来一回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回到的时候小娃娃还没睡,点着灯在干活呢,它算算时辰,好像也挺晚了,难道又失眠了?它才跟主人他好多了,他又来事了?存心和它过不去是不是?“喂……”一开口便连忙停下。
    殷承祉手里的笔也停下了,也没回应更没抬头看。
    谁也没继续。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了子时的报更声。
    殷承祉放下了笔,起身走进了后面的寝室,脱衣上榻,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睡觉了。
    “呼……”圆球瞧瞧地呼了身,“睡了睡了……能睡就好……”
    殷承祉的眼皮动了动,尔后,唇角弯了一下。
    夜深人静。
    正是安眠时。
    而此时,西北的夜晚却没有这份安宁了,从狼王攻破雄关之后,西北六州便陷入了恐慌中,哪怕狼王大军不屠戮百姓,可破城之民安能有好日子过?京城内的文武大臣也都没有好日子过,在西北战报传来之后,皇帝便大发雷霆,一下子处置了好些个兵部吏部官员,连礼部的官员也都牵连了,大殷与西北狼王历来都有邦交往来,不久之前才相互送过礼物,怎么礼部就没半点察觉对方不对?兵部和吏部那就更该死了,西北雄关的将领、官府的各级官员,都是他们敲定的,雄关被破,诸城被夺,他们难辞其咎。
    但这些都不能阻止狼王大军。
    召集临近驻军前去拦截的旨意在第一时间发了出去,皇帝在发落人的同时也没有真的被安皇后给糊弄的晕了头,各道旨意都很明确清醒,吵吵嚷嚷的朝臣也没让他怒极之下跑去御驾亲征,对了,御驾亲征这事便是安国公府那位世子爷提出的,一经提出,便成了朝堂每日吵闹的焦点,各地驻军赶往前线,拦住狼王大军是应该没问题,可问题是如何收服丢失的城池,将狼王赶回雄关之外!
    锦东闾州八郡别屠,已经让大殷颜面无存了,好在最后崔温重创了蛮族主力,挽回了一些面子,可到底还是丢了颜面,此次狼王突然撕毁盟约,多多少少也与锦东一战有关,所以,大殷务必要收回失地,将狼王赶回去!
    而这时候,最能鼓舞大军的,自然便是皇帝御驾亲征了。
    可皇帝亲政非同小可,哪里能轻易便去?
    反安氏一派认为安氏狼子野心,欲借此事谋害陛下,扶植六皇子为帝,然后挟天子以令天下!安贵妃荣登皇后之位后,朝中提出立六皇子为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便是最好的证明!安氏是要窃取大殷的江山!
    安氏一派自然不认,反驳他们如此只是为了震慑四夷,锦东蛮族为何屡屡犯边,还敢屠戮百姓?不就是对大殷缺了敬畏吗?皇帝正好借着此次亲政,以君威震慑!至于危险之类的,大殷兵强马壮,各地驻军英勇无畏,京城驻军更是强悍之师,哪里会出什么问题?反对陛下亲政便是助长四夷志气,才是真正的遗祸江山!
    双方一直吵一直吵,吵到了皇帝震怒也还是继续吵,而这时候,有人提出了一个折中法子,那便是请一位皇族之人代替陛下御驾亲征,这样应能两全。
    双方也似乎已经吵到了极致了,继续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也便同意了。
    可这皇族找谁?
    皇族成员庞杂,人选多了去了,不过最好最合适的自然是皇子了。
    锦东之所以能这么快安稳下来,还能引的十大高僧前往,不正是因为有皇子在吗?皇子便是陛下最好的代表。
    至于选哪一位皇子。
    又是一番吵了。
    论尊贵,如今安皇后手里养着的六皇子是最尊贵了,在记名到安皇后名下之后,他便是嫡出皇子,可问题是他如今只有十岁,便不是那么合适了。
    除了六皇子,三皇子数年前因意外早亡,二皇子被人谋害中毒后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孱弱,二皇子出身信国公府的淑妃娘娘一早就拿着白绫跪在二皇子宫前一副谁让她儿子去送死她就先一步死的态度,四皇子坐镇锦东,也不合适,剩下的五皇子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偏偏在就要定下来之时,病倒了,还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天花之疾,当即便被挪去了别宫养病。
    最后,就只剩下被赶去守陵的大皇子了。
    这位命运多舛的皇长子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接到了圣旨之后连身上的重孝都没换便被接上了马车,直接往西北而去。
    皇帝皇长子,崔皇后生的嫡长子,哪怕如今沦落平阳,可皇帝并未废后,崔皇后身后事如何办理都影响不到她仍是皇后,文景帝的元后,嫡皇长子的身份拿得出手,而且,也废的毫不心疼。
    皇帝是这样认为。
    其余人是这样认为。
    哪怕是那些曾经支持崔皇后崔家的也是这样认为,毕竟,崔皇后还有另一个皇子,不管是在当年还是在如今,四皇子总比大皇子多了一份希望。
    宫里曾有传闻,四皇子出生之时,皇帝大喜,曾欲为其取名承稷,便是承继社稷之意,后来虽然没有取了这名,但与其他皇子长字排序不同,四皇子以承为序,他从一出生便有别于其他的皇子,后来的种种,便是造化弄人了,只是如今,锦东在他手里,而且在失去了朝廷的支持之后还能维系下去,更能证明此子大有可为。
    若大皇子能顺利完成使命顺利归来,是好事,若是命丧西北,对于四皇子来说,也有好处,同胞兄长为国牺牲,这份功劳便会记在他身上。
    ……
    皇宫,二皇子宫。
    二皇子虽已到了能出宫建府的年纪,但因为身体孱弱,淑妃便求了皇帝将他留在宫中,以便照顾。
    二皇子宫便是如此来的。
    “母妃,以后莫要这般了。”
    淑妃将手里的白绫卷起,交给了旁边的宫人,冷笑道:“放心,你父皇不会让第二个人死在他面前的!”
    二皇子殷长佑面色发苦,“可到底惹恼了父皇。”
    “便是不惹恼他,他还能厚待我们?”淑妃讥笑,“这么些年了,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佑儿,你的这位父皇眼里心里只有姓安那贱人!”
    “母妃……”殷长佑面露惶恐,“小心隔墙有耳。”
    “那又如何?”淑妃丝毫没将这事放心上,“连崔氏我也不放在眼里,安氏算个什么东西?你放心,只要信国公府在一日,她便不敢动我!再说了,眼下她眼里心里盯着的都是崔氏生的两个崽子,分不出心神来给我们母子!”
    “母妃是说这次是冲着……”殷长佑脸色更惶恐了,“大皇兄都已经被赶去守陵了,崔家也没了,哪怕四弟在锦东,可也威胁不了她了,她还要赶尽杀绝?”
    “崔氏挡了她这么久的路,死之时还摆了她一道,她焉能咽的下这口气?”淑妃冷笑道,“况且,殷长乾便是赶去了守陵可也还是嫡长子!就算没了嫡也还是长,是我我也容不下!”
    “母妃……”殷长佑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够惨了……”
    “惨?”淑妃陡然怒道,“他们有你惨吗?!崔氏是死了,可保住了她崔氏满门,还送了她小儿子一个锦东!他大儿子也还活着!活的健健康康!可我儿却日日饱受病痛折磨,缠绵病榻!他们惨什么?!”
    殷长佑连忙跪下,“母妃息怒,是儿臣……”
    “你起来!”淑妃连忙将他搀扶起,“地上凉你不知道吗?太医说你不能再受凉了!”
    “母妃,儿臣已经见好了……”
    淑妃眼眶发红,因为悲痛也因为悲愤,若不是安氏那个贱人,她儿岂会成了如今这般样子?!此生她只要不死便绝不会与她作罢!“崔氏也是个废物,高居皇后之位,手握两个皇子,竟然都斗不过一个不要脸的贱人!死了也活该!”
    “母妃……”
    淑妃吸了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怒意,“好了,母妃不说了。”
    “母妃……”殷长佑疲倦道,“安皇后如今势大,你莫要与她……”
    “知道了知道了。”淑妃忙道,“母妃绝不会与她正面冲突,你且先歇着,殷长乾那边你就别担心了,崔氏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皇后,死之前连她那不在意的小儿子都安排了,不可能不为她心肝似得长子筹谋。”
    “儿臣知道了。”
    淑妃亲自看了儿子睡下了,又叮嘱了一番,严令宫人不得将外面消息告知免得二殿下忧心,这才离开了二皇子宫。
    “找个由头将信国公夫人请进宫里来。”回到了寝宫,便吩咐心腹,“本宫不能坐以待毙!”说不必在意安氏此举不过是在安慰儿子,她既然对崔氏的小崽子下手了,自然不会忘记她!哪怕现在腾不出手来往后也会!她岂能坐以待毙?
    崔氏这个废物当年做不成的事情,她得继续!
    人死了又如何?只要能找到一丝的证据,她便能送安氏一份大礼!
    一个与人私奔的贱货竟然能爬到皇后的位子上,若是让她一直坐下去最后葬入皇陵,殷家的列祖列宗怕都要从地底下爬上来骂人了!
    ……
    二皇子代帝出征的消息传出,的确振奋了士气,狼王的攻势也似乎有所缓解,在二皇子率领十万京城驻军,各地驻军纷纷赶往之后,狼王派出了使臣,要与大殷议和。
    这议和的消息传至京城,便又是一番你争我吵,各自阵营为各自利益展开了拉锯战,将皇帝气的摔碎了好几个茶杯。
    最终,大殷同意议和,但要求是狼王归还攻占的城池,退出雄关。
    狼王同意,但大殷要用东西换。
    除了黄金白银之外,还要铁矿石。
    黄金白银的数量便已经是很大,铁矿石更是要掏空大殷未来十年的储备,别说一时半会挖不出这么多,便是能挖出,若是给了,往后十年大殷便无铁可用,而这铁矿是铸造兵器的必须之物!没有了兵器,便只能任由宰割了。
    狼王所谓的议和毫无诚意。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打了。
    在大殷的疆域内开战,自然是对大殷将士有利了,再加上二皇子代帝亲征鼓舞了士气,狼王并没有占到便宜,但大殷也只能将狼王挡在古拉山北面,要夺回城池还是艰难,而背靠富饶的领地,粮草无忧,外域三十六国更有精铁锻造技术,刀剑弓弩是大殷怎么也比不上的。
    这一场收服战打的很艰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坏事总是一起来似得,便在西北战事僵持之时,南边也出事了,先是南海之域的夷人洗劫了南疆沿海郡县,后因南河发大水,死伤无数,生了瘟疫,锦东八郡被屠戮之时都未曾爆发的瘟疫,在南河沿岸的郡县爆发了,当地州府为防止瘟疫扩散,竟将所有患病或者疑似患病的百姓全部驱赶到了一处,放火焚烧,活活烧死了数千人。
    消息一经传出,百姓惊惧,进而衍生出了民变,在消息传到了皇帝案台上,民变已然扩散至了南边三个州,更有扩大之势。
    而此时京中,皇帝正准备为安皇后庆贺她荣登皇后之位后的第一个生辰。
    而也便是在这时候,淑妃接到了一个让她满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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