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萧家的鹰犬在这里混淆视听,就算萧太后她现在站在营帐里,老子也要她万箭穿心!”济阳王咬牙切齿,酒意和怒气交缠在一起冲到了头顶,他一掌落在桌案就怒喝起来——万箭穿心。
那个老太婆早就该死了,就算化成了厉鬼来找他们报仇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天下的权力都会尽归在他们几人的手上,老太婆只能眼睁睁却无可奈何。
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女人罢了,看看坐在那头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的忠隐王和那个一声不吭好像也被萧殊羡给吓到了的襄宁王。
两个废物!
那些对萧太后不敬的话语从济阳王的嘴里落出来还真是半点都不顿,显然这男人积怨已深,萧殊羡抿了抿唇角:“萧后没有出现在厌晋,襄宁王可亲自佐证,那么,萧太后薨逝,又有谁可以作证?!”他的目光如利刃,一下子就瞪到了那跳的最高的济阳王脸上。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襄宁王年轻,声音却不弱,天下都知,萧太后的凤辇到了临南,迎到的却是一具尸体,讣告一出,从临南的各级官员一路传送到了桑凉,你随便在路上抓一个小老百姓问,那是人人皆知。
“不,”萧殊羡已打断了襄宁王的话,“是丘穆权告诉你们的。”
丘穆权。
这三个字一出,跟前那三位王爷顿时闭上了嘴,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快速的从他们的脑中一闪而过,扎根成树。
“萧太后薨逝,只有丘穆权知,济阳王——您说,是不是?”萧殊羡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几近上扬又讥诮的语调,带着某种放肆的毫不留情的讽刺。
丘穆权说他迎到了一具尸体,丘穆权说萧太后薨逝了,丘穆权说一定是萧延庭想要谋逆才毒害了萧太后,丘穆权告知了全天下关于萧太后的死讯——全都是丘穆权说的。
在座的三位王爷,你们谁——亲眼见到了萧太后的遗体?
没有。
丘穆权说什么,天下就信什么,因为那是最后一个见到了萧太后尸体的人,但是——如果,丘穆权在撒谎呢?!
几乎所有人的脑中猛然撺掇过萧殊羡的言下之意,济阳王背后整一个打颤,他和襄宁王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在刹那间都瞪向了忠隐王。
“好你个忠隐王!”萧殊羡却已经抓到那两人一闪即逝的疑惑,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原来是你勾结了丘穆权!”看啊,只要略施小计甚至不需要一星半点的询问,你就能轻而易举的从那些人的眼神中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丘穆权说什么天下就信什么,丘穆权告诉你们萧太后死了,可若是,那小子在撒谎呢——若是,忠隐王勾结了丘穆权,和萧太后作下了一场弥天大谎呢!”
萧殊羡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铿锵坚毅起来,他一步步的逼向那老头子忠隐王,一句句就好像在替另外两位王爷发问。
忠隐王脸色顿时苍白如鬼,他见到了济阳王眼底里的恼怒也看到了襄宁王的不敢置信,同时更清晰的是萧殊羡的紧追不放:“胡说,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丘穆权是把消息传送了本王,但是——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欺骗本王,萧太后一定已经死了,一定已经死了!那老太婆不可能还活着!”
“死无对证,王爷你怎么说都行了,”萧殊羡冷笑,“如果萧太后死了是事实,为什么丘穆权还要将萧延庭下了大狱,他是害怕萧延庭说出真相——王爷,这出戏您演的可真是太好了。”萧殊羡哈哈大笑,抬手就拍了拍忠隐王的肩膀,“引蛇出洞,引的妙啊——”连自己都一起深陷囹圄,看看,如今这两位王爷图谋造饭是事实俱在,别说削藩了,那就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也是理所当然。
这话要慕沉川该怎么说,那就是:干得漂亮!
“忠隐王!”济阳王高声抑扬,下意识就将身侧的宝剑抽了出来,剑光凛冽如同烛火闪烁,“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出生临南本家丘穆,口口声声说丘穆权不会欺你骗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萧太后已死就是你我举旗攻都之日,怎么——你这一脚进了棺材的人还巴望着从那老太婆手上讨得什么好处?!”敢情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将济阳王和襄宁王骗的团团转,倒是之后萧太后重回龙椅,就是他们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算盘真是有意思。
“济阳王你可不要听信了这萧殊羡的污蔑,本王若是和萧太后一条绳上又怎会来这三川峡中与你们会面,我老头子不要命了吗!”忠隐王瘦小,双手就指着济阳王那不长眼的宝剑,“萧殊羡的话根本不足为信,丘穆权决然不可能背信弃义,咱们三位才是真正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他忠隐王是受了萧太后之托假意和济阳王、襄宁王谋反,再设计让丘穆权与萧太后演一场薨逝的戏码,那为何还要陪上自己一条命,现在站在济阳王跟前的这把老骨头岂不是也要粉身碎骨。
“一根绳上的蚂蚱,哈,”济阳王冷笑,剑锋一下就压到了老头子的颈项间,“老太婆要是没有死,那就是我们几个人的倒霉日子开始了,怎么,她许诺了你什么好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位王爷,手中兵马不下十万余,怎么,还想再更上一层楼,“你这老头子也得有命享才行!”
要死,也得拉一下垫背的,老太婆想削藩,想要名正言顺将他们一网打尽已经肖像了好几年了,只是抓不到什么把柄,在济阳王看起来,萧太后这种女人是绝对做得出拿天下做赌注的事的。
济阳王性子冲动难免听信萧殊羡三言两语就要对着自己的同盟举刀相向,忠隐王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忠隐王的目光虽有着畏惧颤抖但是一手已经缓缓按住了济阳王的手臂,他稍稍佝偻着脊背说的诚诚恳恳,想要安抚这燥烈的男人:“萧殊羡夜半三更突然闯进三王的营帐,他才是那个想要挑拨离间的人啊!”忠隐王还有几分脑子。
“不错,萧殊羡是萧太后的近臣,他的话千万不能相信,什么丘穆权假传消息,什么忠隐王与萧太后撒弥天大谎,口说无凭,岂不也是任由那萧殊羡张口即来?!”襄宁王虽然年轻,然如今也是一把按在济阳王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冲动行事,以免叫一个外人乱了你我军心。
济阳王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他的眼神一下就略到了萧殊羡脸庞:“狗东西,想耍一出离间计……”他喃喃着缓慢松开了忠隐王,满头都是燥热的虚汗,“还嫩了点!”
襄宁王见济阳王松懈了两分力道,剑刃离开了忠隐王的跟前,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险些叫这不速之客的三言两语就搅乱了所有人的心态心境——好生厉害啊萧殊羡,怪不得能成为那老太后的义子近臣,将多少的秘密都与之分享,单凭这一身份就能引起轩然大波,将他们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暗卫,脑子转的倒是很快,难怪深受萧太后宠爱,如今萧太后已经没了一条老命,这萧殊羡竟还忠君忧国的很,有胆子来单枪匹马闯到这里,也该叫人敬佩了。
但是得人敬佩的人,通常都不得好死的。
襄宁王将手里一直在摸索的玉佩放下,这年轻的王爷虽然话不多,但是字字珠玑都好似过了深思熟虑否则绝不轻易开口,他缓缓踱步到了帐帘处,外头的月色没有营内烛火的明澈,年轻人微微一笑就看向萧殊羡:“萧大人的胆色,本王反而很欣赏,只是你真该瞧一瞧这外头的夜色凄迷,这外头的刀光剑影。”听一听那些老弱妇孺在烽火硝烟下的无力哭喊,再看一看都城之外,究竟被多少的军队包裹成了一道屏障。
你想救都,哈——简直是异想天开!
萧殊羡有一颗赤诚忠心,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得到的贤良臣子,但是在敌手眼中,就是个阻碍的绊脚石,还是一块顽石。
不说那些埋伏在王都外的是十万大军,就说这正营之外,三王今夜商谈所带的人马算计在内一共万余人,就凭这万余人,你萧殊羡都对付不了,还惶谈什么想要治国平天下的梦想。
萧殊羡的神色在账内昏暗的烛火中有了半分的暗影纠缠,他微微低垂下去眉眼,就在你以为他会落出何等失意颓然话的时候他的胸腔起伏,“呵”,竟有了半分的叹笑,男人缓缓抬起手指着营帐外:“襄宁王说的没有错,您真的应该打开这大帐,看一看外头究竟是何等的光景。”男人一点被揭穿的焦灼也没有,相反,他气定神闲的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将所有人引入瓮中的幕后者。
襄宁王被萧殊羡这一刻的神色迷惑,他一愣没有立马掀开这帐帘,那修长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柔软的帐帘,可是,没有下一步的行为。喜欢王爷太能作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王爷太能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