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瞧瞧这一身的流风倜傥就是可惜将来要守身如玉了,”慕沉川绕着谢非予转来转去,怎么着都是啧啧的遗憾,“我慕沉川呢在家修身养性没什么能损失的,但您就不一样了,齐家治国平天下,饶是什么您都沾上了,就是——”慕沉川不怕死的伸手勾了勾男人的下颌,那线条流畅弧度恰好,这世上没有完人。
他是那个例外。
眼眸中有着积郁的星火被烛光照亮,你透过瞳孔仿佛看到了漫天星河的闪烁,不,那是深渊,更是暗海,有着你不可理解、无法捉摸的变幻无常,男人只稍唇角轻轻勾起弧度,你就分辨不清他的轻佻他的嘲讽,他的热情亦或他的冷漠。
然后用一袭艳裳华服遮盖下你所有妄想触及的感情和身躯体态,他长袍逶迤,似是冬日那独秀一枝的红梅,灼灼艳盛、不可方物。
你以为他是妖魔,不,他是神祗;你以为他是佛陀,不,他是修罗——就是这般颠倒众生、两性相宜。
慕沉川一瞧,自己先失了几分心魂。
“咳,”她连忙撇开眼,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您这样的丰神秀骨若是成了道子禁欲,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慕沉川可惜可叹的摇着脑袋,冷不丁那还没缩回来的手就叫谢非予一把给掐住了。
“你可别以为本王拿你没法子。”男人觉得自个如今倒是成了慕沉川调侃的对象了。
慕沉川呢,还真没半点儿紧张,她察觉了谢非予的窘恼就更乐上了心头,这得多难得才轮得到她慕沉川占个上风来调侃戏弄谢非予呢,于是她也没收手:“王爷,臣女身娇体弱,您可千万别气恼,”她这么说着,手就顺着男人的前襟悄悄往下滑,胸膛、下腹,似能隔着这锦衣华服感受到他身体的曲线,就算闭上眼慕沉川都能描绘的出,所以小姑娘脸一红可嘴巴不饶人,“否则这火气下不去对身体不好。”
“……”
谢非予大概是头一回还真叫她给堵得险些回不了话,只让他觉得这女人在自己面前时越来越无法无天的放肆了。
尤其是这手,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谢非予轻轻喟叹了声:“你这么喜欢,等身体好些,自然可以尽情尽兴。”
慕沉川的手就顿了:“禽兽。”她嘴碎了句。
谢非予挑眉:“本王只是不需要子嗣,可没说,要禁欲。”他还老神在在的执了一旁的茶盏轻轻磕碰了下杯盖,“钉”,那声音就落到了慕沉川的心头。
她眼角一抽,“嗖”的一下就将双手给抽了回来,对,快速又准确。
谢非予看着想笑可还是硬生生给憋着了:“急什么,你身娇体弱的,起码……”他想了想,“再休养个把月。”
呸,慕沉川不想啐地上,现在想啐他身上。
不过这话还是说对了,慕沉川一个月来本就不适的身体借着情绪大起大落又幽闭不闻的确需要好好的修养,易先生留下了不少的方子,原本早就该给这姑娘服下,只可惜一拖再拖,现在慕沉川这身子骨一看就是瘦弱不堪,一阵风大约就能把人给吹跑了。
谢非予可不想多搅扰她休憩,眼见着那姑娘打着哈欠抚了下额头,他命人清理了膳桌,这不,慕沉川呢,一夜胡闹解了心结,还真是倒头就睡。
沉睡。
谢非予轻手将被褥拉扯好,那头的烛火快要燃的湮灭了。
“蓝衫。”谢非予低低一唤,蓝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门外,悄然步了进来躬身一揖。
谢非予倒是顿住了声,他掸了掸自己的长袍,眼见着那些凤羽金丝折射着火光的明晰,而窗外,天光有一丝的乍亮,东方的晨曦回破开云巅崭露头角:“本王这段日子来,失态了。”
谢非予的嗓音低哑,是一种释然释怀也是一种冥冥的按捺亏欠,他是在说自己,这一个月来,明明朝廷中大事不断小事繁琐,天子驾崩,太傅卧病,聿王入东宫,每一件都和自己息息相关,他应该全神贯注的将这些朝堂中的每一个转折变化都处理妥当,但因为慕沉川——因为慕沉川这被设计陷害的意外,令谢非予也力不从心。
内忧外患,实在叫这男人体会了一把心力交瘁。
有时候连谢非予自己都深觉,他变了,好像那个雷厉风行,从容不迫的自己不见了,转而代替的,是多了一分性情和血肉的真实感情——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正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眠的慕沉川,谁能料得到,这姑娘对自己的改变和影响会如此之大。
忧心忡忡、愁肠寸断。
这是一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感受,却叫人,无法抛弃,无法断念。
蓝衫很明白谢非予的意有所指,那个男人向来处事得心应手,在阴谋诡计之中游刃有余,但是这一次加诸在慕沉川身上的痛楚和遗恨已不可能让谢非予视为云淡风轻,他的确不是神,他是人,是个男人,有心有情、有爱有义,自然会伤痛,会难过。
然这些,最不应该怪罪的,就是谢非予,这些多的变故在一夕之间一触即发,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轻易接受,蓝衫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慕沉川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样,今夜沉沦温情似海走的头也不回,事态会变得如何?
蓝衫没有想下去,他不敢想,但转而也知,慕沉川如果不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心性,又如何能得谢非予的青睐。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王爷多虑了,属下*明白。”蓝衫不多话,他抱拳低眉就是恭敬诚恳的俯首姿态。
谢非予看了他半晌这才点点头,他扬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剪不断理还乱,既然要偿还,就该趁热打铁,毕竟那老东西阻碍本王时日已久。”男人的声音里有些许的喟叹也有不少冷言的嘲弄。
蓝衫就知道,谢非予要动手了。
老东西是谁,还需要猜吗?
这么多日下来,朝堂的乌烟瘴气都收拾一新,从开始的群龙无首众臣茫然到如今的马首是瞻一呼百应。
该换换了。
换换篇章,换换日月。
蓝衫颔首,缓缓的退身下去就隐匿在了明光渐起的昏沉之中。
“呼哧”,烛火湮灭,屋内只有些许悄然的龙涎香越发的浓重,几乎要掩盖了那些夏夜新出的花枝错落丛中。
慕沉川这一个夜晚睡的安稳不安稳,不用说,日上三竿还没醒,偶尔小婢女轻轻敲了敲门,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不是……要睡死了过去吧。
四意没有回叶朴轩,说是一定要看着慕沉川好吃好睡恢复起来才安心,所以她就跟守株待兔似的一直蹲在门口,直到了第三天,慕沉川才好像从一场黄粱大梦之中惊醒。
她看着自个儿眼前笑嘻嘻的小婢女和四意还有些思绪茫然,这一睡还真是将整个身体都卷在了蛹中过了一场冬眠似的,倒是四意,更像在贤王府里认识了体己的小姐妹,和那小婢女日渐亲密常常相视一笑。
哦对了,就是那个总是照拂慕沉川的贤王府小丫鬟,叫玥珠。
玥珠呢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只是偶尔巧笑的时候才能发现她的俏皮,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这没几天的已和四意打成了一片,慕沉川觉得这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的时候一定是在互相吐槽自家主子的黑历史,很好——王都的八卦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吧。
慕沉川搅了搅碗中的汤药,如今倒不觉得这药有多苦涩难闻,伴着晚夏的芳草萋萋还有些叫人觉得细腻绵长:“最近,城里可有出什么事儿?”谢非予大多的时候都在禁宫处理朝务,回到贤王府的时间并不多,慕沉川倒不嗔怪,反而巴不得那男人这几日就好好呆在宫里,省得勾引她心猿意马连个病都养不好。
她只是倚着门扉,随口问问,阳光恰落在眉眼上顿显温柔多情。
四意还挺少见慕沉川会有这么温宁的好似一个大家闺秀的时候:“小事没有,大事倒是有一件,”丫头眨眨眼就看到慕沉川眼睛一亮,是啊是啊,这位小姐不光自己的八卦多,还特别爱听别人的八卦,“顾太傅出事了。”她说的时候,不免也要收敛两分神色。
“怎么?”慕沉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养身体,最近的确没有关注外头的风言风语,她听闻是关于顾忠书的,这手里的汤勺都停了下来。
“老太傅不是一个月前中风了吗?”四意歪着头,见慕沉川点头她才继续,“药石无医,深夜暴毙,第一个发现的还是早上近身伺候的丫鬟,听说,可把人吓得魂飞魄散的。”
“当真?”慕沉川一愣,还有些不敢置信,顾忠书,在北魏朝堂叱咤风云这么久却一朝竟然因为中风不治而暴毙。
不是不敢置信,也有些许怅然若失。
四意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慕沉川张口就问,槐树仅剩的几朵花飘零下来,花瓣落进了她的药碗中。喜欢王爷太能作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王爷太能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