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底?”慕沉川愣了下,“他知道太后站在他那边?太后……和齐国公……”回想这几日和谢非予的对话,“五城兵马司的人似乎都很听齐国公的话。”
“你知道五城兵马司掌管什么?”祁昱修摇摇头,“他们不是真的要杀我,他们要逼的人,是九五之尊。”
“怎么会?”慕沉川有些不敢置信,“他们想要强迫陛下下什么令?可是即便这次桑苎庄没有救,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慕沉川一直以为太后为了德妃能得到宠爱才出此下策,怎么这件事和齐国公有关系?
“齐国公和德妃有很多兄弟在朝中执掌兵权,陛下也不得不忌惮。”祁昱修没说太多,只是提点了两句,陛下刻意疏远德妃,就是为了侧边削弱这些人的势力,一方做大永远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今天这种局面——
如果谢非予没有出面,如果不是谢非予先发制人,那天在永宁宫的结局就是——
桑苎庄几千人被太后和齐国公几句话就要全部掉脑袋,陛下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逼宫。”慕沉川低声,“他们有这个本事。”就好像太后和齐国公不过是拿德妃的幌子看看这九五之尊的能耐。
局面,朝廷,是否还是由他们这几个人控制得住。
“我虽然身陷大理寺,可容大人也是个明事理的官,我从几个狱卒口中也听到不少的消息,除了齐国公擅自调动了五城兵马司,他那些门生中有人还煽动了城外的小军队,那些曾经为齐国公效命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动静,那群家伙集结起来早就驻扎在王城邬冕山外百余里地,帮齐国公联系这群人的正是他的小侄子钟文栋,”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忧心忡忡,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仿佛对这危机时刻身临其境,或许也很感慨自己一个平民老百姓怎么就掉进了这种权利的漩涡,“而谢非予在珍馐馆砍了钟文栋一条手臂。”
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慕沉川点点头。
“谢家王爷这个人,”祁昱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唇角不苟言笑的时候,那张从来温柔如水的脸竟有几分深沉,“着实可怕。”
这个结论慕沉川也承认,她可是看过不少那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态度。
“他选在齐国公有所作为、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的时候反手狠狠给了那国公一刀,”祁昱修冷然笑了声,“沉川,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无所畏惧——要在你登上顶峰正得意炫耀之际,恶狠狠带着讥诮和嘲讽将你的左膀右臂卸掉。
他恶劣,却有资本。
一步三算的事,在他手中易如反掌。
居然这其中还有那么一层关系——
别说祁昱修,慕沉川光是这么一想一听都觉得这泥潭子深不可测根本没法下脚,那男人到底要做什么想什么,以她的境界恐怕还跟不上。
“这么说,贤王如今是和太后与齐国公杠上了?”慕沉川摇头。
“可不是,”祁昱修终是记得要下手夹菜,这顿饭险些都要变成朝堂论据了,“他和谁不杠着?”全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见他不心生畏惧和敬意的,“这几日怕是马不停蹄要去把城外那些驻扎的人给处理掉,齐国公这脾气得压着,生不起气起来,他救了德妃,说明谢家王爷早就打算好了一切。”祁昱修顿了顿,他看了眼慕沉川的神色又加了一句,“你不要担心。”
慕沉川抬起头来,眨眼:“我……担心什么?”嘁,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对付几个朝廷鹰犬根本不是问题,哪里用得着她慕沉川担心的——
只是——
她眉眼一垂,孔雀厘,这是慕沉川一直心有芥蒂的事,谢非予是不是随身带着孔雀厘这种慢性毒物矿石,他究竟是不是……
“沉川?”祁昱修看她突然又发了呆。
慕沉川回过神来会意一笑,这才扒拉着吃了两口饭菜,竟未觉得有多可口。
“你如果要担心贤王爷就大可不必了,眼下这宫内虽说无人敢忤逆他是因为陛下对其信任非凡,但……”祁昱修还是将要说的话坦诚,可他想了想,却不再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慕沉川察觉出那欲言又止,但又觉得追问不太好,“我没有担心他。”
“好,我只是听闻最近你和谢家王爷走的很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祁昱修从来不强求也不逼迫,就好像一汪清茶,淡而宁静,你进一步,他则退一步,让你找不到任何苛责的理由。
温柔如此,也算是个本性难改。
慕沉川很明白祁昱修的意思,谢非予和她天壤之别,别人拿贤王没办法,可不代表拿慕沉川没办法。
这也是她之前一直诟病和自我嘲笑的话题。
“好了好了,今天可是给你接风洗尘的,别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你打算怎么整顿桑苎庄?”这才是慕沉川比较关心的,“喂,欠我的好茶我可没忘记。”
祁昱修低低笑了声:“岂敢岂敢,”筷子在他唇角一抹,“等庄内恢复原状我想先去趟江南把这些乱事都处理了,辅膳司的交接人员肯定也得替换,我得把这些都安排好。”
慕沉川点点头。
“眼看着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我这是不幸,亦是大幸。”祁昱修突然长长喟叹一声感慨万千。
“是不是觉得自己该买个彩票?”慕沉川高兴心里头就接上了一句。
“什么是彩票?”祁昱修倒是一头雾水。
慕沉川哈哈大笑:“祁哥哥,改天我来教你一些,”她转转眼珠子,“一些你们这辈子也没听闻过的稀奇古怪。”
那些来自她的世界的东西,到如今竟都有了些许模糊的影子,离它们太久有些舍不得的遗忘,慕沉川没由来觉得伤感了两分。
“啧,安国侯府的四小姐突然这么……”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不出声了。
门“呯——”的就被打开了,慕沉川一愣就看了过去,几个女人一脸讥诮的看着房内的两个人。
竟然是清和公主和慕涵瑶。
“我说的没错吧,”慕涵瑶看到慕沉川蹙起来的眉,“这小丫头在这里幽会情人,秘不可宣。”
“大胆。”清和公主这一声倒没什么特别的生气,相反带了许多看好戏的讽刺,“本宫道是皇叔近日忙于处理外戚之事怎可能会在膳坊斋以公谋私设宴亲朋,果不其然!”
清和公主这几句也是针对了准,这以公谋私的,分明是慕沉川。
“呵,”慕涵瑶笑的是花枝招展,“祁公子,你是桑苎庄的主人,如今洗清了罪名便依旧是皇家御用的茶主,怎可与我们安国侯府的小姐不顾礼法在此私通呢。”
慕沉川倒觉得这两个人的出现实在是毁了这一桌的好酒好菜,什么是食之无味,这就是食之无味!
她将手中的碗筷落在桌上站起身:“三姐,没凭没据,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慕沉川就知道这女人没安个好心思,竟是叫了清和公主来给自己壮胆不成。
“胡言?今天可是我和公主一起看到你在膳坊斋陪同祁公子饮酒作乐,”她指着桌案上那些花色酒菜,长袖纷扬落在花灯之处,“千千百百的眼睛都看到了,我的耳朵不太好使,怎么记得你和贤王关系也密切的很。”
这不分明没将那万人之上的王爷放在眼中。
“皇叔只是一时被蒙蔽,”小狐狸精的本事了得的很,“恐怕根本未预料,这贱婢会拿着他的名字,狐假虎威,在这里为他人接风洗尘吧。”清和公主和慕涵瑶一唱一和,显然是今儿个不要放走了这对男女。
祁昱修对这些言论不免有所蹙眉不满,却也是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将衣冠顺了顺,向清和公主行了个礼,一举一动都叫人无法挑剔:“草民记得,公主殿下乃是皇家的十六公主,从小身受吕太后宠爱也看管得体,”他倒是不吝啬夸奖那小公主,小公主趾高气昂的抬头,祁昱修却话风一转,“草民更记得,吕太后对皇亲国戚出宫之请向来管教严实,没有她老人家的允许,皇子公主不得踏出宫门一步,不知道今夜,清和公主可是得了吕太后的恩准?”
他这话说的也很是分寸,皇亲国戚若不是祭祀天地的大事向来也不得随意出宫,今天清和公主明摆着是被慕涵瑶一手带出宫来的。
“你……”清和公主一时语塞。
“这样的事传到太后耳中恐怕不好。”祁昱修一眼就瞧出来了,也不点破,只是随口说着后果,这两厢权衡下的把柄可不都捏的牢牢的。
“祁昱修,你不过是桑苎庄的男主人,对本宫何以用词质疑。”小公主脸色一甩不给面子了,是啊,小公主什么时候被人当着脸面威胁过,除了谢非予叫她“俯首称臣”,她是谁的脸色也不想给。
“质问不敢,恐怕公主殿下不过一时好奇心起,只恐怕是有旁人唆使离宫。”他下意识的瞅了眼慕涵瑶,暗示她才是应该承担责任的人。喜欢王爷太能作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王爷太能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