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公主硬生生的憋着这口气,脚上狠狠一跺,烟尘就飞散了开去,一双眼直勾勾又恶狠狠的逼着慕沉川,这真要是刀枪剑戟,大概慕沉川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沉川能怎么办,哪边她可不都是惹不起,谢非予那男人向来不会给人任何余地,他要说的话做的事,天底下谁人能奈何?
没有。
所以那男人长臂一圈,直将慕沉川搂进了怀里,小东西还不配合的瑟缩了下,谢非予有些不满意,他按住了慕沉川想要躲开的手,同时死死抓住弓部,让慕沉川是避无可避。
喝!
慕沉川这倒抽的一口气,反倒令谢非予觉得顺耳满意,仿佛戏弄一下这个小东西就能令他心情大好起来。
谢非予的手掌宽厚温暖,包裹住她的小手竟不叫人觉得生硬和想要疏离,该怎么说呢,和这个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凌人气息实在是相去甚远,会让你错以为他是那样一个温柔至极的男人。
错!错!错!
慕沉川使劲甩甩头,这时刻光景只能感受到那温度通过手背迅速传达到身体,他没允许你退缩,你就要勇往直前,况且,他站在你身后。
狗屁,慕沉川心里叫天天不应,谢非予金红的艳裳绣着银丝织就的凤羽,他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就环上了她的腰,只消那么轻轻一带。
慕沉川的背脊就紧紧贴上了谢非予的胸膛。
突地,有一些红梅灼色的烈辣和白梅落月的清冽就炸在了耳边鼻息间。
要命。
慕沉川有些分神,不,是十分分神,这个男人的身格轻柔,禁锢她的姿势却好似无人可阻,还真真如同一个想要将你护在臂弯中不受任何伤害的大男人一般——
然而,此刻,他却在使用着致命的武器。
他,在教授你杀人的技巧。
用这样温和低沉的声线哪怕道出一句:杀了她——大概也是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为他赴汤蹈火的吧。
这就是慕沉川充斥在脑子里的胡言乱语。
“你该用些心了。”谢非予察觉慕沉川的心不在焉,出声倒没什么指责,只是那暧昧的姿势叫慕沉川一回神就“轰”的一下满脸通红。
她觉得最要命的是,自个儿居然就跟那些电视剧里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一样要被一个如此恶劣的男人给收买了。
当然不行,绝对不行。
咳,她清了清嗓子,想要找回自己能够控制的主场,她张了张五指主动握住了弓靶,眼神不再顾左右而是直接盯着前方方才清和公主射中的靶子。
“角度,视线,你的准心。”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好像深渊中的海波轻澜。
谢非予抬手在慕沉川微微低垂的手臂上敲了一下,示意她注意手臂的张力和角度,他微微俯下身,尝试帮这小东西衡量正中靶心的可能性和准确性。
那一簇如同携披月光秀色的梅花突然就凑到了自己脸庞边,慕沉川心跳不能自己的“咚咚咚”,那水墨一般的长发被微风撩起些许就从眼底掠过,如同牵引心里波动的琴弦。
“王爷……”她低低唤了声,“臣女方才说的话,不是玩笑。”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音,斟酌二三。
谢非予眉目挑了挑,并没有直起身,相反,他更贴近了几许,很清楚慕沉川的意思:“所以,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向本王表明忠心不成?”
她恐怕还在说那结盟的事。
这个时机,不好不坏,谢非予至少有心一睹。
慕沉川泯了下唇角,挺直了背脊,仿佛有了几分凛凛昭揭的心态:“臣女可以为刀,可以为剑,但凭王爷如何使用。”她深深吸了口气,这一句话却说的毫无调侃之意,相反,她郑重其事极了,眼睛只管盯着自己的目标。
谢非予听在耳中,他悄然放下自己的手,连身体也退了开去,只是飘飘然,清淡淡三个字:“证明它。”
慕沉川唇角紧紧一泯,几乎是带着某种信誓的咬牙,她指尖勾勒的弓弦在那一瞬间“嗡”的一下就激射了出去。
“咚”,那声音直贯穿了木把子。
竟是和清和公主射在了同一个位置。
慕沉川看着那箭支的轨迹还不敢置信:“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她可从来没玩过射箭这种运动,这第二把就中了个大乐透的感觉,正要仰天大笑出门去,突——
“咳咳……”清和公主那要吃人的眼光很顺利的让慕沉川那差点不过脑子就要起来的雀跃收敛了回去。
“沉川不济,也献丑了。”她忍笑,朝谢非予偷偷眨了个眼,要是没有谢非予方才那些小动作,她根本就射不中,恐怕连靶子都擦不到,老实说,谢非予这个“教练”真不是盖的。
她小动作归小个动作,话倒是对着清和公主说的,恭恭敬敬,还带着那么点谦虚。
可清和公主却只是呛着嗓子里的冷笑,有只眼睛的都看出来,要不是谢非予,慕沉川算个什么东西。
她心知谢非予是要给她难堪,要她知难而退才会对那个小丫头表现的好似“另眼相看”。
“安国侯府的小姐,便是名不虚传。”清和公主一字一句就跟咬在慕沉川身上一样发出声来。
“公主。”春桃很会看眼色也懂得必要收敛的道理,她朝清和摇摇头,公主殿下想要惹谢家王爷侧目,却只将慕沉川更推向了那个男人,现在大概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趁机把那小东西给解决了,只是——现在哪是时候,谢非予的面前,你便是沉冤不昭雪也要忍着。
况且,女人之间那些吃着醋的小事,谢非予从未放在眼里。
小公主哪里是谢非予的对手。
春桃是旁观者,看的明白。
清和公主深深吸气,知道现在再逼迫那男人不过是自讨没趣:“沉川妹妹看来也是个箭术佼佼者,改日本宫有时间,再来向你讨教,”她的眼神一转,就挪到了谢非予的身上,那神色有些惋惜有些欲言又止,“皇叔,清和还得去给母后请安,便先行……告退了。”她行礼,这才叫心不甘情不愿。
“公主慢走。”谢非予漫不经心,也转身就走。
啧啧啧,慕沉川摇头感慨,伤人心的事,这男人怕是没少做。
“王爷真是个狠心人。”她丢弃了弓箭,看着那插在红心上的两支箭矢,嘀嘀咕咕的跟上谢非予。
“把那些没用的感情寄托在本王身上,岂非如同剜了自个儿的心,”谢非予毫不在意,“既然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岂可要求本王去珍惜。”他语调慵懒轻快,脱口而出。
慕沉川倒是愣了下,仿佛要反驳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有任何字眼可以去应对,难怪人说,人世间的苦楚,莫不都是自己给自己造就的——
比如这情情爱爱的东西,违背着自己和旁人的心愿就仿佛誓要终成眷属的心意,一厢情愿拥着自己的热情却造成他人的困扰,又是否应该苛责。
慕沉川撇了下嘴,她可不是什么看破红尘的大慈大悲之人,所以解释不通,也想不明白。
在谢非予身边你永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体会到什么是“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这样的情绪。
慕沉川嬉皮笑脸的,她握了下手发现自己的手心现在还热汗涔涔,好像刚才谢非予握住她手的感觉还未消退:“那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她是在说结盟的事,她可已经证明自己可以做到谢非予所要求的那样。
那么,这男人也该履行这承诺。
老实说慕沉川心里嘀咕着,就怕这男人随口一句,本王可不是什么君子——她觉得无比可能,大概因为自个儿被这家伙坑怕了,什么无耻的话他说不出口?
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你能不能。
谢非予“啪嗒”折了路边的一支白梅,花瓣稀稀落落的洒在他的衣袍上,在红色的万里江山点缀上白雪的痕迹,叫人心中一阵异样酥痒,这男人无论做什么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怕也是一种害死人的本事。
“眼见有,胆量有,可本事,”谢非予不屑一顾,“实在差劲。”这大爷虽说收了这么个“小跟班”,还是忍不住抓紧每分每秒的吐槽她。
有胆量,脑子好使的人,谢非予向来很欣赏,比如初见她那几回,明朝暗讽的口气,着实叫他恼怒却不得不承认,慕沉川这个小姑娘,和那些喜欢围着卖可怜的莺莺燕燕不同的多。
慕沉川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有些神秘兮兮,她说过,这个男人腹黑毒舌的很,下手也从来不见得有什么慈悲之心,所以说绝不是良善之辈,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竟还能叫人从心底里觉出了两分难以窥探的温柔——
这种温柔是很致命的。
比如说祁昱修那样的男人,无论对谁都柔情似水的,所以你从不觉得他说的做的有何不妥,可谢非予不同,那些不经意之间从修罗地狱中乍现的菩提之花,叫人觉得惊艳也特别的,珍惜。
如数家珍。
慕沉川不敢贪求,她自认并非那些想要苛求这个男人多少垂怜然后坐享其成的女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谢非予的回眸,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怕都是难以消受的福分。
啧啧啧,她为谢非予感慨,也为自己感慨。喜欢王爷太能作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王爷太能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