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洵正在更改教案,从上一届的经验中逐步增加难度,还要注意增加实践程度,方便那些少年们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知道该怎么处理,除了小满,陆陆续续有两三个孩子找到了账房试用的活计,月例虽然不高,却比他们去学手艺强多了,要知道学手艺刚开始的三年都没有收入。
现在好歹能赚到银子呢!
朱童生如今熟练了,再说蔺洵有意让他多赚钱补贴家用,所以近一半的课程都是朱童生来代,而他自己则获得了更多空闲时间,能够做点想做的事情。
蔺洵正提笔要写下下一个计划,突然听到拉长的细细的哭声,又尖利又刺耳,活像他曾经最讨厌的猫叫声。强调一下,蔺洵并不讨厌猫猫,他还会在每次出任务之前去询问学院的吉祥物猫猫,我这次任务妙不妙?通常猫猫都会给他满意的答复。
而偶尔猫猫发生的这种尖利的叫声,跟指甲挠玻璃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只能放下笔,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齐氏抱着一个青花布包裹,脸上容光焕发,正念念有词的哼着什么小调,她包裹里的“物体”正是声音的来源,不过随着齐氏的逗弄,声音逐渐放低。
“哪儿来的?”蔺洵远远的望了一眼,啧,是个婴孩。他一个成年人就不跟小婴孩计较了,躲着罢。
齐氏好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声音都放轻了,“是赵婶子的孙女,赵婶子出去买菜,孙女放在村里没人盯着她不放心,就让我暂时照看照看。”她说着说着露出包裹里的一张小脸,嫩生生的,
“多可爱啊!”孩子皮肤细嫩白柔,在青花布料的衬托下真是格外小巧好看。
“喔。”蔺洵一点没看出可爱来,但他并没有扫兴的意思,“那你好生照顾着,喂些糖水,免得她哭闹。”
“嗯。”齐氏就去堂屋里找出绵白糖罐子,兑了一小碗水用小勺子喂了,孩子果然不哭闹了,睁着葡萄大眼睛,伸出藕节似的手,一张一握,齐氏眼里的柔光关都关不住。
赵婶子还真的去买菜了,她耽误几个时辰回来,接过自家的孙女,悄声问:“怎么样?”
“瞧不出。”齐氏也相应的压低嗓子,“说喜欢吧,看都不多看一眼,说不喜欢,又让我喂糖水。”绵白糖可是贵价儿物,不是贵客来谁家拿出来待客啊?
赵婶子琢磨,这态度还真是闹不清楚,要不然,再试试?
齐氏心里也摸不准,老爷对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她一连几天抱着赵婶子家的小孙女晃悠,终于让蔺洵回过味来。
“是有什么事吧?”蔺洵放下手里的东西,“现在里里外外就咱们两个人,有事就直说吧,省的你一趟趟的转悠,倒把腿都走细了。”
齐氏脸一红,她这不是生怕老爷不同意嘛,她把赵婶子的孙女放下,小婴孩正发出梦呓,一声声的更加坚定了她的主意。
“老爷,有没有想过,想过......”她吞吞吐吐,终于一横心问了出来,“收养个孩子?”
“□□?”蔺洵重复一遍,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吗?养一个孩子何其艰难!从小的辛劳先不算,等孩子稍微懂事了,又要忧心他的成长,是否懂事是否明理,要操心的地方可多了。
如果一开始任务目标里有孩子就算了,没有非要给自己找一个任务目标是什么操作?
想到这里,蔺洵摇头拒绝。
齐氏却没看到他的摇头,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老爷,我也是奔五张的人了,换成别人孙子孙女都该成亲了,我没有孩子我心里虚,以后谁来给我上香烧纸,谁来给我百年后摔碗盆呐!”一想到后事凄惨,齐氏的眼里就透出几分惶恐。
可是人都去了,谁还在乎后事如何?莫非有后人在,就能多活几年或者表演一个现场诈尸复活吗?蔺洵在心中疯狂吐槽,哎所以说他并不了解此时人的想法。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看中入殓陪葬的规模,一句话事死如事生就是这个意思。
蔺洵虽然理解不了,可仍然侧耳倾听着,他的态度鼓励到了齐氏,让齐氏把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老爷我晓得,如果要过继,最好找本家的孩子,这样养的亲,谁都可以,只有二弟三弟家的孩子不行!”她决绝的吐出不行两个字,眼前就是一片氤氲的雾气,齐氏忍不住低下头,借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只有他们不行!蔺洵咀嚼着这包含悲伤情绪的两个字,还有齐氏的神情,觉得这里头大有故事啊,齐氏一贯都是软性子的人,什么情况能让她这么恨呢?他开始回忆起当初在老宅的相处,一个家的几兄弟在父母没过世前都住在一起,两兄弟很不爽老大的好吃懒做,难道除了嘴上挤兑,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他放低眼眉,嗓音变的沙哑,“你,还忘不了那事吗?”
齐氏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我怎么忘,怎么能忘!现在两老不在,我憋了十几年的话也该说出来了,若不是那日她们两人挤兑我好吃懒做,我怎么会大雪天去井边打水,又怎么会滑了一跤没了孩子!”这些事情憋在心头多少年了,齐氏早就想说:“我禀告了两老,怎么也该处罚她们,可是刚巧三媳妇就有了身子,这处罚就蒙混过去,再也没人提起过,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这话齐氏早就想问,此刻吐露出来真是字字泣血,被她多年的怨恨侵染。
“你,你怎么没告诉过我?”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事,蔺洵总算明白为什么齐氏看见蔺小鹏时神色那么奇怪,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孩子也该那么大了。
齐氏惨然一笑:“老爷不在,我说了,两老直说这是我们妇人之间的纠纷,说出去就是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让老爷三兄弟不合,再者,是我自己保不住孩子,我的错更大。”想到这里齐氏闷闷的锤了自己几拳:“说得对!我为什么要争一时的气!如果我忍下来,孩子一定会在!”她下手重,蔺洵只听到闷闷的响动,连忙过来拉住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如果原身稍微留心点,也不会根本不记得这事,原身那时候只知道跟着几个同窗胡混,想要走捷径快点考中,心思也压根没放在家中,几月几月的不回家,竟连自己妻子失了孩子都不知道。
齐氏心里怨,她甚至不知道该怨谁?怨自己听不得激,怨弟媳妇见不得人好,怨两老处事不公?
还是怨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她根本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眼泪流也流不尽,只能靠在老爷身上,放声大哭。
她哭的累了,人就睡了过去,蔺洵把人放在被卧里,跟赵婶子家的孙女并头靠着,两张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
蔺洵看着这两张脸,头开始大起来,这,这他该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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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