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原来世界的日期计算的话,今天刚好是圣诞节。
不过我问过酷拉皮卡了,这个世界没有这个节日。一想到今年就要告别圣诞树、美食和礼物,一时间还莫名有点失落。
酷拉皮卡好奇的问我圣诞节是什么样的节日,我想了想回答说:“圣诞节的话,应该是类似西方的新年吧?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讲了我的国家位于东方吗?所以准确来说其实圣诞节也不算是属于我们的节日,过不过也没那么重要……要是说在这个节日有什么传统的话,人们会在家里布置一棵圣诞树,上面挂着各种闪闪亮的装饰;除此之外,这天也和过年一样,大家要聚在一起互相送礼物;小孩子们临睡前要在床头摆上袜子,晚上就会有一位架着麋鹿雪橇的老爷爷偷偷从烟囱爬到家中,把礼物塞进提前准备好的袜子里。”
“老爷爷?为什么他要给小孩子分礼物?”酷拉皮卡不解的问我。
“当然是因为小朋友都比较可爱啦~”我拄着下巴,笑眯眯的向他解释,“这个老爷爷名叫圣诞老人,听话的小孩子都会在圣诞节这天收到他的礼物。”
伊路米家有一个闲置的壁炉,这种东西我以前只在电视或者书中见过,印象最深的还是《猫和老鼠》里面汤姆猫趴在主人家的壁炉旁边睡觉的场景,如今终于见到了货真价实的不说,最近还刚好到了冬天,自然要合理利用起来。
昨天我就怂恿酷拉皮卡去买木材了,其实我们都不太知道到底要烧什么木头,也不知道那些木头应该去哪里买。本来我说要自己去的,但是被酷拉皮卡严词拒绝,他非要说我身体还没恢复,不让我乱跑,没办法,我只能妥协乖乖在家等他,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将近一天。
傍晚他灰头土脸的回来的时候,身后拖着一棵完整的、一看就是刚砍的大树。
树枝太大卡在院门拽不进来了,我僵在原地和酷拉皮卡对视了三十秒。
“这……怎么回事?”
“咳咳……”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故作正经的狡辩到,“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认为壁炉里面点火应该也和以前村子里做饭的时候烧火是差不多的形式,之前村子里的的木材都是自己砍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去那里能买到木头……”
“所以就自己砍了一棵回来?”
“没错,就是这样。”
“……你去哪砍的?”
“后面的山上?”
“工具?”
“仓库里的斧头。”
“那斧头呢?”
“砍烂了,就扔掉了。”
“然后你又自己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这棵树给拖了回来?”
“对。”酷拉皮卡说,“比起这些……能不能先想办法帮我把这棵树拖进来?”
……
我虽然觉得自己有徒手劈树的实力,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所幸我们在仓库里又翻出了一把新的斧头,酷拉皮卡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处理好那棵树,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能够生火的材料。
壁炉里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木块被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我和酷拉皮卡裹着毛毯,一人手里抱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围坐在火炉旁边的地毯上取暖。
馥郁的茶香气息从瓷杯的杯口逸出,暖洋洋的火光明暗错落的映上男孩精致的脸庞,有些不安分的跳动闪烁着,金黄色的发丝被渲染成了和火焰相同的颜色,我缩了缩脖子,这样慵懒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有些困倦起来。
三天前醒来的时候,酷拉皮卡问过我到底还瞒了他什么,结果到头来我还是没能说出念能力的事。
我害怕的不是他知道了我的能力之后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对我有所图谋,因为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性格,我害怕的是他对我的能力心存期待,害怕因此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不对等起来,甚至存有芥蒂。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我其实不希望他学会念能力,至少现在不希望。
我不希望他过早的就被卷入其中,因为西索说过谁都逃不出去,我不希望他因为掌握了更多的能力就提前开始复仇,因为一旦他陷入复仇感情之中,恐怕就真正开始了向深渊迈进的第一步。
复仇的前路是是光明还是黑暗,无法预言,同样无从可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天来得再晚一些,可不论前方等待着他的是多深的地狱,我都会拼尽全力将他拉回人间。
所以在此之前……再等一等。
等他再长大一些,等他拥有了更多的记忆、更完整的生命,等他能重新找到除了复仇之外的希望的时候……
那天酷拉皮卡好像生气了,他在怪我不信任他,也在怪自己不能保护我。
可是他说的对,我确实不信任他,我自己姑且不算了,因为我没有什么执念着的事物,可酷拉皮卡不同,我不认为目前他有在不牺牲自己的前提下合理驾驭这份力量的能力,所以我不会说。
但是我和他约定好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有关自己的一切、隐瞒的全部事物,全都毫无保留的向他一一道出,因为他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已经把这个孩子当做是自己不可替代的家人了……
“生桑?”一声轻唤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他,暖黄色的火焰在男孩眼中跳动,他笑着和我对视,小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哦。”我有点不解的回答到。
他微微顿了一下之后,才像总算下定了决心那样,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我说:“……你想过回去从曾经那个世界吗?”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现在都有了我不想分别的人,虽然会思考,会犹豫,可是我确实没办法回答,因为这是一道无解的选择题。
不论哪边都无法割舍、都畏惧离别。
“抱歉,让你为难了吧,我不应该问你这样的问题的。”他突然开口了,自己中断了话题,似乎也看出我的为难。
这个孩子有些时候有点善解人意到让人心疼。
“我不会回去的。”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没办法回去,也不会回去,因为我还要在这里照顾你呀。”
他放下杯子,挡开了我的手,低下头将脸埋进阴影中,叫人看不清表情,我听到他小声嘟囔着说:“别总说照顾我什么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好,那就十二岁的酷拉皮卡先生。”我无奈又有点好笑的回答到。
“不要刻意加上十二岁啊,而且你也只有十岁而已吧。”
听到这里,我没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从身后不知道拿出不知道藏了多久的小纸袋递给我,说是要送我的圣诞节礼物。
我有点惊喜的接过,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蓝色的长裙,精致的手工针迹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从款式上不难判断是酷拉皮卡亲手做的窟卢塔族的服饰。
他解释说:“之前看你对我的衣服好像挺感兴趣的,就在你昏迷的时候也帮你做了一件,虽然有点自作主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当然会喜欢了!”我开心的把衣服抱在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对他说:“谢谢你,酷拉皮卡!这样以后上街我就能和你穿同款的衣服了!一定一看就会给人一种关系很亲密的感觉吧。简直就像——只有一家人才会穿的家庭装一样。”
“那我们两个又算是怎样的亲人关系呢。”他问。
“嗯……”我认真想了想之后,回答到,“果然还是姐弟吧,如果说成兄妹关系岂不是要被你占便宜了,而且要我叫你哥哥果然很奇怪啊。”
“都说过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姐姐了啊!”他突然抬头反驳。
最后这个话题也没聊出什么结果就不了了之,我们又聊到了三个月前那件事,酷拉皮卡有些沉闷的和我说,在那之后为了确保安全,他又把别墅里里外外认真确认了一遍,最后一共在院子里发现了八具尸体。除了我们这边的六个人,还有仓库和后花园各一个,每个人的头都被大大的钉子戳穿了,几乎连血都没流,可是他那晚也没顾得上处理那些尸体。
他的注意力好像全都放在了我身上的伤口奇迹般全部愈合、可是却不论怎么叫都不醒来,只是在沉沉的睡着这件事情上。
当晚他就接到了伊路米的电话,但是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交代了我的情况,第二天再出去的时候,那些尸体就全部消失了,然后家政公司白天又赶来清扫残局,包括换窗户、修门锁、打扫玻璃碎片,还搬来了一个新的茶几。
酷拉皮卡知道这些都是我那位不露脸的朋友做的,不过他始终都不知道那个朋友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
我们坐在那里一直聊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记不起最后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样蜷缩在地毯上直接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的醒来,天色刚刚破晓,窗外还朦胧一片,淡淡的灰蓝色的天空缱绻着雾白色的薄云,壁炉中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那个男孩就缩在我的身边,呼吸很轻的浅浅睡着。
隐隐还能望见朝霞升起前流连在天空之中的靥靥星光。
听到我起身的声音,酷拉皮卡也醒了过来,这孩子睡得很轻。他睡眼惺忪的爬起揉了揉眼睛,我看到他头发有几撮翘了起来。
“早……没想到昨晚竟然聊着聊着就在这里睡着了,壁炉还真是有催眠的魔力呢。”或许是刚睡醒的原因,他声音有点哑哑的说。
“早啊。”我笑着和他打招呼。
“话说你醒的好早,天还没完全亮……”
“酷拉皮卡,”我突然叫住他,缓缓地说,“在另一个世界中,有一位名叫莎士比亚诗人曾经说过一句这样的话。”
“嗯……?”他被我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的视线循着窗户,向远处的天空看去:“他曾经说过,不论黑夜多么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不必过早放弃、不必过快绝望,黑夜过后就是天明,哪怕极夜都会有被极昼取代的那天,每一次日出都将孕育无限的可能。
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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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点忙一直没写,存稿都发没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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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