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你老是这么吓我我迟早得被你吓出病来。”如泽抱怨道。
姬亦韩一边看路况一边笑着回答，“是你自己心虚。”
“我这不是不想你生气么。”
“那你老实点啊。”
如泽偷瞄旁边，“诶，老大，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跟姬玄宇打的？”
姬亦韩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如泽收回目光，“我身边人都挺好的，室友沈赋很豪爽，很照顾我，大神虽然不常见到，但也会经常联系。也不知道姬玄宇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找我麻烦……”
“我听说是你主动跟他约战的？”
如泽瘪嘴，“他不就是想跟我打么，还一直叽叽歪歪的绕弯子，烦死了，干脆把他打服了。”
姬亦韩一笑，“你知道他是姬家的人还去约？”
“姬家的人怎么了，都是合训生，谁比谁高贵？”
“哎，如泽同学，你看过你的成绩单么？”
如泽尴尬一笑，“是有点糟糕哦？”
“噢哟，谦虚啊如泽同学，那何止糟糕啊。”
如泽挠头，突然想起，“原来你昨天先去行政楼不去找我，就是想看我成绩单的！”
“不行？”
“……行。”如泽叹道，“老大，你听我解释。”
“嗯哼。”
“我觉得我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所以现在看上去糟糕了点，但我跟你保证，之后会变好的。”
姬亦韩一笑，拉好手刹松开安全带，“多久的之后？”
如泽想了一会儿，踟躇比了一个数。
姬亦韩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如泽赶紧跟上，“长了么？不然你给个期限？”
姬亦韩带如泽进了一家中餐厅，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落了座，不答如泽的话，拿着菜单点了一流水的美食，都是大菜，“蛤蜊汤来一份吧，啊，还有这个水果沙拉。”
服务员喜笑颜开地捧着菜单去了。
点完菜，姬亦韩才开始搭理对面坐着的眼巴巴的如泽，笑道：“你想跟我保证在半年之内掌握传送阵和雷法？”
如泽坚定道：“我可以。”
姬亦韩一顿，“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如泽愣道：“啊？”
“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脸色差的要命，如果不是相信你的人品我都怀疑你每天晚上都出去逛窑子了。”
如泽脸色微红，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这不是要赶进度么。”
“没必要，学习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不需要这样压榨自己，还没到你发力的时候。”
“我听说，执行局其实每年都在选拔适格者。”
姬亦韩点头。
“姜家会从世界各地寻找有可能成为适应神格的人，然后从中选出最优秀的那个和神格的护火人对决，只要那个人可以打败护火人，那么他就能进入庭园会议，成为适格者，将来的神明。”
“是。”姬亦韩说，“但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呢？我现在身上有……我能不关注我那些对手么？”
“那是护火人该关注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姬亦韩说，“没人会知道你有，你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来，其它都别管。”
如泽欲言又止，良久道：“别人终究会知道的，一旦他们发现我并不适合拥有那个东西，到时候我可能连留住它的能力有没有。所以我要变得更强。”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了，姬亦韩没有接话，等到人走远了才开口：“你知道执行局为什么每年都在大费周章地寻找适格者，从未停止么？”
“为将来的战役做准备？”
“嗯哼。”姬亦韩示意他继续。
“多选点人，总会有合适的吧。”
“那你知道至今为止打败过护火人的适格者有几个吗？”
如泽诚实地摇摇头。
“没有。”
如泽惊讶，“他那么强吗？”
“他……”姬亦韩摇头笑了笑，“他们没跟你提过吗？”
姬亦韩的声音突然压低，“轩辕的神格在失落之前，护火人曾是他的主人。”
如泽不可置信，“那为什么后来失落了？”
姬亦韩摇摇头，“因为这个原因，他就格外厉害些。家主们把‘打败他’作为进入庭园会议、最终有资格和那个东西融合的标准。”
如泽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姬亦韩笑笑，“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啊，短期内没有人能打败护火人，你还有时间。”
如泽不以为然，“万一今年护火人不幸遭遇滑铁卢呢。”
姬亦韩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相信我，不可能的。”
如泽好奇：“你和他认识吗？”
“生玉认识，挺熟的，经常听他说那个人强大到无人能敌。”
如泽眼睛一亮，“你呢？”
“我什么？”
“你跟他打的话谁比较厉害？”
姬亦韩不假思索，“你想我赢我就能赢。”
如泽脸一红：“……”
这回答犯规了啊！！！
姬亦韩没觉得有什么，继续道：“所以你别有太大压力了，进一步说，就算最后那个人被选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多一个头衔的事情。这本就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可家主们总有些一厢情愿。”
姬亦韩把筷子递给如泽，“先吃吧。”
两人在中餐厅吃完饭，姬亦韩本想送如泽回去休息，然而如泽却说：“我们去江边走走吧。”
姬亦韩无可无不可。
车停在坝上，两人沿着河堤慢慢走着。
渐入深秋，夜晚的温度已经不似往日的酷热，如泽装作怕冷的样子，往姬亦韩身边凑。
“冷啊？回车上去吧。”奈何佳人不解风情。
如泽赶紧摆手，搞笑，回车上不就要回去了吗？哪还有二人世界。
“想跟你走走。”
姬亦韩笑笑没说话。
他们已经两个月不见了，快六十天，期间无数次失联，姬亦韩单方面的，往往聊着聊着就没消息了，然后隔上一两天回复说这地方信号不好，回去再说。
如泽真想他。
有时候看着他的头像都能莫名其妙地心酸起来，即使姬亦韩的头像是透明的，什么也没有。
他在那里还好吗？有没有疼的地方？会不会难受？
很多次如泽的手指都要按下通话键了，可最后的0.1秒又收回来，怕打扰到他。
他好想立刻飞到姬亦韩的身边去，帮他做一切他需要做的事情，替他承受一切疼痛。
就这么想着，看着姬亦韩透明的头像，他就能默默消耗掉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所以啊，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半年的时限里啊？
这是他的极限了，他只能再过半年这样的日子了。他想时时刻刻能看到姬亦韩，想时不时能偷腥一样地抱抱他，想不错过他每一次的笑容，想记住他所有的光辉时刻。
我想你啊。
“这一次有多长的假期？”如泽问。
“没，我待会儿就走了。”
如泽瞪大眼睛，“待会儿？”
“对啊，如果没有你这件事儿我现在应该还在哪个山沟沟里吧，”姬亦韩笑了笑，“不过待会儿就去山沟沟里了。”
如泽停下脚步，低头，“对不起。”
姬亦韩让他抬起头来，笑着说：“你呢，是我的小弟，小弟被欺负了，老大就不能坐视不管。”
如泽笑了，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你呢，有没有受伤？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啧，管好你自己，小孩子家家这么操心干什么。”
如泽叹气，“你是执行局哪个部门哪个人手下的啊？”
姬亦韩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清楚了之后好篡位呗，那以后我再问你这些问题你就必须回答我了！”
姬亦韩哭笑不得，拍了一把如泽的头。
如泽笑了笑，“你要去哪里，可以说吗？”
“机密。”
如泽鼓着腮帮子，“那我送你一段？”
姬亦韩侧目，“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嗯。”如泽做出乖巧倾听的样子。
“别不把我刚才吃饭时跟你说的当回事儿，你这么搞下去身体绝对吃不消。”
如泽垂目一顿，然后抬眼一笑，“好，我听你的话。”
姬亦韩满意了。
两人又走了会儿，天南海北的聊了许多，然后姬亦韩送如泽回学校，自己去加班不提。
一个星期后，姬亦韩一脸菜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洗掉了身上积攒了多日的尘土，躺床上裹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连个身都没翻。
第二天他睡眼惺忪地起床，拿起手机一看，七个未接电话。
他挑了几个回复了，然后上微信看了一下，如泽发给他的未读消息总计达到了六十三条。
“……”
一路刷下来大多都是小孩分享给他的一些段子，间或穿插些吐槽，竟然还有他画的传送阵的草稿。
姬亦韩回了一个“赞”的表情包。
洗漱完回来手机里又多了好几条如泽的回复。
——你回来了？
——（小狗转圈圈）
——身体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姬亦韩一笑，看了下时间，拨了个电话给他。
如泽秒接：“喂！”
“身体倍儿棒，准备去吃点东西。吃了吗？”
“还没呢，沈赋帮我去买了。”
姬亦韩不疑有他，“最近还好么？我这段时间比较忙，都没来得及看你消息。”
如泽笑：“我很好啊，还想着，老是给你发消息会不会打扰你呢。”
确实，所以你在三天内连发六十三条之后就没影了。
“我工作的时候一般看不到消息，你随便发吧。”姬亦韩说，“最近学习上有疑问吗？我下午去看看你，顺便给你捋捋。”
原以为如泽会满心雀跃，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拒绝了，这直接导致姬亦韩断层了一秒，在他印象里几乎没有收到过如泽的拒绝，何况见面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如泽日思夜想的……看他发的消息就大概清楚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到显然的依赖。
“下午课很多，可能没时间。”如泽解释道。
“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
如泽顿了下，“有，但是今晚正好和同学约了。”
“这样？那好吧。”
如泽马上说：“下次好不好？不隔很长时间。”
姬亦韩一笑，“我没什么事，你和同学玩得好是好事啊，他们会是你将来的人脉，好好经营。有什么疑问线上跟我说一样的，我看到了就回。”
“你生气了吗？”
姬亦韩无奈，“怎么你总担心我生气呢？这么点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如泽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听筒中传来小小的呼气声，“我不和他们吃了，易寒，你来找我好不好？或者我去找你。”
姬亦韩哑然，怎么就这样了？
“你和他们去吃啊，怎么突然变卦了，我就是临时起意，没逼你。”
如泽快速答：“和同学吃饭什么时候都有空，可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
姬亦韩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行吧，那我到时候去找你。”
如泽说好，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姬亦韩听如泽那边有人喊他，如泽这才意犹未尽地挂了。
姬亦韩吃完午饭，去书房打了几局游戏然后又回卧室蒙头就睡。
下午五点半，姬亦韩起床去洗了个澡，然后穿了件卫衣休闲裤就出门了。
到一画开天差不多六点四十，姬亦韩把车开到如泽宿舍门口，坐车里等人。
如泽发消息给他说到了，旋即副驾的车门被拉开，姬亦韩刚想开句玩笑，却被坐进来的人吓了一跳，眨眼间冷了脸。
如泽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声喊他的名字。
姬亦韩没说话，直接启动了车子。
这方向……如泽抿了抿嘴。
一路飙车到了医院，姬亦韩直接带着人上了二十四楼。
“给他做个全面检查。”姬亦韩撂下一句话就变成了个闷葫芦，坐到沙发的一角看起了手机，不理如泽了。
姬生玉看见他也是震惊无比，“怎么搞的？你不吃饭还是不睡觉啊？在学校里这么累？”
如泽慌死了，跟姬生玉比划了两下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蹲到姬亦韩的面前，讨好道：“老大。”
姬亦韩头都没抬。
姬生玉看他们俩情况不对，没再说话，走出去合上了门。
姬亦韩不理他，如泽也不说话了，一直蹲着。
如泽心里忒不好受，他早知道姬亦韩看见他这样会生气，但他还是来见他了，只是因为这段日子他实在太想姬亦韩了，宁可挨骂也要来。
可这样沉默，比挨骂还难受。
大概过了有三四分钟，姬亦韩把手机盖上，淡然道：“站的起来吗？”
如泽赶紧点头，立马起身，可因为低血糖的缘故，还没站稳就头晕目眩站不稳了。
姬亦韩迅速把他抱到沙发上，顺便用手量了一下他的手腕，冷笑一声。
如泽甩头，清醒不少，听见那声冷笑简直不行了，“老大我认错我知罪我再也不敢了！”
“是不是觉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就是在哄你呢？”
如泽的头拨浪鼓似的摇。
“我在跟你开玩笑？”
如泽摇的更厉害了。
姬亦韩凝视了他几秒，抽了根烟叼嘴里，想了想又拿下来，“我给你机会解释。”
如泽欲言又止，看着姬亦韩的眼睛又马上看别处，支支吾吾半晌，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憋。
姬亦韩不耐，直接说：“机会不要就算了。”
他不怒自威，吓的如泽马上抓住他的手交代：“我只是太紧张了！”
姬亦韩拧眉又松开。
如泽瞅着他的神色继续道：“我只是太心急了，太紧张了，我怕做不好给你丢脸，我只想快点学完。”
姬亦韩啧了一声，“我说过这件事不急，你时间多的是，没必要这么赶。”
“但我早一点完成不是更好吗？”
“你觉得以你这样的状态能早一点完成吗？”
如泽一顿，“我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姬亦韩冷眼以对，“你当这是打游戏呢？以为自己够肝就一定升级快？”
如泽被那一眼瞪的满腹委屈，“不然呢？”
“你到底有没有动脑子？一画开天安排五年学制是因为什么你考虑过吗？”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神格，我比他们起点高那么多，一定能比他们快！”
“事实呢？你快他们多少？”
如泽被这一问问没了声，姬亦韩都气笑了，“说啊少爷，快多少？”
如泽瘪了瘪嘴，眼尾开始染上薄红，让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球看上去更加严重。
姬亦韩彻底不耐烦，“我问你快多少！哑巴了吗？”
如泽的声音低不可闻：“我马上就能比他们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行。”
姬亦韩猛然起身，如泽的手被甩掉，他走到办公桌前，又突然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如泽，周身散发出强大而暴虐的气场，“你知道震雷有多难控制吗？三式是震雷中威力最弱的一种，然而你们这一届最有资质的姬玄宇也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做到同时催动两张三式雷符，更别说他其实是从小就被培养，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十几年！还有传送阵，不要以为你成功通过过几次就觉得自己可以驾驭它了，传送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而承受使用时的概率危险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项！”
如泽低着头不说话，姬亦韩心里更冒火，恨不得上手揍他一顿解气，“这些你认真了解过？考虑过？！不要以为自己有了神格就能万事大吉，就能无所顾忌，恰恰因为你有了神格，所以一切反而要慎之又慎！我们都不急呢，你到底急个什么劲？”
如泽还是不出声，姬亦韩见状抬高了音量，“说话！”
“……”沉默许久，如泽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姬亦韩错愕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生气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的把他晾在原地然后跑路的！翻天了！
他的速度明显比如泽的快上不少，在如泽还没摸到门把时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没控制住力道地把人摔到了门上，强迫小孩抬头看他。
如泽一忍再忍，最后却在触及姬亦韩的眼神时全然崩溃，溃不成军。
他哭了出来。
怎么能这样愤怒地看着他呢？
他受不住。
“……”
姬亦韩明显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情况，一时间也哑巴了。
虽然眼泪滂沱，可是如泽还在尽力地克制自己，泪水一出来就抹掉，一出来就抹掉，脸颊上的红痕越来越重，可见是用了大力气。
姬亦韩从旁边的柜子上抽了好几张面纸递给如泽，动了动唇：“弄疼你了？对不……”
“你身上，”如泽打断，“又有了痱子粉的香味。”
姬亦韩一怔，“嗯？”
如泽哽咽，上气不接下气，“我以前，一直觉得这种香味很好闻，很舒服，后来才发现，你只有受了伤，缠了绷带，才会有这种香味。”
“……”
如泽抬不起头，大脑不太清明，眼泪一直往外流，心底的话也跟着往外淌，“每一次我闻到，我就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你的身边，保护你呢？我问我自己，却回答不出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别人都好厉害，他们懂好多东西，天赋高，还勤奋，他们每天都在往更高的层次进步，只有我，我永远都在原地，看着他们越来越远。”
也看着你越来越远，远到背影都看不着，远到我喊你都听不见。
那一刻我怕到无以复加。
如泽突然看向姬亦韩，眼睛红的滴血，“我不想那样你懂吗？我不想被任何人抛下！我感受不到炁流，那就一直去感受，我画不出雷符和阵图，那就一直去看去记去尝试，我一直相信天道酬勤，我相信我的努力不会辜负，我一定可以达到目标！”
姬亦韩看着目光堪称凶狠的如泽，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少年有点陌生。
他以前一直都那么温和活泼，带着点懒散，游离在世故之外，但这一瞬间姬亦韩竟然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如泽又爆发出一阵哽咽，身躯细微地抖着，表情有些无措，看上去有些委屈。
“可我错了，天道有时也很迟钝……我也很没用，”如泽嘴唇发抖，“我什么都做不到，你知道吗？我已经用尽方法去尝试了，可我做不到，我就像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彻彻底底的废物那样，一事无成。”
“我还能怎么样呢哥？我还有机会吗？”
“……”姬亦韩喉结震动，“你早可以来找我。”
如泽没说话，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条丧家之犬。
姬亦韩平静的面容下翻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像是海底的漩涡，狂暴永远藏在深邃里。
他垂着的手指动了动，好似在极力压抑某种冲动，然后缓缓抬起手臂，又抽了几张纸，轻柔地帮如泽擦去眼泪。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他的声音里镌刻着无比的沉静和坚定，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自嘲，轻轻传到如泽的心里，“天道不酬勤，我酬勤，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达成。”
“就这么约好了。”
如泽一吸鼻子，没忍住又哭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姬亦韩，轻轻地。
这一次姬亦韩接受的坦然，眼底闪过几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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