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狠狠瞪方旭一眼,扫视众人一圈,沉声道:“今天,是咱们医仙镇的大日子,共管会来人了,要在咱们整个医仙镇挑选一百个人带到下南城,一旦被选中,你将有一个去共管会、学宫或者二十三家供职的机会。你的人生,将被改写。在任何一家供职,都能得到足以维持修行的资源,甚至,每个月都有一枚气血丸!到时候,你就能够成为人上人,四邻八乡,提亲的人能踏破你家门槛。你们……有没有信心?”
十六个青年死气沉沉的,眼神多有些躲闪。
而方旭,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这种比赛在他看来,实在是无趣透顶,要不是村长他们一回回的找,宋老头也答应了,他根本不会报名。
周围的一圈父老乡亲,一个个脸色麻木,尤其是举着火把的十个人,他们更有发言权,他们参加过这种比赛,而且都是当年的优胜者。
只是……不说这些年每次夹山峪都被虐的很惨,就算被选中了又如何?不论是共管会、学宫,还是二十三家,竞争极端激烈,除了维持生存所需物资之外,其他都要争夺的,败者一无所有,胜者拥有一切,三年还看不到成为一级战力的希望,必然会被赶走。
那时候臊眉耷眼的回到夹山峪,呵,折腾这么一趟,都不够丢人钱……
老村长看在眼里,心中叹气,强打精神,看看天色,道:“走,我们去跑马岭,拜葫芦山!”
说着,他当先而行,十个领路人抬着箱笼,一大帮人默默跟随。
路不算远,不过三十分钟左右,一大帮人来到跑马岭顶上。
一座小小的庙宇映入眼帘,简单的土木结构的小屋子,将将一人高,里面除了灵龛什么都没有,确切地说,比土地庙的规格还小,祭台都要摆在外面。
领路人打开箱笼,老村长把一件件祭品摆上祭台,不一时,简易版五牢大祭礼摆放齐整。
五个猪头,五个羊头,五个牛头是为五牢大祭礼,但是夹山峪比较穷,摆不起这么大的阵仗,所以用鸡代替羊,鸭子代替猪,鹅代替牛,可能老村长都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葫芦山,有点糊弄了,觉得不大够,他自作主张,又加了五条鱼,五碗豆腐……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所有人在老村长的指挥下找好了位置,站好,老村长在最前面,领路人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方旭在内的十七位青年,其后是父老乡亲。
老村长面对祭台,等待着时间,目光在太阳将出的方向和祭台、小庙之间不时移动。他要保证,在第一缕阳光照到灵龛上的时候,带领着其他人跪拜,磕下第一个头。
某一刻,老村长愣了,他挠了挠头,茫然地看着眼前小庙,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突然,他转身,恶狠狠地瞪着身后十位领路人中的老头子,道:“老雷,葫芦呢?”
老雷头愣了下,看看庙宇里空空荡荡的灵龛,慢慢张大了嘴巴,额头沁出汗珠。
这尼玛,葫芦都忘记带了,这还拜个蛋啊?
几百号人一个个都愣了,紧接着,一个个都着急了,本来祭品就是在糊弄,现在葫芦都没带,这么把葫芦山朝死里得罪,今年夹山峪还能有指望吗?
老村长额头见汗,好歹他见过无数风雨,骤然间灵光一闪,大喊道:“老宋,葫芦!”
全村唯一一个只要出门,必然会随身带着葫芦的人,就是宋老实,虽然是酒葫芦,不是雕琢粉刷的精致异常的祭品葫芦,可此时此刻也不顾的许多,有总比没有强。
宋老实愣了一下,连忙手忙脚乱地把酒葫芦解下来,扔给老村长。
老村长二话不说,伸手接住,大步朝灵龛奔去,将酒葫芦放在了上面,随后转身往回跑。
他刚刚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第一缕阳光破开晨雾骤然降落在灵龛之上。
老村长沉声道:“上跪天,下跪地,中间只跪葫芦山,夹山峪的父老乡亲们,跪!”
然后,一帮人虔诚地跪下,磕头,磕头,再磕头。
方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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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夹山峪的队伍赶到了医仙镇南方十里,一片巨大的砂石地校场。
此时,此地搭起了大大小小百十个帐篷,看旗帜,属于十几个村子,几千人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老村长举着一面旗子,独自一人走在最前方。旗子很是华丽,红底镶金边,上书三个黑色大字,“夹山峪”。只是,旗子很旧,金边脱落了一些,红底颜色发暗,显得很是陈旧,三个黑色大字中,“峪”字似乎被老鼠咬了,有一个大洞。
十位领路人紧随其后,也全都步行。
方旭等十七位青年,每人都有坐骑,只是……有马,有驴,有骡子。跟他们这些人一样,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很不齐整。
其他跟着看热闹和送行的父老乡亲,大概有百十人,则或步行或坐牛车跟在后面。
总体而言,夹山峪的队伍杂乱,沉默,精气神极差。
在场其他人相继发现这支队伍,不由得,阵阵议论声传出,有不屑,有幸灾乐祸。
“夹山峪,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呵,宋老实那一年,把夹山峪的运道用光了,从那之后一年不如一年!”
“确实啊,当年宋老实他们确实惊艳。”
“是啊,当年我们还属于防城镇,比赛竞争可比现在大得多,一百五十个村争夺一百个名额,不像现在五十个村争夺一百个名额。那一年,宋老实独自一人取得二十八个名额,加上夹山峪其他人,一个村子独占三十一个名额,确实是厉害。”
“是啊,可惜从那之后,夹山峪一年不如一年。”
“嗯,夹山峪好像连续四次没有取得名额了吧?”
“是吗?我记得好像是五次啊?”
围观的人虽然多,议论的人虽然多,但是,没人上来打招呼。
原因很简单,亲近夹山峪,就意味着得罪霸下村。霸下村,每次都能夺到二十个名额的存在,医仙镇最强的村子,谁也得罪不起。
老村长自然清楚情况,低调的领着队伍来到一个角落,安排扎营。
方旭帮忙搭完帐篷,找到老村长,赔笑道:“村长,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去孤悯院了啊。”
老村长皱眉,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滚滚滚滚滚!”
方旭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好好好好好!”
之后,他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骑着老骡赶往医仙镇。
刚要出校场,一支队伍迎面赶来。
当先一位老者,穿带红边的蓝色长衫,脑袋上戴着一顶帽子,帽子后边插着二十二根尺许长的雕羽,如同插着一把羽扇。
方旭总觉得这个帽子有点眼熟,又看了几眼,顿时明白了。这帽子跟明朝的官帽极为相似,只是没有左右两山。再加上颇具印第安风格的“羽扇”,有点中西合璧的感觉。
再看老者手中举着的大旗,上书三个字——霸下村!
方旭连忙跳下骡子,拉着老骡来到路边,给人家让路,那可是霸下村啊,惹不去惹不起!
一人一骡肩并肩站在路边,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这支队伍。
紧随老者的,是十位着带红边蓝色短打的领路人,他们身形相似,全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个个肩宽背后强壮如牛。
再之后,是骑着清一色白马的二十位青年,他们穿着蓝色短打,都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一个个如同小老虎般,精神奕奕,左顾右盼,双目炯炯有神。
最后,是一大帮跟着看热闹的村民,所有人都坐着马车或者牛车,一个个磕着瓜子吃着零食,有说有笑的,状态极为轻松。
大校场上,发现这支队伍的各村之人顿时涌了上来,无数人热情的打招呼,把路堵得死死的,让霸下村的队伍无法前进一步。
与之前夹山峪到来时的情况,形成强烈的对比。
方旭摇摇头,拍拍老骡,道:“骡哥,咱走。”
说完,他安步当车,背着手,慢慢向医仙镇走去。
老骡又看霸下村队伍一眼,状似不屑地打了个响鼻,跟上了方旭。
****
一路进入医仙镇,方旭跟老骡来到鼓街,这条街因为有医仙鼓而得名。
他准备买点吃食,什么点心啊肉啊菜啊之类的,几天没见面,如果不带点好吃的回去,孤悯院那帮小兔崽子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过,一进市场,老骡立即撇下方旭,熟门熟路一路小跑来到了一间酒铺。
打了十斤酒,又买了一堆东西,方旭与老骡往孤悯院走去。
就快到达孤悯院的时候,不少行人跟方旭打招呼问好,他们大多住在孤悯院附近,算得上是邻居,互相之间比较熟悉。
方旭也热情回应,高冷?不存在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一年了,养伤一个月,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如行尸走肉般过了两个月,活过来之后,宋老实帮他在孤悯院找了个活,一直安安稳稳的过到现在,他没有高冷的资格。
时间不长,孤悯院在望,方旭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去了路对面的一家店铺,那是一家铁匠铺。
“潘叔,忙着呢?”方旭探头进去看着正在忙碌的大汉,道。
“哦,是方先生啊,快进来快进来。”说着,大汉扔下手里的活,拿一块乌漆嘛黑的手巾擦了擦手,把方旭让了进来。
老骡嘎达嘎达踱着步子也想跟进了,被方旭一把推了出去。
“潘叔,不用忙活,我就是来看看我定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了。”
方旭阻止了要倒茶的潘叔。
潘叔笑笑,道:“弄好了弄好了,就几个玄铁件,没什么难度,我没用两个小时就给你弄好了。”
说着,他转身进了后院,不一时出来,手中拿着几个金属质地的小东西。
方旭接过,仔细看了看,摩挲一阵,满意地点点头,道:“好,潘叔手艺没的说!”
潘叔笑笑,看看方旭手中的东西,疑惑地道:“方先生,玄铁可贵啊,别人有点玄铁,都打造成兵器,而且只用来打造刀刃儿枪头什么的,你打造这东西干什么用?”
方旭笑笑,道:“嘿,潘叔,这就是我想的一点小玩意儿,没什么大用。”
结账走出铁匠铺的方旭,脸色煞白,嘴角不断抽搐,太特么贵了,一两玄铁一两银,再加上加工费用,简单的几个玄铁构件,花了他三十多两。
虽然这种经历之前有过好多次了,可是,每次都疼得他心里抽抽。喜欢我只想做一个人请大家收藏:(663d.com)我只想做一个人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