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叫人把锁链包上一层隔音材质。”高杉如是说。
“我的意思是……”松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表达的还不够明确。
“只要把这条锁链解开就——”
就跟能看穿他的一举一动似的,高杉闻言眼神都冷了几度,旁边调设备的小兵都快瑟瑟发抖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了。
“老师就这么想离开吗?”
他敛着森森狂气的碧绿眼眸低声发问,松阳一阵头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师又想用什么说辞来骗我了吗?”
“……不是,我——”
“老师好好休息吧,不管老师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让老师离开的。”语毕屏幕一黑。
松阳:“……”
——这孩子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对待心思最敏感的学生,他是哄也哄不动,劝也劝不进,骂又舍不得,简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部分情况下高杉对他都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的,不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紫发学生表现出来的真真切切是一副尊师重道事事以老师为重的体贴态度。
一旦涉及到鬼兵队日后打算做什么,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或者是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离地球是不是很远,要像这样被关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的内容——男人狭长的碧绿眼眸微微一眯,面上还是颔首低眉的乖乖学生样,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幽冷幽冷的。
“老师用不着担心那些,只要知道这里很安全就够了。”
“我明白晋助这样做的理由……”
眼看解除行动方面的限制无望,松阳这些天还没放弃尝试用言语说服他。
“我也理解晋助想保护老师的心情,可我又不是脆弱的瓷娃娃呀,就算磕磕碰碰地受伤也能自己长好,况且战斗实力上我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晋助也是知道的——”
微低着头听他说话的紫发男人有一瞬间像是被撕开了平静的伪装,显露出内里崩坏的一角,碧绿的瞳眸暗沉的可怕,抬起头来还算是勉强维持住了那副温顺体贴的神情。
“我知道老师很强,但有我在,老师用不着再去和谁战斗了。”
“晋助,有些事情是我必须面对的责任,我不能一直逃避——”
松阳还没说完的话被高杉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打断了。
“老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能保护好你,是吗?”
他的语调冰冷得像锋利的刀刃,松阳一下子怔愣住,唇边的弧度都淡下去了。
这个尖锐的问题一抛出来,他们俩似乎又回到八年前在废弃的神社抵头相拥的那一日,受着重伤还在被追杀的学生发现本以为死去的老师还活着,欣喜若狂地、苦苦祈求着他不要丢下自己,身不由己的师长有苦难言,只能残忍地打晕满怀希望的学生离开。
那时候,他既没办法拿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也没办法压制虚的意识,更不能与战后活下来的学生相认,唯一的心愿就是盼望着三个还活着的学生,能够从此过得幸福安乐,不再颠沛流离,不再身陷囹圄。
——可是,他居然连这个心愿都没能实现。
记忆里清晰地浮现出紫发学生昏迷时那张还带着满足笑意的脸,松阳一瞬间心如刀绞,张了张唇就是吐不出半个字。
“我说过了,一定会保护好老师的。”
高杉抬起的手触碰着屏幕,仿佛这样能穿过屏幕抚摸到松阳溢满悲戚的眉眼一般。
“不会再让老师受到半点伤害。”
“……晋助……”
像是终于从凄凉的回忆里抽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松阳的语气微微打着颤,虽然极力掩饰着,听上去仍然有几分哽咽。
“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不想连你都……”
太过于痛苦了,只能坐在牢狱里听着珍视的学生们战死的消息,最终又要让被抓住的学生背负起亲手斩杀师长的命运。
识海里被虚反反复复质问着,是你的软弱造就了这个结局,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带来的结果。自己却无言以对,因虚的诛心之言而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的连累了学生们,自己的抗争是否有意义。
再次从虚的意识里醒来,他满心希冀着自己或许还能改变些什么,能在虚手中保住活下来的学生,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当虚逼迫他在两个学生中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的精神几乎都要在那一刻被彻底摧毁。
那种眼睁睁地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学生被死亡的阴影吞没,却挣脱不开枷锁而无能为力的绝望,他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了。
“我从没想过要阻拦晋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想自以为是地干涉自己的学生认定的道路,但至少作为师长,也想为学生分担一部分……我也可以帮上晋助什么忙的。”
敛了敛失控的情绪,松阳垂下眼睑柔声说着。
“放任学生一个人去面对战斗的老师不是太过失格了吗?我理所应当和晋助并肩作战的,不是吗?”
“……老师……”
听得出他言语中真挚的情绪,男人眼眸里的神色略有动容,但很快就像坠入碧绿深潭里的一滴落雨那般,被趋于平缓的涟漪掩盖住。
“我知道的,老师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他用温柔而坚定的嗓音缓缓道。
“但请老师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老师的,老师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待在安全的地方,把一切全交给我。”
荧幕伴随着他话音落地“啪”地一声暗了下去,紫发学生丝毫不见动摇的脸消失在松阳眼中。
费劲唇舌也说服不了对方,松阳着实头疼到心力交瘁。晋助死心眼的毛病是从小就初见端倪的,松阳还记得他少年时为了拜入自己门下,想都不想就和家人断绝了往来。
这孩子认定的方向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越长大越没人拽得动。
那天之后甚至每日的例行通讯都突然中断了,正对着床榻的那块漆黑的屏幕再没亮起来过,松阳仅有的一条能确认他的学生目前是否安好的渠道也被掐断。
这样一来他完完全全无从获知这个固执的学生究竟准备计划些什么,又将会把自己置身于何等危险的境地里,送餐来的武市更是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句话。
“晋助大人说他诸事安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危险,请松阳大人放心。”
“……晋助不在我这艘飞船上对吧?”
“这个鄙人可不能说。”
“……我们的位置离地球有多远?”
不知道是晋助给他使用的药物的带来阻隔作用还是他身在距离地球过于遥远的星域,松阳在梦境里也没再和虚碰过面,身体分开之后,识海里为数不多的两次会面都是松阳偶然接触到龙脉波动之后,他和虚似乎被不明缘由地划分成了彼此独立的两个存在。
“这个鄙人也不能说。”
怪腔怪调的猫眼武士拿过餐盘拔腿就跑,唯恐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松阳整颗心始终高高悬着放不下。之前闲暇之余还会记下来一日三餐的次数计算又过去了多少天,思忖着地球上该是什么季节了,银时和小太郎又在做什么,歌舞伎町是不是仍是那副热热闹闹的老样子,现在也没心思继续,一扪心思考虑逃跑的方式。
在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前提下,感受时间无意义的流逝更像是一种折磨。
过往之时也不是没有像这样被封闭起来的经历,他曾在人类的牢狱中默默放空了几百年,看四面石墙的纹路崩裂成粉末,到挂住牢门的锁头都腐朽成灰了,牢门自己打开才想起来出去外面。
但那时世间尚未出现能让他在意的事物,那个连名字都不被赐予的怪物也还没能找到无尽生命中的价值,直到获得了“吉田松阳”这个作为人类的名字,他才拥有了牵绊,拥有了想放在心里珍惜的存在。
因为心中仍有要守护的珍贵之物,他才能一次又一次从混沌中找到回归的路。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从这里——
“呜呼~”
坚实厚重的墙面被从外头砰地一脚踹开了,松阳缩在床板底下惊讶地探出头。
红发的小夜兔师团长弯着月牙弧度的笑眼,踏着悠闲的步伐踩上轰然倒地的金属墙板,在进入舱室里看清松阳正脸的那一秒,陡然睁大了一双幽蓝的眼眸。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呢。”
视野里清楚明了地映着和某个一身黑漆漆的男人如出一辙的面容,神威笑眯眯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真相只有一个,不知名先生的隐藏身份是师父的妹妹~”
松阳:“……那个,我和虚并非亲属关系。”
严格来讲他们算是同一个人,而且又是先生又是妹妹的,性别的问题上不觉得很矛盾吗?
“好吧~那不知名先生就是师父二号啦~”
爱搞事的小夜兔闯入盟友戒备森严的副舰上就跟来友好观光似的,满不在乎地踢开嵌满晶石的门板,把立在墙根的柜子撞到了,撞翻一地的杂物也不当回事,又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打量松阳往外拉扯锁链的动作,整个一股熊孩子的架势。
“啊啦,师父二号是想趁晋助不在偷跑吗?”
……那也要他跑得掉才行啊。松阳只想扶额叹气。
墙面的厚度凭他被药物压制住的力量显然是无法强行打破的,他只能另辟蹊径,转来转去也只有地板上这个卡住链条的位置还有那么点突破的希望,这几天他拖着链条来回拽动,边缘已有松动的迹象了。
“话说神威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熊孩子两手一摊,卖起盟友来压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晋助跑到地球去闹事,又说还没轮到我出场的时候不肯带我去,我只好自己来找乐子啦,毕竟有人还欠我一场打架——不过师父二号看起来不大方便呢。”
他晃晃悠悠的足尖划了个圈,作势转身要走,松阳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慌忙伸手去抓他。
“等等——神威先生,你是说晋助他——”
“混蛋老哥还没有找到松子老师吗笨手笨脚的慢死了阿鲁。”
敞开着一扇门大小的空洞的墙板外,同样一头红发的团子头少女嘟嘟囔囔地跨进来,看见松阳眼前一亮,一股脑朝人怀里扑。
“松子老师阿鲁~混蛋老哥还算有良心,没有骗我阿鲁。”
松阳伸手接住在怀里打滚的夜兔小姑娘,还有点发懵。
“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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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魔改原作倾城暗杀黑绳岛总之后期主线的剧情——如果有和记忆不符合的地方,是因为作者为了合理性的改动,绝对不是记忆出错了哦!
就——大战是为了松门快乐日常的铺垫,但又不能抛弃合理性,该顺得还是得顺一下。
终于要把师兄放出来了!!!
明天日更注意(就这一章,咳咳)喜欢[银魂]松阳老师今天女装了吗请大家收藏:(663d.com)[银魂]松阳老师今天女装了吗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