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鬼之副长拧紧眉头的黑脸是能被歌舞伎町的父母拿去吓唬小孩的程度。
打扮的奇形怪状的三人组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装神弄鬼的像马戏团的表演,可疑的雷达在他脑子里哔哩啪啦直响。
他们真选组,近来是不是很招来历不明的家伙青睐啊喂——
下意识转头望向躺满晕倒队员们的那间屋子,土方对上半个在窗口晃来晃去的浅色脑袋。
“......你又搞什么鬼。”
趁近藤被三人组忽悠得团团转,土方退出人群走过去查看情况,来历不明一号蜷在窗框边,手指拢紧扒住窗沿,只露半张脸,眉眼低垂的,摆出一副暗中观察的姿势。
“嘘——拜托土方先生帮我挡一下啦,我不想被法师们发现。”
“哈?为什么?”心思细腻的真选组副长眯起眼。“给我从实招来。”
“不知道为什么......”浅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松阳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绿眼睛里闪着盈盈的眸光,一根呆毛要翘不翘的,看起来有点像躲躲藏藏的小动物。
过去的数百年里,法师这种角色给松阳留下的全是糟糕的回忆。
“感觉一露面就会被收进精灵球里。”他言辞凿凿道。
土方:......你是宝可梦吗喂。
作为昨晚唯一的目击证人,松阳当然不可能缺席,他被脸色黑如锅底的土方强行拽出房间。
“——毫无疑问是幽灵作祟。”
回廊中央,缠满绷带的法师煞有介事地得出结论,露出来的一双鲜红的眼眸滴溜滴溜打转。
“那个啥,是被卷进传送带绞死的厂长,就是这样。”
一左一右看似护法的两个矮个子点头如捣蒜。
要不是因为穷困潦倒——伪装成法师的万事屋老板银时心酸到泪流满面。
自从万事屋新加入蜜汁天人少女后,原本捉襟见肘的生活就更是雪上加霜,不晓得是谁出的馊主意,说是趁夏天挣点除灵的外快,谁能想到他们刚出门没多久就让真选组的成员领回来了,坑蒙拐骗到警察组织里,万一被拆穿怕不是得牢底坐穿——
“哎?”带他们回来的那个叫做山崎的队员面露疑惑。
“可吉田君说他看见的是女性幽灵来着,啊,副长把吉田君带过来了,吉田君,你来给法师先生们说一下昨晚的情况吧!”
……吉田?
鬼使神差地,银时屏住呼吸抬起头,望向远处走来的那个眉眼弯弯的长发少年。
瞳孔之中映出的浅色的影子渐行渐近,身后是一整片晴朗的碧空,他眨了眨眼,那片碧空染成大片大片夕阳的深红。
隔着喧闹的声响,和摇晃的树影,他知道有人在拉扯他的衣袖,也听见有人在压低声音呼唤他。
细风卷过耳畔轰然炸开刺耳的声响,是夏蝉濒死的悲鸣,又是某个夏夜窜上天际五光十色的炫目烟火。
——年少时,他曾日复一日期待美梦成真。
***
20岁的生日,在空荡荡的狭窄房间里独自度过,冬夜的寒风咻咻地往掩不紧的窗缝里灌。
“混蛋卷毛,在不在家啊喂!”破烂的门被拍得梆梆作响,是楼下酒馆的房东催促房租的大嗓门,吵得人脑袋发涨。
银发男人仰面躺在榻榻米上,听见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也懒得抬一下眼皮,房东登势习惯了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指望能拿到拖欠两个月的房租和一堆杂七杂八的酒钱。
她把酒瓶放下来,和那堆空瓶摆在一块。“喂,你要的酒。”对方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声,登势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说真的,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得过且过,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年长者偶尔也会看不下去似的说教几句,尽管大概率得到的都是“啰嗦死了老太婆”之类的让人火大的回应。
今日这家伙不晓得是不是醉得太死,吭也不吭一声,登势见状准备离开,走了两步,男人沉闷的嗓音响起来,在风声的回响里莫名显得寂寥。
“你说,越是重要的人,反而越无法梦中相见,是为什么啊。”
是真的喝醉了吧,登势想。否则这个倔强得要命的小鬼是绝对不会展现这么软弱的一面的。从坟墓边把这家伙捡回去,虽然看起来还有所谓的求生意志,但心里若是有一处彻底死去,人也跟着死去一部分了吧。
拿不准他究竟想听哪种答案,最后登势也只能安慰性地告诉他。“大概是因为对方走得一点遗憾都不留吧。”死去的人总希望活着的人幸福,不要再惦念自己。
“这样啊。”
——所以。连好梦都无法再拥有了啊。
窗和门都被轻轻掩紧,脚步声也远去到消失,满屋子只剩下无声的死寂。银时盯着灰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望向沾满雾气的窗面。
整个世界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梦境里缓缓构建起的虚幻的镜花水月,但想见的人永远不会出现。
酒液灌进喉咙里,唇舌间残留的尽是无法言喻的苦涩。
“......骗子。”喃喃自语的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
眼角有湿润的触感,分不清是冷空气凝结的水汽还是酒喝得太急呛出的眼泪。
“还说什么......每年都会跟阿银一起过生日的。”
——结果,你又食言了。
***
“这三位就是来驱鬼的法师啦,吉田君,麻烦你告诉他们昨晚的情况哦。”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松阳边描述自己所见的事物,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回廊上立着的三个打扮得看不清面目的法师。
视线无意中对上中间那名以绷带掩盖外貌的男性法师,他略微怔愣几秒。
在这双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绯红眼眸里,松阳依稀瞥见漫天盖地的火焰,浓烈到要将残留在瞳孔上的自己的影子吞噬殆尽。
那显然不是面对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他认识自己吗?念头油然而生,脑海深处有零碎的画面浮现,又如流星一闪便坠落下去,快得什么也没能抓住。
空气里有一时间是尴尬的相顾无言,本该接茬的男性法师一动不动地僵立原地,他身边的两名年轻法师显然也察觉到怪异,正拽着他的衣袖提醒他出声,松阳见状,轻声开口唤对方。
“......法师先生?”
仿佛骤然惊醒,男人飞快地撇开头,不再同他对视,自顾自地手舞足蹈天花乱坠地瞎编一通,动作浮夸得好似刻意掩饰方才的失神,语调听上去也装腔作势的不怎么可靠。
姑且考虑到松阳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心理阴影,土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去了。松阳心事重重地转身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正撞上缠满绷带的男人游离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红眸宛如被什么烫了一下,瞳孔剧烈地颤抖一阵,逃避般地移开,直到那抹浅色的身影远去,都未曾再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
“完完全全被骗了啦!”
松阳刚给晕倒的队员换掉变冷的毛巾,山崎推开门走进来,满脸沮丧地抱怨。
“法师居然是万事屋的那三个家伙假扮的,怪不得讲得牛头不对马嘴的。”
万事屋?记起巫女姐妹提过的事,松阳惊讶地朝窗外看。庭院中央,三个暴露真容的人被整齐一致地吊在树上,左边的眼镜少年——松阳记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正要哭不哭地念叨些什么。
右边未见过的团子头少女在和站在树前的冲田吵嘴,气氛也算热烈。
唯有中间那银色头发的男人格格不入一般,始终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松阳这下也没心思顾及其他事了,挪动到窗边悄悄端详对方,从乱糟糟的银白卷毛到没精打采的红眼睛,将他的脸牢牢地印在脑子里,努力思考自己无意识的那一年为何会不由自主地躲起来观察这个男人。
光是看着对方,心头涌现的情感就复杂到让不擅长与人相处的前杀手首领难以分辨清楚。
“坂田银时......”喃喃自语出这个名字。记忆里依旧是空落落的,与这张脸和名字有关的内容带来的只有胸口沉甸甸的滋味,是一种心脏被揪紧的疼痛。
.......果然还是直截了当地询问比较好?
想法才冒出来,脚步已经不知不觉地踏进庭院里,走到那颗树下。银发的男人是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动静的,但一点要抬眸的意思都没有,哪怕是听见冲田扬手打招呼“哟,松阳前辈。”,只轻轻地颤了下唇,盯着茂密的枝叶里透出的细微光线,红瞳里的光影明明灭灭地变换。
松阳请求冲田将人放下来,三个人扑通摔到地上,眼镜少年和团子头少女痛得呲牙咧嘴,银发男人仍是毫无知觉一般,慢腾腾地起身,低垂着脑袋谁也不看。
浅色的影子投在他跟前,气息温柔地流淌过来,嗓音也是柔软化开的水流。
“坂田先生......是认识我吗?”
连掩藏行踪时不走心的称呼都没改变。
“咦咦咦!你是那天的——”
之前紧张过头没留意周围,眼下新八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正是来万事屋求职过的少年,惊呼过后,他不由望向身旁的银发男人,被对方面上绷紧到骇人的神情吓了一跳。
“......阿银怎么可能认识真选组的税金小偷。”
是很漫不经心的语气,甚至可以用冷漠来形容,连一贯咋咋呼呼的神乐都不安地噤声,看戏的冲田略显意外地眨着好奇的红眸,暼两眼与平日的散漫相比显得截然不同的万事屋老板,又去瞟得到回答后似乎有点愣神的松阳。
......不认识的话,为什么要用那么悲伤的眼神望着我呢?
尽管想如此追问对方,但松阳清晰地感受到,名为坂田银时的男人十分排斥他的接近,连像这样平静地回复他的问题,都是压抑着某些濒临爆发的情绪。
——是他做过亏欠这个人的事情吗?
心里积压着沉重的思绪,最后松阳也没能问出口。
土方出面把人赶走之后,他趴在窗边,默默注视银发男人近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如果记忆里只有悲伤的部分,或许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在那个人看来也是一种困扰吧。
“怎么看都是认识的说。”
冲田在他身边蹲下,红瞳闪烁着狡黠的眸光。“逃不过名侦探总悟君的法眼的说,万事屋旦那一定在说谎。”
“就算认识,感觉也是对不起人家的样子......”松阳无力地叹气。二十五年前他只是个宅在总部不爱出门的杀手首领,日子枯燥且单一,一下子冒出来这种等级的人际难题,他丝毫摸不着头绪,也无从下手。
“看起来,很像松阳前辈欺骗过人家感情的说。”冲田做出评价。
“……”松阳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真的会发生吗?他真的会跟谁发展出亲密到这个地步的关系吗?世界观都被彻底地颠覆了——
“开玩笑的说。”瞥见对方瞳孔地震的模样,栗发少年无辜地两手一摊。“建议松阳前辈自己去和万事屋旦那谈一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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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还是要闹一段时间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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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