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的看守并非第一次见到好奇的少年人出现,也没太把他们俩当回事,见这两个半大少年一个个窗口看过去,来来回回像是在找什么人,才示意附近的守卫去问问情况。
“……素衣的长发男人?”
看守最了解花街的出入情况,一听便知有人潜入,立即带人围了这俩还不知自己哪里讲错话的少年,打算先抓住两人再去搜出未知的入侵者。
众人用作示威的刀才拔出一半,都从刀柄处哗啦哗啦断裂,打算动手的少年们俱是一怔,身旁点亮的灯笼陡然一暗,他们俩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一阵力道给扯进旁边的窄巷里。
——坂田银时,性别男,14岁,正处于震惊到石化的状态。
阿银的眼睛没出问题吧。
他身边同龄的紫发少年也好不到哪里去,碧绿眸子剧烈颤抖,换句话就是所谓的瞳孔地震。
啊,我的眼睛也没出问题。
所以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是女装的松阳老师啊啊啊啊啊!!!
真的有那么奇怪吗?见两个学生都是接受不能的表情,松阳略微有点郁闷。眼下也不是细说的时刻,花街里的灯火让他拿发簪打落,一时之间守卫们没法发现他们的踪迹,正是逃离的好时机。
“抓紧我的腰带。”
面前的浅发师长低声扔下嘱咐,目瞪口呆的两个少年压根没回过神。
松阳看他俩都没反应,头疼地告知阿文小姐搂紧他的脖子,随后将两个呆滞的学生往胳膊底下一夹,带着三个人跃上低矮的房顶继续往出口赶。
“——!”
好歹想起来他们是在逃跑,被迫脑袋朝下的银发少年堪堪把那声惊呼捂了回去。
视野中的夜色在颠簸起伏,两个半大的少年被颠得脸色发青,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又嫌弃地扭开头;银时的胃里翻江倒海,努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高杉稍微好一些,腾空而起时下意识抓住手边的腰带分散力道,又忍不住抬起眼。
周围黑漆漆一片没有光,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夜空中的明月,上了淡妆的长发男人侧脸轮廓蒙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分不清是头顶洒下的月光还是他本来就在发光。
一直所仰望着的月亮的光辉,真温柔啊。
彼此的身体隔着轻薄的衣料紧密贴合着,紫发少年没由来地感觉到颊边开始发烫,大概是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太过温暖的缘故。
——那道包容万物的光辉,会将我笼罩其中吗?
视线宛如被什么烫了一下,他迅速地侧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逃出那道狭窄的阶梯,上来便是城南的街道,入夜了街上并没几个过路人,松阳便拖着一大两小一直到甜品铺背后的街角才把人全放下来。
惊吓过度的阿文小姐坐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松阳正打算去搀扶对方,一旁缓过劲来的紫发少年沉声开口。
“让我来吧,老师。”
本能性的,高杉并不想看见自家老师触碰其他女性。他也不愿深究缘由,更不敢多看一眼面前身着女性服装的浅发男人。
心底隐隐约约地涌动着某些无法言明的心绪。
幼年意识模糊地躺在那人怀里时,所注视着的那抹清冷的月光,仿佛距离他又靠近几分。
“啊,晋助要来帮忙吗?麻烦啦。”
见高杉轻手轻脚地将人扶进店里,看也不看他一眼,松阳回头看向低垂着脑袋的银时,迟疑几秒,还是没过问他出没花街的理由,一想起两个人直视自己时大惊失色的脸,忍不住问。
“银时,我的样子真的有那么奇怪吗?”
……明明从前潜伏于花街的时候一丝破绽都没露出来过呢。
低着头的银发少年回答他的腔调瓮声瓮气的,依旧不肯抬头同他对视。
“哪有这么高的女孩子……”
“村子里的源小姐就跟我个头差不多呀。”松阳直言道。
松本村这类沿海的乡下地方,村民都是农户,男男女女均高高壮壮面容黝黑,体型偏瘦且白净的松阳跟村子里的男人一比简直不像同一性别。
问题是这个人压根毫无自觉啦。品尝着心底五味杂陈的感受,银时紧紧抿起唇。
他还记得松阳在杂货铺帮工时那些个看着他脸红的男客人,禁不住悄悄抬眼打量一眼这人柔和的侧脸轮廓,和染上艳红色彩的唇瓣,又偷瞟几眼人家露在艳红的女式和服微敞开的衣领外,更显得细白的修长脖颈,耳根顿时一红。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有祸害到未成年人纯洁的心灵啊喂!还自顾自地走上女装剧情,是想阿银成长的道路歪向迎男而上的那条——打住!打住!新世界的大门不要再对阿银招手拜托了!!
银白的卷毛脑袋上蹭地冒起一缕青烟,回程的高杉见状脸一黑,抄起木刀对准银时后脑勺噼里啪啦一阵抽打,两个人叽里呱啦扭打成一团。
“幸好事情完美地解决啦。”
成功救出人的松阳看着他俩活泼的交流感情(大误),心情极佳。潜进花街时虚明里暗里都在诱导他动刀杀掉那帮地痞以绝后患,他心知对方打着什么主意,自然不会给虚操控他的机会。
如今能兵不血刃地解决困境,于昔日的杀人鬼来说,他离人类又进了一步。
因为和那个孩子约定好了。决心成为人类的怪物这样想。答应过他,这把刀不会再夺取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也因为他,这颗人类的心才能于冰冷的黑暗中诞生,去感受人类的爱意。
——同时,也会保护好身边满怀善意的人们。
返程路上,银时见他连衣服都不换就准备出发,崩溃地出声。
“喂喂喂松阳老师!你就穿成这样走回家吗?至少给阿银把衣服换回去吧喂!”
“衣服的话,逃走时好像掉在半路了……”
要顾及身前身后的一大两小,松阳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塞进腰带里的衣物,想起来时早就不翼而飞。
“虽说我这样有些奇怪,但回家应该是没问题的喔。”
浅发男人眉眼弯弯地笑着,略施粉黛的脸在月光底下朦朦胧胧发着光,银时一眼都不敢多看他,转身就朝前方狂奔。
松阳:“???”……我到底是有多不忍直视……
走在他身边的高杉冷不防开口。
“老师是为了救阿文小姐才去花街的吗?”
“是呀,阿文小姐让外地来的地痞绑走了,幸好能将她带出来。”见高杉提起来,松阳随口问道。“那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虽然理解你们到了这个年纪——”
“老师。”
高杉低声打断他,语气里带了点无奈。
“我们是听说你打听花街的事,才跟来查看情况的。”
“欸?”恍然意识到自己满街询问花街位置的行为有多么容易引起误会,并且闹到自家学生都有所耳闻,松阳不禁也感到几分尴尬。
“……我确实是为了救人没错啦。”
“我知道的,老师。”少见惯常从容的师长面露窘迫,紫发少年微微勾起唇角。
“老师不会想要去那种危险地方的,是这样吧,老师?”
“嗯嗯,那是一定的啦。”松阳看他笃定的样子,笑眯眯地揉乱他整齐的碎发。
“你们也不许随便去喔。”
“我不会去的,老师。”
得到对方的保证,高杉松一口气。
眸光隐约可见身边人艳丽的衣角,鼻腔里同时涌着淡淡的香气,被奇异的情愫搅得心头一片混乱的同时,紫发少年仍留了些神志去思考随之而来的疑惑。
老师似乎很擅长变装和潜入呢。
老师......过去时常接触到这些吗?
清楚这是无法直接询问的内容,他将疑问压回心底。
回到私塾已是夜深人静,等着他们回家的桂迎上来,抬头一看自家老师的模样,愣了几秒,眼睛一亮,黑漆漆的眸子快进化成闪亮的星星眼。
被他缠着问化妆技法的松阳:“???”
……小太郎,为什么只有你这么兴奋啊??
先走一步的银时早就洗过澡,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发呆,松阳催促高杉去洗澡,又赶紧解开自己盘起来的头发。
银时抬头望见这人坐镜子前面费劲地拆开头发整理,见某个紫发的宿敌犹犹豫豫地不去浴室,看上去想过去帮忙,不由自主地抢先开口。
“不方便的话,阿银来帮你。”
“银时要帮忙吗?”松阳弯着唇角,看着镜子里映出银发少年取来梳子熟练地给自己梳理头发的画面。
说起来,这孩子小时候的确会替他梳头来着。他回忆了一下银发少年还自称“银酱”的幼年期,难得有点感伤。
习惯了这样的温度,离开时会感到寂寞吗?昔日的怪物一旦有了放在心里珍藏的温暖记忆,便会不知不觉变得软弱起来。
识海里,虚漫不经心地挑眉。
(真期待啊,若是能让这些小鬼们发现你作为怪物的一面——)
(不许胡来。)
平日温和的长发男人眉眼一沉,银时还以为自己把人家头发拽疼了,别别扭扭地开口。
“不舒服就告诉阿银,阿银会轻一点的。”
当着学生的面,松阳委实没法应付阴晴不定的半身,忽略掉对方意味不详的言论,轻声宽慰银时。
“我没事的,银时继续就好。”
话说,这段对话听起来是不是哪里不对。心神不宁的银发少年单手握着梳子,另一只手捧着人家柔顺的发丝凉凉地吐槽。
“男人干嘛留这么长的头发,像阿银一样不好吗,都不用浪费护发素。”
可恶,这家伙连头发都这么好看是什么意思啊。
“长头发确实不好打理来着……”
想起另一个长发学生花费极大的护发素开销,松阳不免弯起唇角。
“小太郎也时常和我抱怨呢。”
“谁管那家伙。”
含含糊糊念叨一句,银时心不在焉地伸手捞滑过长发男人肩膀的发丝,手背冷不防碰到人家颈侧细腻的肌肤,松阳还没怎么着,他先像是给什么电到一样,一撒手差点把梳子落地上。
“银时?怎么啦?”
“……没事,阿银好得很。”
背后传来的说话声含糊不清的,镜子里的银发少年始终低垂着头,松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感受着他有一下没一下梳头发的力道,略微有点困惑地想,是累了吗?余光又见高杉杵在屋子里默不作声地望着这边,关切道。
“晋助还不困吗?快去洗澡休息吧。”
注视着他的紫发少年缓慢地颔首,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嗓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我这就去,老师。”
他走出房门的状态委实显得心神不宁,松阳不由多看了两眼。正思索着紫发学生心事重重的模样,倏然察觉到发丝间传来的奇异触感,他顿时愣住了。
是错觉吗?头皮像是被什么柔软的物体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感觉,像是有谁珍惜地落下一个吻。
“银时?”
“……怎么了?阿银弄疼你了吗?”
镜子里的银发少年依旧不看他的眼睛,几缕卷毛垂落着遮挡住他的红眸,比起幼年时沙哑许多的嗓音是若无其事的,轻抚手中浅色发丝的动作柔得不可思议。
果然是错觉吧,松阳想。
他当然看不见身后的银发少年通红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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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朦胧的心思——
基本也是确定了吧,虽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所以同人才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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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