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丁目屯说道。“主任,林常委派人来了。”富二春进来说道。‘他派人来做什么?’丁目屯不禁皱眉。林常委暨林伯生,此人是‘国党六大中常委’,一直以来都是汪填海最信任的笔杆子。林伯生此人与汪氏群贤其他人的关系实际上并不算融洽。丁目屯是不大能看得上林伯生的,在他看来此人只是玩笔杆子的,这年头手头没有人马枪炮,其他都是虚无。只是,此人认了汪夫人为干妈,这又使得林伯生在汪氏内部的地位颇为特殊了。丁目屯摆摆手,示意童学咏和汤炆烙等人先出去,他要见一见林伯生派来之人。“主任,那人已经走了。”富二春说道。“走了?”丁目屯惊讶问道,“可曾说了什么?”既然人已经走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童学咏和汤炆烙留下。“有。”富二春面色古怪,看了看走到门口的汤炆烙和童学咏。丁目屯情知有异,他只得再摆摆手示意汤炆烙和童学咏出去。“主任。”富二春关了办公室的门,凑到丁目屯的身旁,小声说道,“那人转达了林常委的话,说是林常委的原话。”“说什么了?”丁目屯问。“报告主任。”富二春苦笑一声,“不是说的,是写在纸上的。”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折迭好的纸,递给了丁目屯。丁目屯皱着眉头接过纸张。他没有立刻看,而是问富二春,“你看了?”“没有,属下不敢,没看。”富二春连连摆手。丁目屯狐疑的看了富二春一眼,这家伙的表现令他怀疑纸张有被偷看过。“主任,真没看。”富二春赶紧说道。他知道丁目屯疑心很重,这件事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怕是会是一颗暗雷。丁目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挥了挥手驱赶富二春离开后,这才打开来看。“汪先生遇袭,干妈受惊且怒,母惊恐,儿不安;余乃一介书生,然不缺慨然勇气,丁主任若无能为力,特请借配枪一柄,余当亲自擒贼以安母心。”无人知道林伯生派人来对丁目屯说了什么,七十六号的特务们只听到主任办公室传来摔砸瓷器的声音。及后,童学咏和汤炆烙被叫到了主任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小时后,那名机关总二院的临工被秘密抓了回来。……童学咏的手指间夹着香烟,他不时地抽上一口,平静的目光打量着被绑缚在刑架上面的男子。男子上半身衣着被剥,挨了十几鞭子,血肉模糊。“牛小年,想清楚了,还有什么该说没说的?”汤炆烙一把揪起牛小年的头发,冷冷问道。牛小年便是那个喝醉了后被套话的医院临工。“老总,别打了。”牛小年有气无力,“说了,咱知道的都说了。”汤炆烙摸烟盒掏了一支烟塞进嘴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惬意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随手将招供供纸递给身旁的童学咏,“童兄觉着呢?”童学咏接过供纸,先是冷漠的看了一眼牛小年,这才低头看口供,嘴巴里说了句,“要不再打一阵,招的太快了吧。”“嗐。”汤炆烙脑袋凑过去,低声说道,“这就是一老百姓,叼毛唔晓得。”说着,他摇摇头,“倒霉蛋一个。”他本就也不认为这个临工有问题,只不过,丁主任突然抓狂一般,要求他们必须在两天内抓到民生桥刺杀案的在逃凶手。在这种情况下,这名可怜的临工作为有限线索之‘知情者’便倒了霉。“那放了?”童学咏扬了扬手中的口供纸。“不必麻烦。”汤炆烙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配枪,关闭保险,枪口瞄准牛小年,扣动了扳机。砰!“你做什么?”汤炆烙怒视童学咏,方才他扣动扳机的时候,童学咏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向上抬起,子弹打在了墙壁上。“这人见过那两个与程千帆秘密见面的神秘人。”童学咏皱眉说道,“留他一条小命可以认人。”“这倒也是。”汤炆烙点了点头,这才作罢。……“说说你们的看法。”丁目屯放下手中的口供记录,看向汤炆烙与童学咏。“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两个神秘人是有问题的。”汤炆烙说道,“即便不是抗日分子,也是对蝗军不满的人。”根据牛小年的招供,当时他推着小车从各病房收集垃圾,到了程千帆的病房门口,那人不让他进,说里面有贵客来探视。那人对他很客气,还递了一支烟与他,请他先去别的病房。按照牛小年所说,他在医院做了快一年的临工,这是头一回有人给他递烟,而且是三炮台香烟。过了一会,牛小年再次回到程千帆的病房门口,那人还拦着不让进。并且又给了他一支烟。有了这两支烟的交情,牛小年高兴坏了,也不着急催促,两人干脆在病房走廊窗口抽烟聊了起来。按照牛小年的口供中所说,此人询问了牛小年家中有几口人,一天挣几个钱,可能吃饱饭,最重要的是,此人在言语中流露出对日军占领南京后的暴行的愤怒,还叹气说自家有亲戚就死在日本兵手中。因牛小年的三舅舅一家也是死在日本兵手里,这直接拉近了牛小年和此人的距离,他很是跟着骂了日本人两句。那人还特别叮嘱牛小年这种话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免得招来祸事。……丁目屯看向童学咏,“童组长,说说你的看法。”童学咏思忖着,露出一抹苦笑,说道,“主任这般问我,想来已经有所猜测了。”“是啊,这味道有些熟悉。”丁目屯点点头,他指了指童学咏,“对他们,你是有发言权的。”“主任的意思是,他们是红党?”汤炆烙若有所思。丁目屯看了童学咏一眼。童学咏立刻明白,这是令他这个专业人士来为汤炆烙讲解一番。“拉近关系,有共同的语言,最好是有共同的苦难,然后一步步的深入人心,最终成功蛊惑。”童学咏说道,“这是红党发展他们认为有价值、值得拉拢之人的惯用手段。”“有价值?值得拉拢?”汤炆烙思索着,他思忖说道,“这个牛小年是负责收集病房垃圾的临工,经常会在病房附近出现,这个人很关键。”“是的,就比如这一次,其他的医生和护士都被支开了,唯有这个临工属于意外情况。”童学咏说道,“而这种意外情况不可避免,却是可控的。”“只需要收买此人,让牛小年守口如瓶即可。”汤炆烙说道,他眼中一亮,“不仅仅如此,牛小年可以在病房随意出入,若是收买此人,反而可得一个耳目。”“这也是红党惯用的手段。”童学咏看向丁目屯,说道,“蛊惑他们口中的贫苦百姓,引以为用。”“只是,为什么会是红党呢?”汤炆烙皱眉,喃喃出声。是啊,为什么不是重庆方面,反而有可能是红党?丁目屯和童学咏亦是皱眉。这确实是令他们都很惊讶,在此之前,他们并未考虑到民生桥刺汪案件可能和红党扯上关系。“这是否有理由证明,最起码是可以去怀疑……”童学咏思忖说道,“程千帆有可能是红党?”“不够有说服力。”丁目屯摇摇头,就连那个负责在门口放风的神秘男子是红党,这也只是他们的初步揣测,想要直接指正程千帆,此证据颇为苍白。若是一般其他人,倒是不必考虑证据,实在不行直接抓来,一顿齐活的审讯即可。但是,程千帆不一样——先不说程千帆在上海滩法租界的能量,此人背后有楚铭宇,而且更和日本人有利益纠葛。没有较为有分量的证据,不是不可以动程千帆,倘若审讯后有满意结果则一切安好,但是,若是审讯后没有收获,那就很难收场。“此前,我们更倾向于认为民生桥刺杀汪先生之行动,乃是重庆军统所为。”汤炆烙沉声说道,“现在却冒出来疑似红党。”他摇摇头,“有点乱。”“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童学咏思忖说道,“无论是程千帆还是那两个神秘人,都和民生桥刺杀事件无关,只是因为程千帆在袭击事件中受伤,考虑到他的身份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