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除去天下四仙山,大大小小的修真世家数不胜数,云林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家族子弟才人辈出。
    不同于其他世家相互照应似的拜入同一宗门,云林的子弟几乎遍布仙山各宗门,故而闲时打趣,修者们总爱戏称云林子弟是前往各宗门和亲的。
    九方渊本来只是随口给鹿云舒解围,听到云林世家,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茬,顿时来了兴致。
    同坐一桌的两少年年纪相仿,性格却南辕北辙,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少年活泼外向,闻言遗憾道:“那太不巧了,你们错过了一场好戏,云林家的小公子年纪轻,瞧着比你俩大不了多少,却是个不容小觑的厉害角色。之前大殿上有人说闲话,说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趁早滚……那不干不净的话惹恼了云小公子,人家当场耍了招剑,把那碎嘴子的……”
    “观是,慎言。”一直缄默的少年掀起眼皮,轻飘飘的视线在九方渊与鹿云舒身上绕了一圈,把话题带偏,“二位也是来参加择徒大典的?”
    “你们别介意,子清他说话直,打小一不讨喜的性子,对你们没有恶意。”方观是显然是习惯了,熟练地打着哈哈,“对了,你们也是来参加择徒大典的吧,我和子清已经通过检测了,等下去渡体,搞不好咱们会是同门师兄弟。”
    同门可以有,师兄弟就不一定了,鹿云舒暗自腹诽,按着鹤三翁的辈分,泰和真人那渣渣都矮了他俩一头,得叫一声师叔,更别说这比泰和真人还要低上两个辈分的少年。
    方观是性格大大咧咧的,撞了撞鹿云舒的肩,笑道:“我叫方观是,他叫秋子清,你们呢?”
    饭堂里的桌子是相对的,鹿云舒和方观是在一边,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对面的人:“我叫鹿云舒,他是九方渊。”
    方观是猛地一拍手,夸道:“好名字!”
    “哪里哪里,你们的名字也不错。”商业互吹是社交礼仪,鹿云舒绞尽脑汁一通乱夸,“方观是,秋子清,听着就很有深意。方,多么霸气的姓氏,秋,有意蕴美,实乃难得的好名字!”
    方观是眼睛一亮:“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子清你听到没有,你还总是反驳我!”
    秋子清闻言头都没抬,专心吃饭,拒绝加入话题。大傻子遇见小傻子,俩人傻一块去了,他可不想也被带成傻子。
    九方渊倒是停下筷子,不咸不淡地看了方观是一眼。对面两人互相夸赞,聊得火热,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餐盘中都是比较合他口味的菜,样子精致,九方渊却突然没了胃口。
    方观是看着年长几岁,实则孩童心性,与鹿云舒性格相投。俩人很快就聊熟了,一顿饭没吃完就已经勾肩搭背了,俨然一副哥俩儿好的架势。
    相较于他俩的热络,九方渊与秋子清则要冷清得多。直到后者放下筷子,这种凝滞的氛围才被打破,沉静的少年轻飘飘道:“他就是个傻子,没别的心思。”
    九方渊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反正没胃口,他索性放下筷子,正大光明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少年。
    秋子清,他先前倒是小瞧了这人。
    因为秋子清打岔,方观是只简单提了一嘴大殿上发生的事,九方渊能拼凑出个大概。
    若是他没记错,今日拜入沧云穹庐的应当是云林世家嫡系一脉中的佼佼者,云出岫。云出岫年少骄纵,拜入沧云穹庐前便已筑基,一手沉澜剑七起七落,已颇具锋芒。
    上辈子九方渊一心修炼,并未过多关注宗门里的事,对于这些人和事都了解不多,只依稀记得云出岫后来拜在二长老门下,做了叶玲玲的师弟。
    从饭堂出来后,天果然变了,阴沉沉的黑云压向峰头,像是要将沧云穹庐整个笼罩住,透着一股憋闷的压抑感。
    九方渊不喜欢这种天气,这让他想起上辈子百妖窟发生的事,心里膈应得慌,他差点把没吃多少的午饭吐出来。
    鹿云舒和方观是交谈甚欢,四人一同往大殿去。
    方观是与秋子清要排队渡体,不得不先行离开,方观是难得遇见能陪他侃天侃地的人,走之前恋恋不舍,搭着鹿云舒的肩,约定渡体结束就来找他。
    待两人走远,九方渊才看向身侧的奶团子,状似随意地问:“你很喜欢他吗?”
    “诶?”鹿云舒没反应过来,“喜欢什么?”
    九方渊朝着排在队伍末尾的人抬了抬下巴:“方观是。”
    鹿云舒一头雾水:“我喜欢他干嘛?”
    九方渊没多说,突然抬起手,拍灰似的拍了两下鹿云舒的肩膀,收了手后满意地笑了笑:“乖。”
    鹿云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两人回到检测的屋子时,鹤三翁正一门心思地研究着时人烛,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抬,朗声道:“两个徒儿终于回来了,赶紧来给为师搭把手。”
    心里还记着仇,鹿云舒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欠嗖嗖地轻哼出声:“诶呀,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
    他话音刚落,外头阴沉沉的天陡然劈下来一道雷,青紫色的雷电狰狞,从天边落到峰头,拉出一道长长的弧度,活像是老天爷咧着嘴在嘲笑他。
    鹿云舒:“……”
    “小胖……”接收到九方渊的视线,鹤三翁一阵无语,最后还是换了个称谓,“小家伙,人在做天在看,不尊敬师长是要遭报应的,小心下一道雷劈到你脑门上去!”
    他脸上的笑还没收敛,下一道雷就来了,看样子还真挺像往脑门上劈的。
    鹤三翁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什么,心道:好的不灵坏的灵,他不愧是那人评价过的乌鸦嘴,这雷劈的对象恐怕不是鹿云舒,是他自个儿。
    这雷似有万钧之势,透着蹊跷,不像是小打小闹,如果真的落下来,大殿上参加择徒大典的人恐怕扛不住。
    鹤三翁一朝出山,长老们谁也没敢离开主峰,都候着这位老祖宗。见状,长老们立刻做出了判断,联手在半空截住了这道雷,同时布下结界将整个主峰笼罩住。
    这雷跟长了眼似的,一个劲儿往大殿逼近,长老们联手截住一道,下一道立马跟上,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
    一时间剑光与法器光芒大盛,来参加择徒大典的人没见过这等光景,既兴奋又害怕,接连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音。
    变故突生,看样子不解决这雷,择徒大典是进行不下去了。
    鹤三翁面露愠色,瞬间做出了决定,他将鹿云舒推到九方渊身旁,纵身从窗口跳出:“你俩找个地方躲一躲,别出去。”
    这人不爱走门,回回从窗户出入,好似那小窗口比门舒坦多了。
    九方渊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雷,拧紧眉头:“那你呢?”
    “我?一把老骨头待得都快生锈了,我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活动活动。”鹤三翁落地后回头睨了他一眼,笑容肆意又张狂,“小渊儿,等下瞧好了,让你见识一下为师的能耐。”
    九方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天下第一无赖能久负盛名,凭借的可不单单是做过的荒唐事。
    抛开其他不提,鹤三翁此举也是想向他们证明,无论是单灵根还是五灵根,他鹤三翁配得上,拜他为师,不亏。
    这举动颇有些老顽童好胜斗气的意味,九方渊心下无奈,却也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传言模糊了太多事情,鹤三翁淋漓真性情,在无赖名头之前,分明该先是个堂堂正正的人物。
    鹤三翁直接踏风凌空,一挥手就将被雷劈开的结界补好,甚至加固了一番,整个结界呈现出凝实的金色。
    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对着一众长老们笑了下,说出口的话却不容置喙:“这玩意是我的老朋友,小崽子们该干嘛干嘛,麻溜退远点。”
    事态紧急,长老们没工夫计较称呼,连忙回到大殿保护众人,要是择徒大典上出现伤亡情况,那他们和沧云穹庐的脸就丢尽了。
    鹿云舒没忍住笑出了声,太中二了,鹤三翁简直像是小说里的装逼龙傲天,如果把“退”字换成“滚”字,估计那味儿会更重。
    九方渊眸中闪过疑惑:“?”
    “没事没事。”鹿云舒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生硬地转移话题,“阿渊,他会不会受伤?”
    九方渊远远望向半空,极轻地笑了下:“哪儿有那么容易。”
    褴褛衣衫被狂风掀起,鹤三翁手腕上的锁链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本是用来禁锢他的东西,此时突然变成了他反击的武器。
    碗口大的青紫色雷柱迎面而来,鹤三翁干枯如树根的手握紧锁链,狠狠抽了过去,叱道:“缠着你祖宗这么多年了,还不消停!”
    锁链上金红光束交错,宛若游龙的利爪,将雷柱从中撕开。青紫色的流光四散,像是星尘倾坠,造就了一场别致的大雨。
    然而下一秒,那细碎的浮光如潮水般涌向鹤三翁,和着不断劈下的雷柱,组成一个囚笼,将这斗胆挑衅的凡人困在其中。
    九方渊一阵恍惚,颈侧泛起灼烧的烫意,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转瞬即逝,最后他只记住了一道修长的金色背影。
    金枝玉叶,尊贵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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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嗓子疼,今早起来发烧了,有点感冒,实在码不动了,请假缓缓。
    小可爱们注意保暖,别生病哦。
    【小剧场】
    鹤三翁:这座山头是我罩着的,雷你劈啊,我撕了你!
    雷:劈了劈了,别急。
    鹤三翁:MD变异雷,你不讲武德。
    雷:进可攻击,退可做囚笼,新式雷电,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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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