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和黑影

    又是那个关于绿色骷髅的梦境……
    黑沉沉的夜雨,像发狂般地打击着大地,妮娅从床上惊醒,额头已经沁出了薄薄的汗,她用手擦了擦,却发现右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越发得诡异,强烈的不安让她再次冒出了一身冷汗。
    深埋在墨绿色的床单里,她握紧了胸口的吊坠和枕头下的魔杖,希望从这两个物件上汲取丝丝温暖,一夜枕上听雨,辗转不能成寐……
    床头的钟已经指向清晨6时,推窗望去,雨已经停了,但浓云尚未散开,低低压着房檐。空中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湿漉漉的雾霭。
    妮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终于打起了精神,待她将自己收拾完毕后,楼底下已经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有八卦声,有惊叹声,更有刺耳的喇叭声。
    乔舒亚穿着一身得体低调的亚麻色休闲西装,就这么站在了妮娅的小洋楼楼下,怎么看都与这伦敦唐人街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如同深海,望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孩,噙满了笑意。
    “我想,今天会有一个十分愉快的回忆。”
    随着两个人入座,车门被司机轻轻地关上了,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声。妮娅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她和乔舒亚坐在后排的位置上,貌似纹丝不动,可她的胸中,却在经历海啸和地震。她知道,乔舒亚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不只是盯着她的脸,似乎也戏中直直接接地盯着她的心,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穿。
    这种深刻在灵魂的警惕和敌意,让妮娅觉得很奇怪,似乎对于乔舒亚,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了。
    “妮娅,你很热吗?”乔舒亚贴心地递上了一块手帕,“为什么出了那么多汗?”
    “可能刚下楼走得太急了,你知道的,现在是夏季。”妮娅自然地接过他的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拼命装作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开始和乔舒亚交流着关于魁地奇世界杯的事。
    专属座驾载着他们一路“欢声笑语”地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白鼬山
    在天空飞行的汽车穿过了一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妮娅有些好奇地从车窗内探头,透过迷雾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空旷场地,成千上百个奇形怪状的帐篷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安置,而那片场地一直伸到地平线上,那一片黑乎乎的树林。
    飞天汽车终于在靠近黑色森林的空地停了下来,这里的帐篷少了不少,没有之间妮娅看到的那么密集,但是独特的设计和占地大小都让妮娅叹为观止。
    这是把一个别墅和花园都搬过来了吧。
    庭院中,墨绿的灌木丛中清淅地闪着点点五颜六色的花朵,宛如一阕厚重、平和的弦乐声中,跳出了一管清脆、欢跃的笛音。而在那密密的浓荫正中,有一个银色的喷泉,它们从白玉般的石刻花蕊中,珍珠般地向外喷洒着,落入了白玉石砌成的池塘中。
    庭院的四周,全是装饰着金色的镂空的精美的西式拱廊。
    家养小精灵领着乔舒亚和妮娅一起走向那个富丽堂皇的“城堡”,但没等她们走到门口,那精美绝伦的石门就先打开了,走出了一位成年男人。
    他的身材很高,态度高傲,有一张好像一副精致底假面具似的脸。乌黑的卷发遮盖着光润的前额,两条匀称的长眉毛被特意修饰过,使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幽深。他身上的服装完全勾勒出他的身腰,蓝色上装,系着金色的纽扣,一颗设计精巧独特的领夹在蓝绸领带上闪着低调奢华的光,白背心敞开一点,露出非常细洁的衬衫,照着时行的款式戴着白色手套,底下是紧身的黑裤子,脚上的皮鞋擦得雪亮。
    妮娅细细地看了一下,就发现这个领夹设计的形状像极了乔舒亚戒指上的花纹。
    “我亲爱的弟弟,你偷偷一个人跑来看比赛,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父亲交代?”男人的声音并不大,内敛而富有张力,但语气中隐隐透露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妮娅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乔舒亚全身不可察觉地轻颤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但转瞬即逝。
    那个她熟悉的笑容再次出现,甚至比之前更加灿烂,“哥哥,你和父亲都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们而已。”
    此时的乔舒亚就是一个贪玩爱笑赖皮的小男孩,正在和自己的哥哥撒娇,俨然一副兄弟情深和谐的画面,但是作为旁观者的妮娅,甚至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在一边被晾了数分钟之后,这福克斯家的两兄弟终于将目光转回了妮娅的身上。
    “哥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妮娅克里斯,是我在霍格沃茨的同学,我邀请她来陪我一起观看魁地奇世界杯。”
    妮娅微微颔首,和对方打了一声招呼。“福克斯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美丽的克里斯小姐。”米勒的眼睛和乔舒亚很相似,同样是深不见底的蓝,但是却比乔舒亚更加得锐利和锋芒毕露。他热情地将妮娅领进了帐篷,还和她说了很多关于乔舒亚小时候的事。
    外面的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暗了下来,透过窗户,远处的营地里开始变得人声鼎沸,魔法使用的痕迹不停地冒出来,五颜六色的光芒点燃了整个夏日的夜空……
    一种兴奋的情绪如同一团可以触摸到的云在营地上弥漫开来。树林深处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盏万盏的灯笼在树上绽放光明,照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主人,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动身了!”家养小精灵幻影显形出现在在场三个人的面前,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着。
    三个人坐在福克斯家族的马车上在树林里缓慢穿行,隔着车门,都可以听见成百上千的人在隔壁的大道上走动声、喊叫声和欢笑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歌声。
    妮娅现在对这场巫师界最轰动最盛大的魁地奇比赛充满了期待。
    托乔舒亚的福,妮娅感受了一把顶层包厢的待遇,包厢的位置在体育馆的最高处,而且正对着金色的球门柱。这里有二十来张紫色和镀金坐椅,分成两排。从他们居高临下的位置望去,赛场显得像天鹅绒一样平整光滑,场地也大得惊人。
    “妮娅?”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妮娅回头,便看到了奥莉芙挽着伍德学长的胳膊,从楼梯上走了进来,紧接着,赫敏、哈利,还有韦斯莱一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全部一涌而入,包厢瞬间便被填满了不少。
    相互熟识的霍格沃茨同学们立刻打成了一片,妮娅则被奥莉芙和赫敏拉到了一边,说着悄悄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包厢里突然迎来了一阵骚动,让妮娅她们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包厢的入口,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走了进来,用他犀利的小眼睛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后露出了一副略微吃惊的表情。
    只见他客套地与周围的人寒暄握手之后,便径直往包厢的第一排走去。
    “福克斯阁下也来了?这真是我们魔法部的荣幸啊!”他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福克斯家族的长子,“您简直就是稀客。”
    此时的米勒本端坐在软椅里,打量着这体育馆的场景,闻声也站起来,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一脸的抱歉,“福吉部长,你好!子爵阁下本有意来观看此次比赛,不料临行前公务缠身,所以让我代为出席,希望部长不要介意。”
    福吉胖乎乎的脸上依旧是他招牌的和煦笑容,“不介意,不介意……”
    这个黑发男子身上散发出独特的气质和魔法部部长接待他的特殊态度,让在包厢里的人都为之侧目,八卦是所有人的天性,瞬间此起彼伏的低声交谈声,多多少少都传入了妮娅的耳朵。
    而站在米勒身后的乔舒亚明显被这位魔法部部长和所有人忽略了……
    当马尔福一家人走进顶层包厢时,这里已经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妮娅依旧和赫敏、奥莉芙坐在最边边角角的位置上八卦此次比赛的事情,准确来说,是奥莉芙向妮娅和赫敏科普这些球队和球员的事迹。
    “晚上好,福吉。”卢修斯走到魔法部部长身边时,伸出手去,“你好。我想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妻子纳西莎吧?还有我们的儿子德科拉。”
    “晚上好,卢修斯。”福吉笑着对马尔福夫人鞠了个躬,“请允许我把你介绍给福克斯阁下,还有奥巴隆斯克先生……”
    卢修斯和米勒相视一笑,似乎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热络地聊天。
    这倒是德拉科始料未及的结果,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眸子里闪着疑惑,死死地盯着父亲和这个福克斯长子的亲密举动,也刚好不可避免地将那个跟屁虫脸上的神色看了个清楚。
    他的眼底没有光,只有无底的黑暗与嘲讽,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兄长和别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表演、作秀……
    他似乎察觉到了德拉科的注视,乔舒亚立刻恢复了之前温温和和的笑容,还朝着对面的金发少年点了点头。
    德拉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连指尖都无法牵动的僵硬感,让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不已。
    “怎么了?小龙。”纳西莎轻拍了德拉科的肩膀,有些担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我们得入座了,比赛马上开始了。”
    “好的母亲。”德拉科如获大赦般地转身,低着头不再言语,跟着母亲往前排的位置走去,入座后便急切地伸手,握紧胸前的吊坠。
    妮娅此时已经回到了另一排的座位,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德拉科焦急的呼唤声,她低头,假装翻看手里这本天鹅绒封面的带流苏的比赛说明书。
    “怎么了,德拉科?”
    她和德拉科已经心意相通,所以此刻使用吊坠时可以无声地交流,在外人看来,妮娅只不过是在安静地看书,但是脑海里少年的声音却在回响、反复,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澜。
    “这个跟屁虫绝对有问题,妮娅,你刚没看到他的眼神!比赛结束后我会送你回家,我绝对不能让你再和他单独相处。”
    德拉科的语气带着焦急,低沉而有力,近得就像在耳边回想,妮娅几乎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声,音调渐渐变低,而富有磁性,这让她的心也为之沉沦。
    他在不安,他在为她担心。
    十万巫师正在陆陆续续地就座,那些座位围绕着椭圆形的体育馆,呈阶梯形向上排列,这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种神秘的金光。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前来观看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几千面旗帜同时挥舞,还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国歌声,场面真是热闹非凡。他们对面的黑板上显示的是:保加利亚:0,爱尔兰:0。
    身边的软椅有些响动,妮娅已经安抚了男友的不安情绪,结束了无声的交流。她闻声抬头,乔舒亚就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他的另一边,是他的哥哥,米勒福克斯。
    现场的气氛在节节攀升,已经达到了凶猛激烈程度,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妮娅本来还断断续续地和乔舒亚聊着天,想试探着询问着一些关于黑魔法的事,但是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和尖叫声,已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球场的中央。
    妮娅只觉得自己的望远镜里有数道影子飞过,然后裁判就吹响了哨子。爱尔兰队的找球手克鲁姆鲜红的袍上闪烁着斑斑点点的鼻血,轻盈地升到空中,高高举起拳头,指缝里露出一道金光。
    记分板上闪动着比分,保加利亚:160,爱尔兰:170。
    “爱尔兰获胜了!”乔舒亚与所有人一样,激动地站了起来,也拉起了一旁有些搞不懂状况的妮娅,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
    “哥哥,我终于赢了你一次。你看,爱尔兰获胜了!”乔舒亚转身,紧紧地盯着仍安稳坐在软椅里的米勒,脸上的兴奋呼之欲出。
    “我亲爱的弟弟,不用那么激动,不就100金加隆的事吗?”坐在软椅上的米勒慢慢地脱下手上的手套,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右手里就多了一袋金加隆,“克里斯小姐见笑了,我亲爱的弟弟平时最喜欢和我打赌了,今天好不容易赢我一次。”
    乔舒亚一愣,随即双手接过了装有金加隆的袋子转过了身,深褐色的头发遮住了他低垂的眸子。
    夜色在增长,在加浓,这是注定的一个不眠之夜。夜空里传来粗声粗气的歌声,小矮妖们不停地在他们头顶上穿梭飞驰,挥舞着手里的灯笼,嘎嘎欢笑。
    但当妮娅和乔舒亚说好,今晚会去赫敏帐篷里过夜之后,对方也并没有任何阻挠,只是坚持要将妮娅送至最热闹的营地里。
    一路上,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不远处,营地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当妮娅它们走近时,却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儿。营地里的声音变了,歌声停止了,只有惊叫声和人们慌乱奔跑的声音。
    人们纷纷朝树林里跑去,好像在逃避某个在营地上向他们移动的东西。那东西古怪地闪着光,还发出像打枪一般的声音。响亮的讥笑声、狂笑声、醉醺醺的叫嚷声,也都向他们移动过来。接着,一道绿色的强光一闪,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一群巫师紧紧挤作一团,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一起向前推进,慢慢地在场地上移动。他们的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罩。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妮娅耳边的尖叫声更响亮了。
    来了来了!他来了!
    梦境中的一切开始重现,她惊恐地睁大双眼,仿佛所有感官在这时被迅速地抽离……
    她已经无暇顾及她身边的任何人,脑海里不断闪现一些片段似的画面,其中还夹杂着德拉科焦急的呼喊声……
    “妮娅,该死的,你在哪里?快回答我……”
    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妮娅的右手,将她往树林里拖去,而此时的她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般,双眼放空没有任何反应。
    原先照亮通往体育馆的彩灯现在已经熄灭了。树林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着,小孩子在哭闹,紧张、焦虑的叫喊声和说话声在他们周围寒冷的夜空中回荡。没有一点征兆,一个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
    “尸骨再现!”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一团绿莹莹的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
    深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呼吸也渐渐加快加深……
    妮娅茫然的脸也被这绿色的光刺激,恢复了意识,半眯起眼睛。
    她的眼前却没了其他任何事物,浅灰色骤然缩小的瞳孔里,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的身影出现在幽深诡异的绿光里。
    原本宽大的帽兜底下,脸的位置是一团黑影,一双眼睛睁开了,瞳孔是无边无际的黑……
    右手手腕的印记又开始钻心的疼,如同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死死地握住妮娅的心脏,不断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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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1.妮娅的私设能力其实来源于我之前玩的游戏《剑网三》里一个职业的技能,大家可以猜猜看,一身黑(?ω?)?
    2.欢迎大家来讨论剧情,给我一点点小小的支持,工作党码字不易,爱你们~(^з^)-?感谢在2021-03-08 18:06:15~2021-03-09 18:4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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