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知道有许多他所不了解,也想象不到的东西存在,或许马二雨真的如她所说,她可以驾驭穷奇。
毕竟,他对马二雨也不是了如指掌,她的家乡,她的过去,还有白莲教,都可能深藏着秘密。
“二雨,你想试就试一下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两点:第一,绝不能离开我半步,以便我随时都能保护你。第二,如果你驾驭不了穷奇,马上放弃。”
“好,红石哥,我答应你!”马二雨神采飞扬,能为红石做一点事,能和他齐头并进是最令她快乐的事。
“你们再考虑考虑!”?握瑜左手抓住红石,右手抓住马二雨。
“有些东西可以试,有些东西不能试。如果你们驾驭不了穷奇,即使你们要放弃,它能饶了你们?”
?握瑜又用上了双脚,使劲跺着地,准备拿出十头牛的力量阻止红石和马二雨。
不过,他不知道,汉语中有句谚语叫“十头牛也拉不回”。
“舅舅,你别担心,凡事都前怕狼,后怕虎,活得缩头缩尾有什么意思?”红石一句话戳中了?握瑜的死穴。
?握瑜松开了手,收起了腿,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原本胆怯的眼神变得无所不惧,心中萌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大无畏精神。
这种精神冲破了一切阻挡,追上了马二雨和红石,又超过了他们,义无反顾向前猛冲。
“说得对,不能胆小如鼠,畏首畏尾!我们不是缩头乌龟!走!看看那穷奇能拿我们怎么样!他要敢吃我,我撕烂他的嘴!”
?握瑜调转身体,朝轩辕寺的方向走去。
马二雨和红石目瞪口呆。?握瑜突飞猛进的转变超出了他们在短时间内接受的能力。
经过再三咀嚼?握瑜的话,目视?握瑜越来越高大的背影,他们终于接受了现状。
“舅舅,舅舅,等等!”红石追上十丈开外的?握瑜,拦住他。
“舅舅,你真是好样的!不过,不过我们还得商量好具体行动步骤。”
“还商量什么?”?握瑜胸有成竹,十头牛也拉不住,“先到菜地去找蜂鹰,不在的话就去找穷奇,他肯定把蜂鹰藏起来独享了!”
“没这么简单……”
“那还能怎么复杂?二雨去与蜂鹰沟通,如果蜂鹰愿意顺从二雨,那是最好,直接把蜂鹰带回来。万一惊动了穷奇,二雨又不能驾驭穷奇的话,我挡着,你们俩赶紧把蜂鹰带走。”
?握瑜已经安排妥当,并且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他甩开手继续往前走,现在他的心里放着一万个胆,躁动得没法待在原地。
“舅舅,你……那我们总得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吧?”红石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天黑?”?握瑜发现了自己的疏漏,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哎……等吧……”
太阳从西边落到地平线以下的时候,三人又折回了轩辕寺。
红石提着铜棒,马二雨带着长剑,?握瑜握着马二雨的备用剑,这是他唯一可以舞得动的兵器。
轩辕寺已经结束了药石,寺僧全都进入了禅堂或研习经文,或静虑禅修。
袅袅上升的香火怀着度化众生的意愿,穿过最后一抹光亮,没入无边的黑暗。
?握瑜坚持一马当先,红石和马二雨无奈跟在其后。
他们绕过寺庙,朝后山奔去。
菜地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日间忙着向上窜的青菜收起了锋芒,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黑暗中从未降临过的动静。
“但愿蜂鹰还在这里,希望蜂鹰愿意跟我走……”
红石像小时候一样把命运交给了天意,对想要的东西念念有词。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办法,他无法让蜂鹰记起他,记起过去。
木瓜树在黑暗中的轮廓没有那么魁梧,树上好像什么也没有。黄的花,绿的叶全都连成一片,黑色的一片。
三人像早上一样跨过田埂,跃过垄沟,步履急切,但没有那么轻盈,?握瑜提防着周围的动静,红石被担忧困住。
他们终于来到了木瓜树下。残破不堪的蜂巢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枝上,为数不多的几只蜜蜂忙忙碌碌,竭力重整家园。
蜂鹰了无踪影。
“蜂鹰不在这里!”?握瑜调出了方案的下半部,“去寺庙!”
红石环顾四周,可是他的眼睛不能穿越黑暗,去到更远的地方,他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无助。
进入寺庙就意味着惊动穷奇和宝通的机率增大了许多,红石又开始犹豫。
为了蜂鹰,他真的要拿舅舅和二雨的命去冒险吗?
他对穷奇没有把握,他以前不相信他会吃掉人的鼻子,现在他相信他会吃掉所有妨碍他的东西。
他对宝通也没有把握。宝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一席久别重逢的短促交谈没有给红石提供什么线索,宝通像过去一样对着他笑,但他分明看见那笑容暗藏幽影。
“走,就按我们商量好的方案。”?握瑜的坚定无人可以动摇。
“红石哥,交给我,别担心!”马二雨安慰红石。
红石朝寺庙的方向望去,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但还是难忍心酸。
“二雨,记住我说的两点!舅舅,你垫后!”
“不行,我得在最前面替二雨挡着穷奇!”
“穷奇喜欢从别人身后钻出来,吃掉别人的脑袋。”红石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真的?”?握瑜挠了挠前额,他动摇了。他一心要挡住危险,既然危险在后面,他理所当然要垫后。
“当然!是你了解穷奇,还是我了解穷奇?”红石首当其冲,大步朝寺院走去。
靠近宝通的禅室的时候,红石听到了“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记忆深处那久远而又熟悉的声音,像幻觉,又像是朦胧的梦。
红石愣在原地,竖耳聆听。
“好像有人在哭。”?握瑜背对着马二雨和红石,准备随时斩获背后伸出的黑手。
“嗯,我也听到了。红石哥,是不是蜂鹰的叫声?”马二雨加快了脚步,寻声而去。
“你们也听到了?”红石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追上马二雨。
“是,是小雏鹰的叫声!他以前总是叫‘咕咕咕’,不过音调是一样的,一模一样。”
“他在那里!”马二雨指着禅室前面的一张石桌。
蜂鹰立在石桌正中,全神贯注地清洁着身上的羽毛。
由于习惯了寺院中的人来人往,他对于红石三人的出现并没有惊觉,依旧忘我的找出那些藏在羽毛里的虫子和泥沙,它们在他敏锐的眼睛和锋利的尖嘴下无一幸免被吞下肚的噩运。
禅室的门敞开着,宝通不在里面,穷奇不见踪影。
穷奇可能躲在禅室里某一个地方,他要大就大,要小就小,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人找得到他。
“你们先站在这别动,我去和蜂鹰说说话。”马二雨慢慢靠近蜂鹰。
蜂鹰从羽毛中拔出了尖嘴,目不转睛的盯着不速之客。
起初,他充满敌意,金黄的瞳仁射出一支又一支利箭。很快他就后悔了。
禅室的微光映照出的那一双眼睛,马二雨的眼睛,那么熟悉,是他久违的朋友。
“蜂鹰,到我的手上来。”马二雨摊开掌心。
蜂鹰拍拍翅膀,顺从的飞向马二雨。
红石的心几乎跳出来,他伸长脖子,希望蜂鹰靠近的是他。
当蜂鹰的爪子就要落到马二雨的手掌心时,一个白色的圆球像炮弹一样从禅室里弹了出来。
它的速度之快,连红石都没有发现。
它用娇小的身躯势不可挡地撞开了蜂鹰,把自己安放在马二雨的手掌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只手推到了马二雨的身上,她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摊开的手掌依旧稳稳的托着,手掌上的穷奇依旧乖乖的立着。
“二雨!”红石扶住马二雨,一只手举到她的手掌旁边,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他看到了穷奇,穷奇对马二雨的亲近没有完全让他打消其他念头。
“没事,红石哥,移开手!”马二雨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穷奇。
?握瑜后知后觉,在一两轮对话后才转过头来。
黑暗中穷奇更加阴森恐怖,他打了一个冷颤,手中的剑瑟瑟发抖。然而一路以来他鼓足的勇气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功不可没,他始终挺直腰板站在那里!
“穷奇,我们都很喜欢你!”马二雨温柔亲切,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
穷奇没有领马二雨的情,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从绿豆大小的嘴里吐出两口唾沫,溅在马二雨的手掌上。
“怎么了,你生气了?”马二雨歪着头,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穷奇的脑袋。
穷奇转向蜂鹰“叽叽”叫了两声,然后在马二雨的手心里滚来滚去,像是在和蜂鹰炫耀。
马二雨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穷奇,我让蜂鹰到我的手掌上来,你不高兴了,对不对?”
穷奇在马二雨的手掌上蹦了两下,又继续着他撒娇、亲昵、炫耀的翻滚。
“呵呵,我们原先还担心你会吃掉我们的鼻子呢?”马二雨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穷奇摇晃着圆滚滚的脑袋,发出“呜呜”的委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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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