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竹马要从小培养

    “还有——”
    凤还朝忽又出声。
    凤延姝已经走到帐帘的脚收了回来,扭过来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还有什么?”
    来吧,让****来的更猛烈些吧!
    凤还朝只瞅着就想笑,眼底却慢慢浮现寒意,“看着韩非。”
    “什么?”凤延姝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他做甚么?”
    毕竟基本一年中秋家宴上才见一次的人,坐席上又隔得远,人都看不清楚,连话都没说过,有什么好看的?
    “好歹是孤亲表兄,我听人说,他与四皇姐走得近,怕他被骗了。”
    关于韩邛与韩非之间的事,除了当事人与已经出征的韩老将军,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所以凤还朝才能这么心无负担的随口扯谎。
    凤延姝不疑有他,一听到跟凤延宁有关,忙凑近了问,“真的啊,跟凤延宁有关?”
    凤还朝点点头,不疾不徐笑道,“你就看看韩非,有没有与她接触,或者跟其他什么人,有接触了,做了什么,要是怕自己,记不住细节,就随身,带一个小本子记着,带回来给孤看。时间就定在,今年中秋家宴为止。”
    凤延姝赶忙点头。
    虽然还是有点奇怪,可一想到自己被凤还朝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未来生活,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还要分出来去看着一个人,心里头就莫名其妙的对这个面目都模糊的“表哥”生出了几分不爽。
    凤延姝带着满脸的悲壮还有明明奇妙的期待出了帐蓬,瞧得帐外等候的青桐一脸的莫名其妙。
    来时心情沉重,怎么去的时候感觉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殿下,五公主这是?”
    “估计是太兴奋了。”凤还朝老神在在,抱着白大宝喂小鱼干,白大宝猫头乱扭,就是闭着嘴不吃,眼见着青桐走了过来,赶紧挣开凤还朝的魔爪,扑进了青桐怀里,一脸控诉。
    “喵呜~喵呜~”
    青桐小姐姐,这个女人又开始虐待我了,救命!
    凤还朝懒懒投过去一眼,把小鱼干丢在了瓷碟里。
    青桐摇头失笑,给她铺好了被褥,放上了暖炉还点了安神香,把白大宝放进床榻边的猫舍里,才息了烛火出去。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无声,没人能听得到里面无需宣之于口的耳语。
    凤延姝能不能修灵?不做别的,就跟孤一样。
    当然做不到了女人,你是异世之魂,还活了三世,灵识本来就要比一般人强大太多,而且有那个人为你遮掩,天道才不会察觉。可凤延姝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人,如果修行了异界之法,必定魂消道陨,跟找死没两样。
    白大宝也很无奈:要是可以,早在韩邛去长城你问我的时候,我就会给了——不过我最近看到一株草。
    凤还朝大脑当机:“???”这话题跳跃有点大啊。
    白大宝假模假样咳了两声:紫星草,一种低阶灵植,可以给凤延姝护身,我前段时间闻到了它的气息,不过很快就没了,估计是被什么隔绝灵气的东西关起来了,但应该还在凤陵城。
    在哪里闻到的?
    城西,椿象街附近。
    又是椿象街?
    嗯,女人你要知道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凤延姝能用得了的东西,别人未必用得了,所以——
    所以孤不怪你。
    凤还朝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虽然失落,但没有半分的怨怼:孤知道的大胖,你不需要解释,当时受时空法则影响,你是真身跟我来的,形体变小,意识也总是半昏沉状态,根本无力救韩邛,我怎么可能怪你。
    白大宝:呜呜呜喵好感动,你这个女人终于说了一次人话了。
    蠢猫!
    凤还朝笑:感动是吧,那正好,明日给孤送情书去吧。
    好喵???……呃,不会吧,我以为你开玩笑呢,你来真的啊女人?
    废话!
    那你准备写些啥啊?女人,早恋不提倡啊,你这还是娃娃恋,不残害祖国幼苗么!
    废话!
    -
    第二日一早,鸡鸣过天才蒙蒙亮,凤陵城街头巷尾里流过一畔江水,水边有种着山楂树的青砖院落里,飘来春日的草木香气。
    暖池边水雾迷蒙,杨柳低处,有蝴蝶循着香气翩翩飞来,越过了一户挂着“穆府”的高大墙头,陶醉的听着正院书房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何思何虑,居心当如止水;勿取勿忘,为学当如流水。君子言有所据,行必端直,处必端方,则有政令之所重者人才,国家之所重者元气……”
    却是穆禹,少年一袭白袍薄衫,骨簪束发,立在窗前手捧一卷书册,秉烛早读,周正面目上是满满朝气。
    因着春猎,凤鸣学府给所有学子放了三日假,他虽然没有去春猎,但依然遵循家规,勤勉的做着早课。
    凤鸣学府每个月都会有考试,他是男子学院中学部和修学部两大成绩排行榜的榜一,月月如此,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多厉害,学习在于心,不在于名,榜单只是一时的荣耀。
    他的心愿,是游学于整个青凤大陆,深入了解地方情况,再回来从凤鸣学府毕业,及冠,入朝为官,辅佐凤当归开创一个崭新的盛世局面。
    他曾与几个同窗好友研究过大陆地理志,州府志,知晓现在的凤朝看起来是庞然大物,可也只是表面,烈火烹油下的内里却藏污纳垢,积弊已深,千年的气运到如今,基本只剩下一个繁花似锦的空壳子。
    反观周边四国,东荆,南齐,西夏,北覚是一年强似一年,这样下去,不出百年,凤朝江山黎民都危矣。
    他们不愿借着祖辈余荫或一身学问却碌碌朝堂,而是约定以匡扶江山社稷为己任,无论毕业后人在朝堂,或是地方,都要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尔后平天下。
    凤神在上,誓成。
    而同一时间,穆府别院,亭台楼阁,风光秀丽。
    主屋外头的院子里青粟花开得正好,有春风轻轻软软而来,绕过依偎着曲折栏杆的碧绿杨柳,撩动门槛上的帘帏。
    容貌昳丽的男童端着两碗汤药,在漫天青色花瓣飘落中,过了栏杆处,面无表情的拂开帘帏走了进去。
    外头春暖花开,里头却是闷热逼仄,压抑着浓重的草药味。
    篆刻古文黄木屏风后,传来年迈老者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显然病入膏肓。
    他没有丝毫动容,稳稳端着药越过屏风靠近了床榻。
    “爷爷。”
    “是尧孙儿?”
    穆尧轻轻嗯了一声,拿来了软垫靠枕,扶了病恹恹的穆老太师半坐起身,再跪伏在床榻边,伺候汤药。
    药是温的,不烫口。
    穆老太师一边喝药,神色复杂的看着穆尧的脸。除了眼睛、嘴巴,其他的是哪哪都像绝了自己那个不争气早亡的幼子。
    只是鼻翼侧的那粒痣,殷红的,血一样透出妖冶,倒与那个妖精似的女人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穆老太师就是一阵咳嗽。
    穆尧拍着穆老太师的背,一下一下,嘴里慢慢道,“爷爷,我想去看我娘。”
    穆老太师猛咳一声,面色难看,严声道,“她死了。”
    穆尧还是坚持,动作没变,表情却越来越冷,暴戾暗生,“我要见我娘。就算只剩棺木碑文,我也要亲眼看看。”
    “……尧孙儿。”穆老太师枯槁的手拽住穆尧,一字一句道,“你是登了穆家族谱的嫡系子孙,是我儿穆知卿的第二子,你只要记住这个,剩下的你一个也不许管!”
    “那我娘呢?”
    “你娘,是安国伯府的巧宁郡主。”
    “那个女人不是我娘!”
    一声戾喊,穆尧咬牙切齿,一把甩开了手,掷了汤药,绝美的面容上都是怨恨。
    汤药砸落在地,晕染成一滩灰棕的污迹。
    穆老太师失了支撑瘫倒在床榻上,垂垂老矣的胸口都是药渍,浑身颤抖,头一歪把锦枕磕掉在地滚落几圈,却也顾不上其他,喘着粗气声嘶力竭的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
    “她是,也必须是!”
    “她、不、是。”穆尧盯着形容灰败样子狼狈的穆老太师,伸出手像是要去扶,又生生的忍住了偏过眼去,袖手旁观,眼神无比怨毒,“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们整个穆府全都是刽子手!是你们生生逼死我娘,逼她跳井,因为她是你穆家世代清流的污点,你们一定要抹去她!”
    “你还骗我说她病逝,说给她立了碑文,可我在城西乱葬岗里亲手挖出了我娘的尸骨,跟她埋一块的是一头死猪,你们当我娘是什么?是什么?砧板上一块想丢就丢的肉吗?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你们觉得给我冠上‘穆’这个姓我会感恩戴德一辈子是不是,你们看不起我娘,看不起我,还这么恶心的说要让我去凤鸣学府上学,毕业入仕,然后给穆禹当一辈子的走狗是不是?!”
    每说一句,穆尧就靠近一步,脸上悲讽暴戾的神情恍若地狱逃生的妖魔。
    “爷爷,你错了,你应该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掐死我,让我跟我娘一起死,而不是抱回来,让我这个流着你们穆家这么肮脏的血活到现在!”
    穆老太师张张嘴,如遭雷击,望着面前仿若癫狂的穆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尧孙儿……”
    半晌之后,穆老太师喃喃,眼中浮现愧疚、心痛、难堪,唯独没有后悔。
    “你可知晓爷爷也是为你好,如果那个女人只是一个贫户女子,我还能做主给一个寡妾的身份让她留在府里,可她做的什么?柳巷风尘!花苑妓子!人人唾弃的贱役!!凤朝有法,贱役身份等同于奴隶,连求学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入仕。你身体里留着我穆家的血,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给别人为奴做仆,受人欺凌折辱,一辈子翻不了身么!”
    是,凤朝的法度宽容,可也只针对平民和贵族,士农工商,在这个世界,奴隶贩子甚至都是合法的商业身份。
    除了奴隶。
    在他们看来,奴隶连人都算不上,更别说拥有人权。
    就像绾衣,他明面的身份是东荆国世子的仆从,王族侍从,那就是从平民百姓家选的良家子,是有户籍的,可以进学堂认书识字,也可以在药铺当学徒,种种之类。
    可奴隶是黑户,与猪狗牛马无异,甚至有时候价格上还不如一头猪仔。
    千百年来,无论是从蛮荒俘虏而来的战奴、或是斗奴场里供人观赏的斗奴,还是贵族间随意交换取乐的人奴……奴隶市场遍布整个青凤大陆。
    你杀了一个平民,会有人去官府告你,哪怕你是贵族,平民告你要先挨上一顿板子,可只要他敲了府衙门前的明鼓,府衙也不得不受理,法刑司也会派专人来拘你过去查案。
    可你杀了一个奴隶,不会有任何人找你。不会有人觉得不对,也不会有人为奴隶鸣不平。
    虐杀奴隶在当今的贵族圈子里,根本就是稀疏平常。
    城西乱葬岗日日都有死状凄惨残破不全的奴隶尸体丢弃,除了官府会定期去清理一次,以免堆积形成瘟疫之外,根本没有半个活人出入。
    斗奴场更是日日赚的盆满钵满,只要税收不落,朝廷根本乐见其成。
    所以穆老太师的忧虑也没错,要是穆尧生母不死,他的身份就永远是一个过不去的梗。
    所有人见到穆尧,第一反应都会是“看,这就是那个妓子的儿子!”然后以此作为借口,攻讦他,嘲笑他,就是进了学,也是被所有学子贬低耻笑的对象。
    甚至,给整个穆家的门面招黑!
    既然是这样,那么其生母的“病逝”也就理所当然了。
    世族圈子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家后院里还没些腌臜事,没名堂的庶子庶女多了去了,谁也不会计较当真,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此情此景,穆尧只觉得满心的讽刺。
    没错,他如今确实是顶着穆府大房嫡次子的身份,可那又如何,穆府上下照样没人看得起他,欺凌凌辱照样日日都在发生。
    一想最近越来越明目张胆,就等着穆老太师归西的那些流连垂涎在自己身上的,恶心欲呕的目光,他就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全都剜扯下来。
    尤其是自己这一身看似华贵的衣衫下,遍布着的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可怖伤口,一举一动都牵扯着皮肉,浑身作痛。
    为了能体面的来见重病在床的穆老太师,这段时间以来,穆府里那些惯会看眼色的的婢女仆从每次都会在欺凌完他之后,给他换上这么一身,警告他不许乱说,更不能向穆老太师告状,否则轻则一顿打骂,重则关上几天的柴房,只无饭无衣,只靠着几口凉水活命。
    他表面上维持着以往一般的沉默顺从,才让他们放松警惕,支开了院子守卫,得了今日这么一次机会。
    他心有不甘,仍存怨愤,哪怕心中早有答案,也依然想要穆老太师,向她生母亲口说出一声……抱歉。
    没有,什么都没有。
    凤朝法制?奴隶?不受欺凌?
    呵!
    总有一日,他要将这些通通推翻,把这些所谓的贵族、法制,所有这些全都送进地狱里,与这个腐烂污糟的王朝同朽!!喜欢重生之公主过于作请大家收藏:(663d.com)重生之公主过于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