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 太想念
祁天眉来辽阳已经好多天了,可是连陆念情人影都没见着,实在是郁闷得很。
后来,从萧静姝那里知道,陆念情在谌海,她本是打算主动去找的,奈何又了解到陆念情是秘密出行,没办法,只好乖巧作罢。
幸而,在辽阳的日子也并不无聊,有好多新鲜东西能消磨时光。她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学什么都能显出些灵慧来,激发出不少兴趣。她要么和尹萝衣学花艺,要么和萧静姝学刀法,要么和唐惊梦学画道,生活反而比在天骊族时更充实了。
这一日,祁天眉正躲在青雨巷三十七号的一间小阁楼里画画,笔墨挥洒,赫然是一道潇洒不羁的身影,拎着酒壶在一块大青石上仰头痛饮,身后有树,树边是崖,崖畔连云。
她画得很认真,哪怕细处也极尽润色,分明是真的将一片心意都投入了其中。
以致于前前后后半炷香的功夫,她竟然不曾发现窗户边上了多了一个人。
黑衣如墨,眉眼带笑,不是陆念情是谁?
对于祁天眉这个跳脱的小妮子能够如此沉心画画,他也很意外,干脆不打扰她,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
当看到纸上之人时,陆念情立时明白过来,祁天眉原来画的是令狐濬,心间不禁莞尔。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喜欢画画呢,还是喜欢画令狐濬。
更哭笑不得的是,这小妮子画完了竟然还撑着下巴对着画发呆,痴痴的模样,让人既心疼又忍不住微笑。
最关键在于,她竟然直到此刻都没有发现陆念情。
陆念情无奈之下,只得干咳两声来提醒。
祁天眉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面前的画盖住,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墨笔,不仅在脸上划了一道漆黑,更在画纸的角落染上了墨点。
陆念情没想到祁天眉反应那么大,忍不住摇头失笑:“傻妮子,是我,慌什么。”
祁天眉涨红了脸,嚷道:“好啊好啊,你这便宜师傅,让我苦等也就算了,真回来了呢,又有门不走,非要吓唬人。”
陆念情摸了摸鼻子:“我哪知道,你警觉性这么低。”
祁天眉顿时气结,找不出话来反驳。
毕竟,正常来说,陆念情这般大模大样地坐在窗户边上,是早该发现的。
但是呢,她要强性子,又怎么可能服输。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哭腔指了指画纸染上墨点的角落,呜咽道:“还说呢,你看,画都被你毁啦,你赔我,赔我。”
陆念情没想到这傻妮子当真是说哭就哭,一点不含糊,顿时有些傻眼。
他没办法,从窗边跳落进来,苦笑着哄道:“好好好,小姑奶奶,是我的错。我这就赔你一幅,怎么样?”
“哼,吹牛。”祁天眉揉着眼睛,眼眶边泛着晶莹。
陆念情背着手,慢悠悠走到祁天眉身边,微笑道:“我可没吹牛,你看着好啦。”
说罢,他拈起边上的墨笔,当真开始挥毫。
祁天眉吃了一惊,才发现陆念情原来真的会画画,而且可说是已经有了几分大家风范。
她忍不住嘟囔,在心里想自己这便宜师傅到底还藏了些什么。
陆念情当然没法知道祁天眉的腹诽,他现在很认真地在画画。
世间万艺千巧,非一心不能就。
祁天眉还想着故意戏弄他,可很快似乎也被带入了画境之中,视线随陆念情手中墨笔而动。
陆念情行笔很快,更何况本来就只是更改局部,不久便停下了笔。
他轻呼一口气,抱起肩,洒然道:“怎么样,小姑奶奶,可还满意?”
陆念情改动的地方并不多,就只有被墨点沾染的那个角落,看起来就像是顺势而为。
那个角落,多了一道少女的身形。明明是背影,却好像能感觉到痴痴相望的视线,和目光中的一泓深情。
祁天眉怔怔看着,才反应过来这少女分明就是自己。
她鼓起嘴,绯红着脸,瞪着陆念情不说话。
陆念情干笑着挠了挠头,咧嘴道:“呵呵,是不是挺妙的?喜欢么?”
他虽然知道祁天眉的样子分明是想把自己吃了,却还是厚着脸皮这样问。
祁天眉忽然收回目光,看了眼,又低下头,双手绞在身前打架,才慢吞吞呢喃道:“这画技呢,和我比还是差很多的。不过,看在你这么有心,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啦。”
说着,她把画认真地卷起,很仔细地收在了边上,双眸亮晶晶的,有光芒在闪动。
陆念情洒然而笑。
这傻妮子,还是做不到对自己彻底坦率呢。
不过,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已经足够可爱了,何必再强求什么。
毕竟,有时候改变,也未必是好事的。
祁天眉见陆念情笑,越发不好意思了,绯红着脸,赶紧转移话题:“吓唬我的事,就这么算了,但是还要算别的帐呢。”
陆念情却是取过放在桌子角落上的手帕,为她擦拭脸上的墨痕,爽朗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让你等那么久,是我的错。真是的,小脸都脏了,不先管管么。”
祁天眉脸色更红了,但并没有拦着陆念情,只是语气更加倔:“可不止这件事。”
陆念情放下手帕,无奈一笑:“我知道,你是说找令狐兄弟吧。哎,这一样是我的错,到现在都还没有线索。但是,最近大燕正是忧患之时,实在抽不出人手帮忙。等稳定下来,我一定会尽可能去寻找的。”
看着陆念情认真而执拗的眉眼,祁天眉的心中反而生出了些愧疚。辽州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却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任性。是下意识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了么?而他确实就像个哥哥一样,从来都只用温柔来回应她的任性。
祁天眉眉眼轻垂,低声道:“对不起。”
陆念情微愕,旋即明白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傻妮子,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总是这么任性。”祁天眉呢喃道。
陆念情摇摇头,柔声道:“傻妮子,这怎么会是任性呢,你只是太想念他了,只是将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是我对不住,辜负了你的希望。”
祁天眉看着他,一下子钻进他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陆念情揽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沾湿衣裳,心里不无怅伤。
每个人,都在背负着看不到的压力,在拼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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