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破釜沉舟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扫向墟土,笼罩着整片蛮荒大地的黑暗,也就缓缓地退去了。现在,随着晨风的起起落落,黑夜,正在缓缓地退却着,而白昼,正姗姗来迟。
    黎明,是一个特殊的时间。在这个时刻里,会有太多的生命苏醒,亦会有一些奇异的生命陷入沉睡。
    而此时此刻,在蛮荒大地北方的山脉里,正响起阵阵恐怖绝望的咆哮之声,震摄着正片山脉中的生灵们。
    无论它们弱小还是强大,在这咆哮声响彻云霄的一刻,全都被震慑得一动不动,甚至还有的荒兽与蛮兽低头匍匐,以示臣服。
    对于它们而言,咆哮声的主人,是凌驾于它们之上的生灵。这一点,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威压的层面上来看,都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处于黎明的蛮荒山川,却是第一次陷入了黑暗的笼罩之中。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天空中翻腾涌动的白骨,它们密密麻麻,一根接着一根,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这些骨头就仿佛是一条流淌在天穹之中的白色骨河。它无情地击溃一切阻挡了它前行的浮云,疯狂地涌动着,带起暴戾的厉啸嘶吼之声,似乎在追逐着什么。
    在天穹之上,在云海之间,还有着一个蓝色的光点。那个光点,赫然在以一种超乎白色骨河流淌速度的迅捷之速,将那白色骨河远远地甩在自己后面。
    而白夜,此刻正安立于泫雅的龙角旁,天穹之中的狂风吹拂着他,黑白二色的神芒自他的身躯之上亮起,在他的左手中,赫然有着一颗丹药一样大小的水球。
    那是数以万计幽魂草熬制而出的精华,是他现在最为珍视的东西之一。他知道,这是希望,也是机会,如果这一次他抓不住这个机会,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无止境的追寻。
    现在最为紧迫的,就是唤醒处于沉睡之中的墨夜雪,让她将这浓缩的药液吸收。这药效,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流失之中。
    “夜雪,醒醒。”
    “夜雪,别睡了。”
    “雪儿………”
    …………
    现在的白夜只感觉,自己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焦急过。面对敌人,他可以铁血杀伐,在一切会危及生命的事情面前,他都可以临危不惧,临危不乱。
    但是现在,让他冷静,让他沉着,他是真的做不到。现在,他的心就好像是有一簇永不熄灭的烈火在燃烧,在炙烤着他的心脏。
    他祭出通体墨色的焚情,可是任他如何催动,任他如何呼唤,这长镰却始终没能化成他所希望见到的身影。
    许久之后,他的眼底,逐渐地升起了一丝疯狂之色。这一刻,他的左目血红,就连右目与之相比,都要黯然失色。
    “小雅,停下来。”
    “公子………”
    “停下来。”
    “是………”
    泫雅闻言,真的停下了自己前行的步伐。她知道,这个青年,最终还是选择了孤独一掷。那无数怨魂主动衍生的白骨巨兽,根本不是她与白夜所能战胜的存在。
    它没有过于高的灵智,也没有明确的修为。但是,仅凭自身的蛮力,也就是无数怨魂聚集爆发的诡异力量,它就足以碾压这片土地上的任何生灵。
    “小雅,帮我照看好她。”
    “好的。”
    一语话毕,白夜将焚情与幽魂草的药力之珠放在一起,掷向泫雅的龙爪之中。而他自己却是一个转身,毅然决然地自泫雅的龙首之上跳下,现在他要的,是一场死战。
    这里是墟土,是传说中的遗失之地,为天道所掩藏,为岁月所忘却,为世人所不寻。这里,曾经也是洪荒的一角,哪怕极其微小,可能只是其中的一粒微尘。
    但是,这里一直都保留着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只属于那个特殊的时代,那段难忘的岁月。哪怕这些东西已经发生了些许改变,哪怕,这些东西发生的是诡变。
    但是它们,曾经也是属于洪荒的。这其中就比如,眼前的白色骨河。它们属于一些已经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间的生灵,它们是那些的生灵的骨骼。
    这些骨头上,寄宿着无数个生灵的残念,寄宿着他们的亡灵。那其中所蕴含的,是对于死亡的不甘,是对劫难的怨恨。
    幽魂草在以它们为养料的同时,也用自己独特的药力,为它们之编织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美梦。那些美梦,也许是长生,也许是一统洪荒,也许是念念不忘的岁月。
    它们在其中沉沦,不愿醒来,哪怕是正在走向真正的、彻底的消亡。可是白夜,将它们唤醒了,他打碎了它们所有的梦,几乎炼化了全部的幽魂草。
    他将那片洁白的海洋,重新变为恶臭的沼泽,亡灵的噩梦土壤。当它们所谓的乐土被彻底毁灭,当它们被迫地被呈现于现实之前,它们便疯了。
    现在的白夜就这么踏足于云海之上,安立于天穹之间。他的眼眸之中闪耀的,是崇高的战意,以及疯狂地杀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在她的复活之路上。
    他不相信,他会敌不过,一群根本不敢面对现实的灵魂。当它们还在美梦里飘摇沉沦之际,他可是在拼命地厮杀着。不论是在这个纪元的哪一个角落,他都要崛起。
    活着,对于他来说就是机会………
    思绪飘摇之间,他的拳锋,就已经抵在了一块洁白的头盖骨之上。黑白二色的妖力,自他的血脉之中涌动,眨眼间便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为他所用,演化樊离法,镇压袭杀他的每一块骨。
    这一刻,从天穹云海到山川大地,伫立着一道白色的飓风。那是一道完全由森森白骨组成的飓风,它无情地席卷着一切,呼啸着,嘶鸣着,毁灭着。
    远处的山峰之上,泫雅静静地站在原地,将一柄被透明晶体覆盖的长镰抱在怀中,这一刻的她,完全是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着一丝一毫的松懈。
    因为白夜说过,让她照顾它。虽然她有些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这是白夜留给她的命令。为了这命令,他甚至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由此可见,这件事,对于他无比地重要。
    而她也能够感受的到,自己怀中的墨色长镰,正在晶体的包裹之中轻轻地颤动着。这给她的感觉,就仿佛是这长镰,正在进行着某种蜕变一样。
    而现在的白夜,完全是左目杀帝法修罗道演化,右目樊离法纵横道加持。他一直以来都在精心修炼的神通,在这一刻被他极尽演化。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撑上多久,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会撑到自己倒下为止。到了这种层面的对碰,修罗刃锋什么的,已经不会再管用了。
    他能依靠的,只有杀帝、樊离两脉的神通。就连紫薇、双生灵,都只能尽微薄之力而已。因为,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世人常言,贪多嚼不烂。然而他没有过于的去贪,却也是嚼不烂了。不提刚刚收服的双生灵,就连紫薇,跟了他这么久以来,他也只是在使用星势而已。
    不是他们帮不上自己,而是自己发现人家可以帮的上的时候,那条可以让人家的力量过来的道路,却是没有修通,准确的说,是修的不够宽。
    然而此刻,他亦是左手握杀帝舍利,右手持樊离妖丹,疯狂地镇杀着一块块飘飞在他周身的白色骨骼。狂风吹动着他残破的衣衫,猎猎作响。
    虽然相比较之下,他并不能算是认真地去修行了妖星之法,但是,他多多少少也是可以运用上一些,比如此刻,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的紫晶狼首。
    “星势,贪狼。”
    白夜怒吼,随之却是猛提妖力,任凭右目之中的紫薇帝星吸噬,再一次酝酿起了大杀招。果然,不出片刻,一柄长达百丈的紫色巨镰,出现在他的身前。
    那镰刀的样式,赫然同泫雅怀抱之中的焚情有着七八分相似,但是,它又不同于焚情。如果此刻,能有白夜前世的敌人于此观看的话,那么他们一定可以认出,这是墨承的道兵。
    此时此刻,无数道伤口,自白夜的身躯之上浮现,看上去无比地狰狞可怕。突兀地,一道道幽绿色的诡异纹路也是同时浮现,但是,就在他快要浮现之际,白夜的身躯之上,却是有着无数寒冰瞬间凝结。
    那寒冰冻结了白夜体内的诅咒咒印,却也将他此刻的痛苦放大了千百倍。而在白夜空空如也得丹田之中,一个白发小女孩正孤零零地抱膝坐在那里,漂亮的大眼睛中蓄满了委屈而又自责的泪水。
    这一刻,白夜张口,重新将樊离妖丹吞回自己的丹田之中。至于杀帝舍利,则是被他祭于头顶,散发无尽血芒,震慑无数森森白骨。
    那其中所蕴含的,毕竟是杀帝一脉独有的杀戮气息,几乎为所有阴暗生灵所惧怕。更何况,这些骨头,还算不得是真正的生灵。
    狂风呼啸间,却见天穹中,有一青年,其身着寒冰铠,手提百丈紫晶长镰,于万千白骨形成的恐怖飓风中,拼了命地挥出一道完美地弧度,仿佛某种大道的铭刻印痕。
    而在这一刻,某个蓝衣蓝发女子手中的墨色长镰,也化作了一身着红衣的绝世佳人。一经出现,她就与泫雅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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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