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城到巫州城,再到凉山的福来客栈,经过茂密林海,穿过峡谷大道,石城就在前方,石城之后便是云息谷。这便是九圣贤给净业简单规范划的全部路线,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净业这一路走来,可没少遭罪。
不过好在净业三人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全速穿过了这条峡谷大道。他们一开始进入峡谷大道时,那只赤岩地蝎的尸体已经化作一地粘液,看的他们心头一惊,这夜里的毒雾真是可怕至极,竟然将如此坚硬的凶兽都给消融了。
从峡谷大道出来,一条山脉被云层遮挡,只能看见隐约不清的黑影,像是一条黑龙,横据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而脚下便有一座城,石城!
加快脚步,净业三人经过一片小树林,还有一条小溪流,终于来到了石城的城门前。
城门外只有两名守卫,从各处而来的人有一些,但出去的人却很少,守卫对进出的人也不做任何的阻拦查看,这倒是和唐国各地不同。
“终于到了啊!”沐雪看着面前黑色的城墙,还有墙上的两个大字,一声轻呼。
“是呀,终于到了。”沐灵也是微微一笑,放松道。她和师妹两人,从离这里很远的长生谷赶来,一路跋山涉水,真的很不容易。
净业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一路的坎坷也不多回味,他再想到了这里会不会又出一些事情。按照自己一路总结的经验,越是到最后,自己可能会越危险。
不过闲话也不在多说,三人各自看了一眼,一同步入石城。
…
石城的城门顶楼,一名中年男人正在目视楼下所有进出的人,墨色的华服披身,手指多有玉质名戒,极为亮眼,右手握有两颗铁胆转动,头戴金纱冠,面庞有一种沧桑之感,短胡粗眉,褐色精亮的眼瞳。他便是石城的城主,石坚。
“城主,那些修炼者都已入住青风楼,要不要…”一名带着铁面具的人来到石坚面前,躬身恭敬道。
石坚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铁面人见此,悄然退下。
“真是有趣啊,玉灵宗,天诛殿还有九龙雷府,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过来,这笔天降财富,我发定了!”
转身目视石城之内,人来人往,石坚扬起视线,眼中精光浮现。那石城后面的大山,能给他带来无尽的财富。
…
走进石城中,除了繁华程度不同,其他的在净业看来,和长安城没什么区别。
不过沐雪就不像净业一般淡然了,见到各种街边商铺,都要兴奋的去瞧一瞧。若是遇见卖小吃的摊子,更是拽着沐灵一定要尝一尝。沐灵对自己的师妹也是极为无奈,便陪着她到处乱转。而净业也就默默地跟着她们,反正迟早要熟悉石城的环境。再看远处山脉的天空,云层还不算太过凝聚,那奇异雷霆应该还没有出现。
三人转了一路,吸引了一部分过客的关注,其中有男有女。直到天色暗下,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精彩的烟花表演,各种好看的戏法,让整座石城无比热闹。
来到一处周围观众最多的木台前,上面是两人表演的话本故事,沐雪拉着沐灵一定要看。沐灵看着跟着她们转了半日的净业,心里有些歉意,但她也想看看,一时之间很犹豫。
净业见此,明白沐灵心中所想,温声笑道:“既然我们都已经到了石城,那同行的这一程也算结束了,在下便先告辞了,两位沐姑娘,我们就此别过。”
沐灵闻言,看着净业在烟火下的脸庞,心里有些微微不舍。沐雪倒是很直接,苦着脸拉住净业的胳膊,不想让净业走。不过沐灵也知道,净业来石城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们也是如此,既然迟早要分开,那此时也正好。
“一路多谢净公子的帮助,救命之恩,我二人没齿难忘,答应之事亦不会食言,还望公子来日入谷游览,小女定会尽心招待。”沐灵拍掉了沐雪的手,向净业行了一礼,柔声开口感谢道。沐雪见此,也只能随师姐向净业行了一礼。
“多谢!后会有期!”净业温和微笑,拱手回礼道。
“后会有期!”
两女再次应道,随后净业的身影在漫天的烟花下,消失人群之中。
这时台上的第二段演出开始了,沐雪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拍手叫好。至于沐灵,她望了许久净业离去的方向,也不知此次分别以后,何时才能与他再见。
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净业的一切在沐灵看来都是如同春风般,令人心生温暖。不提那万里挑一的俊秀,就凭他年轻强大,为人谦和低调又温柔,这样的男人,又有几人?
话本中的分别总是那般隆重且情深,但真到了离开的这一刻,又哪里来的杯酒劝故人,折柳寄相思。匆匆相逢,匆匆离去,没有波澜,没有跌宕,这才是人之常情。
净业和沐灵沐雪道别后,漫步在热闹的长街之上。四处灯火阑珊,夜空还有烟花绚丽,这倒是他没有经历过的,长安城的夜色虽然也很美,但更多的是清冷。
看了几眼四周的热闹,净业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因为她,最想看的不就是这些吗?可是长安城没有这些,自己也没能陪她。
烟花最易冷,灰烬更显伤!
净业不想看了,想要离开这里,寻一处客栈一个人待着。
不过在净业即将走出长街时,一家摆放玉镯发簪的摊子,吸引了净业的注意力。
来到摊前,净业指着一枚在烛火下显露粉光的玉镯,微笑问道摊主:“大叔,这枚镯子多少钱?”
大叔瞧了一眼净业,看他长得便不是普通之相,白衣更是在烛火下有些透亮,连忙笑脸相迎,说道:“小兄弟真有眼光,这枚玉镯乃是由一块奇异冰石打造而成,通体晶亮,冰泽润透,无一丝杂质,送给爱人最为合适不过。看在小兄弟如此眼力的份上,只要三十两。”
“三十两?”净业拿起这枚玉镯,忽然眼瞳金光亮起,轻声道。他仔细看了一番玉镯,确实没有一点杂质,而且入手冰凉,色泽更是粉光,这三十两确实不亏。
摊主倒是被净业的金瞳吓了一跳,不过见净业是在看玉镯,也没有太过恐惧,他也是听说了,最近城里来了很多的修炼者,想必眼前的年轻人也是其中之一。
“大叔,装起来吧,这玉镯我要了,给我挑个好一点的木盒。”净业将玉镯递给摊主,散去金光,温声道。
摊主一听,心里高兴极了,连忙接过玉镯,说道:“小兄弟够爽快,那我便将这最好的盒子送给小兄弟。”
“多谢大叔。”
净业笑了笑,伸手准备掏银子。可突然响起的一道难听聒耳的声音传来,让正准备将玉镯装入木盒的摊主停了下来。
“刘老板,手上的镯子成色不错啊,拿来让我瞧瞧。”
净业偏头看去,一名妖娆普通的女人,向这里扭来,手里还有一把圆扇,那般形态,难看极了。
“火姐,镯子这位小兄弟已经买了,您要不看看其他的,我这儿还有比这成色更好的。”摊主看着来到身前的女人,更是恭迎道。
被称作火姐的女人瞥了一眼净业,眼中一亮,这人怎么长的如此好看?不过也只是心里惊鸿一刻,她已经有了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的人,至于长相,能有何用。
“我说刘老板,我大老远便看见你们在交易,他还没给钱呢,所以也不算买了,你还不赶紧拿来给我瞧瞧?”女人的声音很难听,不柔不刚,阴阳怪气。
摊主一下没了办法,只能无奈的看向净业。净业向一旁挪了一步,他不想和这女人贴太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叔,这种事你自己看吧,你可以给她看,只是经过手,那我便不要了。”净业低头看着其他的玉镯,淡然道。他不想自己买回去的玉镯,被这样的女人碰过。
“这…”
摊主闻言更是为难,只要这玉镯能出手,他今日便是赚大发了,可偏偏在此时,这该死的女人出现了。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女人一听净业的话,瞬间来了气,大声朝净业喊道。
净业眉头一皱,摸过左手,取出三十两白银丢在摊子上,然后灵力催动,将摊主手中的玉镯连同盒子,一起吸了过来,收入雷戒。
这几下动作让摊主都没反应过来,而女人也是愣了神。
“大叔,银子就在面前,再见。”净业没有理会女人,向摊主说了一声,转身离去。
摊主闻言,连忙低头看去,数块白银发亮,让他欣喜若狂。女人见净业不理自己,心里更是愤怒,向净业冲了过去。
周围有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他们都知道火姐,也同情净业命背,遇见了那疯女人。
净业突然侧身,女人一把扑空摔在地上,呲牙大叫,引的更多人向这里看来。
“这不是火姐吗?”
“怎么摔了个狗吃屎,嘿嘿。”
“估计又想欺负谁呢。”
“你看,好像是那个年轻人。”
“……”
周围多了更多的围观者,但他们多数都是石城的百姓,对于这女人是相当的了解,甚至有些人还被她欺负过。
净业冷漠看着地上一脸尘土的女人,没有开口。女人却发毛了,站起身子,指着净业大骂。
“好你个小白脸,你急着投胎呢?是给哪家的贱婢着急送东西,着急快活呢?啊!是不是死了发妻,死了爹娘,剩下你这么个野种…”女人不停地骂着净业,反正自己有人护着,这石城之中,她惹不起的人不多,但绝不是眼前这个小白脸!
“这疯女人的嘴真臭!”
“是啊,刚见她自己摔倒,现在却要骂别人。”
“唉,谁让她男人是城主大人的弟子呢。”
“你看那年轻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唉,也是倒霉。”
“……”
一句一句难听恶心的话传入净业的耳朵,净业的脸色从原本的淡然,变得十分平静,然后突然开口道:“你,刚说什么?”
女人见面前的小白脸儿终于有了反应,更加放肆的骂道:“你姑奶奶说,你这个死了爹娘,没人要的可怜野种,现在也学会你爹勾引别人的女人…”
感觉骂着十分不爽,女人直接走上前去,来到净业面前,想要动手打净业。
周围的人早都看不下去了,但没人敢站出来制止,刚才那卖玉镯的摊主,也是趁此收了摊子,早早离开,远离是非。
“嗡!”
女人刚扬起右手,还没来得及甩。净业黑色的眼瞳突然化作金色,并且一道金芒飞快的射入女人眼中,然后金色消散。
女人愣在原地,狰狞的表情凝固,一手持扇,一手扬起。净业面无表情,向右跨出一步,离开这里。
周围的人都没有看明白这是怎么了,光看见女人准备打人,然后就突然不动了。
一阵晚风经过人群,吹在女人的身上。随后,女人在众人茫然的眼前,寸寸断裂,血液凝固。
至于净业,已经走远了。
对于这种毒舌净业可以忍,但对于莫名生事,强势欺人,侮辱自己亲人的毒妇,佛或许可以忍,但净业不会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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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