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霍金郡一觉睡了快要一天,中途任凭谁敲门都叫不起来,最后还是张玉婉让下人拿家伙硬把门撬开,这才好把洗漱的水急忙给端了进去。
    “都快要傍晚了!你还不起来!”张玉婉拿着浸湿的帕子猛的拍在霍金郡脸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揉搓了起来。
    “哎呀!”霍金郡一个激灵猛的蹦了起来,嚷嚷着:“干什么啊!我昨天一夜没睡呢!”
    “你一夜没睡!我还没问你呢!你反倒还跟我耍脾气!”张玉婉狠掐了她一把“赶快起来!得亏是你爸爸这几天不在,不然你又要挨打。”
    “打就打呗,又不是没挨过。”霍金郡还没睡饱,刚想趴下,却又被拽起来。
    “不准睡了!赶快给我起来!”
    “妈啊!我昨天夜里跟他们熬鹰,都快累死了,今儿你能不能就放过我,我只要睡着这一觉,往后您说什么我都听!。”
    “一天到晚不学好,尽跟着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玩乐!”张玉婉拿起帕子对着霍金郡的脸一通猛擦“醒了没!醒了就赶紧起来。”
    霍金郡有些无奈的看着母亲,以前不管自己再怎么疯玩,她都不会说自己,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要来?”
    张玉婉一脸笑意立马就流露了出来“还记不记得你那个省城里的表哥。”
    “哪个表哥啊?”霍金郡一脸的疑惑“咱们家还有省城里的亲戚吗?”
    “你们霍家没有,我们张家有啊。”张玉婉拍了拍霍金郡的衣服,展了展平“早年你外祖父结拜的一个兄长,算到你们这一辈,他可不就是你的表哥嘛。”
    “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能算。”
    “不准胡说!”张玉婉瞪了眼霍金郡“人家斯康文可是上过大学的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妈就喜欢那样的好孩子。”说完又扯了扯霍金郡的袖子,笑道:“你去瞧瞧,比苏城的那些公子哥可都好呢。”
    “他好他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非得这么迎接。”
    “你懂什么!”张玉婉责怪着她不懂事,说道:“人家一表人才家世又好,你可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盯着看吗?”
    霍金郡猛的扭过头看着她妈“你该不是想把我九姐许给他吧?!那云大哥怎么办?!我九姐可是非云逸朗不嫁的啊!”
    “又胡说什么!”张玉婉捏了把霍金郡的鼻头,把她推出门外,小声道:“妈是想让你看看。”
    这算是霍金郡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说完便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你这孩子!笑什么?!”
    “就我这样?”霍金郡指着自己的“就这头发,这打扮?你别把人家吓着才好。”
    “那等会儿你就文静些。”张玉婉掐了把霍金郡,推搡着她往前走。
    “妈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霍金郡的步子放慢了,扭过头就看见她妈妈一张认真的脸。
    “妈当然是认真的。”
    “我不去!”
    霍金郡把身子一歪,就要往回走。
    “你给我回来!”张玉婉喝住她,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霍金郡只好又折返了回来,闷声不吭的往前走着,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一会儿溜出来。
    大厅里果然有个人等在那里。
    斯康文的确是一表人才,瘦高挺拔的西服穿在身上,在气质上竟跟云逸朗有几分相似,大抵天底下的斯文人气质方面都差不多,皆是儒雅。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了张玉婉也是谦卑有礼,处处都是书生气。
    “伯母。”
    “瞧瞧、快快瞧瞧。”张玉婉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缝,对斯康文的喜爱展露无遗,连忙说道:“多好的孩子啊。”
    霍金郡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喷出来,这才见了一面就说人家是好孩子,她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娘。
    “你又作什么洋怪,还不见过斯表哥。”张玉婉责怪的撇了一眼霍金郡,转头又朝着斯康文
    笑道:“我们家这只皮猴子让我都给宠坏了,你可千万别见笑啊。”
    “怎么会呢,金郡表弟性情直率,比我要好很多。”斯康文看了看霍金郡,笑不露齿。
    “你这回来啊,就在这里多呆几日。”张玉婉指着霍金郡说道:“就让我们家这只皮猴子陪你好好转转,虽然苏城没有省里繁华,不过好在自然风光,山山水水的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干嘛让我陪啊!”霍金郡皱起眉头,嘟囔着:“我还有别的事呢。”。
    “你给我闭嘴!”张玉婉这回伸手拍了她一下。
    挨了打的霍金郡连忙缩着脖子“我的意思是,斯表哥一看就是读书人,我一个大老粗,一天到晚弄的都是些玩物丧志的东西。”说完忽的抬头问向斯康文“要不我带你去汇春楼,苏城有名的窑子。”
    “不学好!不学好!”张玉婉气得直跳脚,扬手就在她后脖颈上打了一巴掌。
    “哎呦!”霍金郡吃了疼,连忙摆手“不去就不去嘛,怎么老打我啊。”
    斯康文见状出声阻拦“金郡表弟喜欢开玩笑,我不会当真的。”
    “你看!人家都知道我是说笑,就您一个人当真。”霍金郡连忙找个台阶让自己下去,她可不想再挨打了。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让你有见笑了。”张玉婉扭头便狠狠的瞪了霍金郡一眼。
    霍金郡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满心不在乎。
    “你父母他还好吧?”
    “挺好的,他们也时常提起您。”
    “咱们两家也是世交,往后啊更要多多来往才是。”说罢又把霍金郡扯到跟前“以后你要多跟你斯表哥学学,别一天到晚那么鲁莽。”
    霍金郡不做声,点了两下头。
    一个早上,张玉婉都在拉着斯康文道家常,不管什么话总要捎带上霍金郡,嘴巴笑的都已经合不拢了,霍金郡也不知道她妈妈怎么今天这么多话,平日里也不见她这么能说,霍金郡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晌午就在家里吃,我让厨娘弄些苏城特色菜,你好好尝尝。”
    “那就有劳伯母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什么一家人,谁跟他是一家人,霍金郡耷拉着眼皮,一大早的不让人睡觉,跑来这里说一堆废话。
    “咳咳。”周副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前厅的门前“夫人,大少爷,斯少爷。”
    “你怎么在这儿,不用去给那个小蹄子跑腿了。”张玉婉十分不喜欢周副官,说话自然也是没好气。
    “大帅说有事找大少爷。”
    张玉婉斜睨着他“大帅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只说让大少爷去一趟。”周副官趁着张玉婉没注意,连忙对着霍金郡眨了眨眼。
    霍金郡见着他眨眼睛,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立马站了站直腰,微微皱眉,颇有些许严肃的说道:“既然爸爸找我,那肯定就是有事,不然也不能让周副官这么急的回来,我看得快点过去才行,弄不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张玉婉片刻思忖“大帅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啊。”周副官一脸的坦然,没有半点说瞎话的样子。
    就在张玉婉奇怪的时候,斯康文倒是出了声。
    “既然伯父找表弟有事,那就千万别耽误了,让他赶快去吧。”
    “你看!表哥都这么说了,我就先走了!”
    趁着张玉婉还没想明白这件事,霍金郡加快步子,随着周副官便急急的走了。
    “你看这孩子,毛毛糙糙的。”张玉婉对着斯康文笑了笑“明天,明天让金郡带你好好转转。”
    斯康文倒是无所谓,但也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府门,霍金郡便急急的问道:“是不是阮筠有什么事情啊?”
    周副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王婆子来找我,说阮姑娘找你,都好几天了。”
    “怎么不早点来说!”
    “之前就来过了,让夫人都打发走了,今儿正好碰见我了,才说的。”
    霍金郡拧着眉头,可又不好说什么,抬手召了辆黄包车“快去西街巷子里,要快!”
    “好嘞!您坐稳!”
    车夫倒是很得力,说快就真的跑起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霍金郡扔下两个大洋,急匆匆地往宅子里跑。
    “阮筠!阮筠!”推开门就喊了起来。
    此刻的阮筠正在院子里晒着辣椒,瞧见是霍金郡,先愣了一下,随后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怎么跑的这样急?瞧你这一头的汗。”说罢便将胸前系着的帕子取下给她擦汗。
    “你怎么了?”霍金郡拉着她的胳膊仔细问道:“王婆子也没说清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伸手有摸了摸她的脸颊“气色怎么差了这么多?找大夫来瞧了吗?”
    阮筠将话题岔开,依旧给她擦着汗“没什么大事,可能天太热了,有些不太适应。”
    霍金郡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便大手一挥“也对!我也是怎么忘了这个事情,我去派人给你拉些冰来。”
    “不急。”阮筠一把扯住她,颇有些小女儿姿态的靠在了霍金郡的怀里,娇羞无比的说道:“我就想让你陪陪我。”
    霍金郡见她靠在自己怀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全然无处安放。
    “王、王婆子呢?怎么没有见着她。”霍金郡微微下后退去,有些刻意的想把两个人距离拉开些。
    不过阮筠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屋里带去“王婆子去河边洗衣服了,咱们先进屋,晌午留在这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做些你爱吃的。”
    霍金郡有些懵,今天的阮筠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屋子里热烘烘的,霍金郡坐在放桌前,看着眼前还剩了不少的饭菜,脑子却晕呼呼的,眼睛也莫名的酸胀起来,起先她以为是喝多了酒,可自己提溜了几下酒壶,不过就是半壶下肚,怎么会嘴呢,平日里她可是个练家子,喝酒从来没输过人呢。
    “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喝的我有些发昏呢?”霍金郡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
    “就是你平日爱喝的那一种。”阮筠抿着嘴,扯下别在胸前的帕子“你出汗了,我给你擦擦。”
    霍金郡看着她,眼神有些飘忽,猛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的手好凉快啊,好舒服。”说罢却又放下了,拾起桌上的筷子,加了几块肉放进阮筠都会碗里“怎么不多吃些呢,你太瘦了,这样不好。”
    这样的举动让阮筠的心顿时不安的跳动起来,她不敢看霍金郡的眼睛,思索半晌后,阮筠忽然起身,径直走到门前放着的大冰庞,拿起小刀轻轻的凿下好几块碎冰,随后转身又舀了杯清水,一股脑地把并全倒入了水中,有几点还溅到了她的手上,传来阵阵凉意。
    “我怎么这么热啊?”霍金郡皱眉,只觉得腹内烧的厉害,很不舒服。
    “你酒喝多了。”阮筠举起杯子,二话不说,就往霍金郡嘴里灌“把水喝了,就好了,听话。”
    “太冰了!”霍金郡摇着头,但现在的她却没什么力气,阮筠在后头摁着她的脖子,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硬把冰水喝了个精光。
    “果然没有刚才热了。”霍金郡摇晃着脑袋,两只手一撑桌子,就站了起来“我要去睡一会儿。”
    “去吧,我扶你。”阮筠将她扶到床上,又故意给她盖了被子,瞧着她睡着了,才缓缓起身离开。
    王婆子一直守在外头,门突然打开还把她吓了一跳。
    “姑娘这是?”
    阮筠眉头微微皱起,咬了咬嘴唇“她酒吃多了,睡下了。”
    “莫不是这要不管用?”王婆子有些奇怪“不可能啊,楼子里的药没有假的,怎么会睡下呢?”
    “我给她喂了冰水,酒也没让她多喝。”
    王婆子算是明白,阮筠还是下不去手。
    “姑娘!你可不能再犯傻了!”
    阮筠低下头去,言语之中全是酸涩“她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我实在不能.....”
    “姑娘啊!现在可不是你心善的时候啊!”王婆子那双历经沧桑的手死死的抓住阮筠的胳膊“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阮筠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忍不住的抖动了一下“打了吧,才三个月,不会晚的。”
    “打了?怎么打?”王婆子摇着头“现在不比在汇春楼的时候,只要是你有个风吹草动,哪免不会漏风,若是传到了霍大少的耳朵里,你可还有活路?”
    “她不会为难我的。”
    “霍大少就算不为难你,可外头那些唾沫星子不会为难你吗?!”王婆子的眼睛有些湿润“姑娘!为自己找个靠山不好吗?”
    “她才十七,再说肚子里的孩子也与她无关,我不能害她。”
    “你不能害她,难道就要害自己吗?!”
    阮筠别过头去“王妈妈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姑娘啊!”
    院子里只剩下王婆子颇为凄凉的喊声。
    再说回霍金郡,她一觉睡到了半下午,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头昏脑胀。
    “醒了?”阮筠正从外头打了水进来,拧了把布子便去给她擦脸。
    “你这是什么酒啊?”霍金郡的眼皮子还在不停的往下耷拉“我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这是蒙古烈酒。”阮筠话不多,只给她细细的擦着脸“晚上在这吃吗?”
    “晚上?”霍金郡皱了皱眉头“家里来人了,怕是吃不成了。”说完又大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
    霍金郡边伸懒腰边打哈欠“家里来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哥,长得比你好,个子比你高,读书也比你多,最重要的是我妈什么事情都向着他说话,你说我能不叹气?”
    阮筠抿嘴,抬起一双笑眼望着眼前的人“你这是嫉妒啊。”
    “我嫉妒?!”霍金郡一想到斯康文一副读书人明事理的酸腐模样就嫌弃“他那个样子顶多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傻女人,我一眼就能瞧出他是什么样的。”说完又昂起头看向阮筠“我虽然浑,可绝不是个软蛋,但凡是个有种的!咱们绝对能拿得出去手!”
    阮筠只看着她,重重的点头“你是个英雄,我一直都这么想。”
    英雄这个评价太高了,霍金郡挠了挠头,竟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
    还是个孩子,阮筠在心里暗自笑着,伸手抓了抓霍金郡的头发“不早了,要是回去的话,现在就得走了。”
    “哦!对对对!”霍金郡抬眼看了看天色“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回去我又得挨骂。”
    跳下床,皮鞋还没踩好,急匆匆地又转过头来,对着阮筠笑道:“我明日再过来看你。”
    “嗯。”阮筠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低头她摸着自己的肚子。
    回了家,霍金郡远远的就瞧见上桌子的人,斯康文跟她娘还在一个劲儿的说着话,到比她更像母子两了。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霍金宜从房中走出来就看见了霍金郡“娘她还说你呢,家里来了客人,我们女眷陪着算怎么回事啊。”
    “爸爸回来了吗?”霍金郡问道。
    “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霍金宜顺着霍金郡的目光瞧去,拍了拍她的胳膊问道:“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娘提过有这样一个远房表亲。”
    “谁知道呢。”霍金郡突然坏笑着用肩膀顶了顶霍金宜“弄不好是妈给你新选的郎君呢!”
    “胡说!”霍金宜猛拍了霍金郡几巴掌,瞪圆了一双杏仁眼。
    “呦呦呦!”霍金郡一边躲着一边笑“是不是谁都比不上云阿哥啊!我知道!你是非君不嫁!”
    只要一提到云逸朗,哪怕这人不在身边,她也会脸红害羞的厉害。
    “哈哈哈!九姐你脸红了!”
    “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姐弟二人边跑边闹的嘻嘻哈哈了一路,把饭厅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没规矩!”张玉婉眉头一皱,方才还打闹的二人,立马停了下来。
    还没等张玉婉责备二人,霍德山就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张玉婉起身接过霍德山脱下的帽子,转过身递给了下人,随后便向霍德山介绍道:“这是我在省城亲戚家的孩子,就是之前我跟你提到过的。”
    霍德山停住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上下打量着。
    斯康文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是白天里的那套西装,说话依旧斯斯文文,见了霍德山也不慌张,毕恭毕敬的弯了弯腰“世伯好。”
    “你我不认识,不过,你老子斯明齐我却认识,省城里最大的法国洋行经理就是你爹吧。”霍德山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也没什么高兴的样子,毕竟他心里是很讨厌法国人的,那给法国人做事的人,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不过倒是很自豪的样子,嘴角略微上扬“是,家父在那里任职。”
    说话的功夫,桌子上的人也挨个坐齐了。
    “跟法国人做事情不简单,你呢,也跟法国人做事情?”霍德山的面前摆着一碗黑米粗面的杂粮饭,依照家里的规矩,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就必须吃粗粮,说是忆苦思甜。
    “今天有客人也吃这个啊?”霍金郡趁人不注意,微微别过头去,在霍金宜的耳边悄声说着。
    霍金宜虽然是女孩子,平日里也是足不出户的恪守大家闺秀的准则,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没有见识的,她读过书受过教育,再加上大环境给予她的敏感,霍金宜不同于霍金郡的神经大条,她一眼就看出了霍德山不喜欢眼前这个所谓的远亲。
    “别说话。”霍金宜扯了下在一旁跟自己窃窃私语的弟弟,随后便低下了头去。
    “伯父与家父是相识?”
    “不仅是相识,还打过交道。”霍德山话不说透,不过也没必要说透,毕竟对方是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个当兵的出生,别的都不爱,就好这一口粗粮饭,不知道贤侄吃不吃的惯?”霍德山夹了一筷子野菜。
    斯康文皱了皱眉,他也感觉到了霍德山的漠然,但作为晚辈,却又不得不谦恭一些,尝试着吃了口野菜,立马就吐了出来。
    “这怎么是苦的?”
    霍金郡对着道野菜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也不喜欢吃,不过在斯康文面前怎么着也得装一下,笑道:“看来斯少爷没吃过,这野菜越苦越有味道。”
    张玉婉不能说霍德山什么,但却可以教训霍金郡,连忙瞪了眼霍金郡,又对着斯康文笑道:“苏城不比省里,你吃不惯也是应该的。”说完便安排丫鬟重新去厨房做几道家常菜。
    新菜刚上来,霍德山抹了抹嘴,说了声饱了,便离开了饭桌。
    斯康文不是傻子,算看出些门道,霍德山跟他父亲斯明齐绝对不是打过交道这么简单。
    尴尬的一顿饭吃到现在,张玉婉的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不过斯康文并不计较,再加上张玉婉这个当家主母礼遇有加,尴尬也就是一阵的,新上了菜肴,便又重新招呼大家吃饭。
    饭后张玉婉领着斯康文,带着两个丫鬟,去了之前准备好的厢房,安排他先住下。
    “大帅一直都不喜欢法国人,这个斯康文没来对地方。”蒋佩朝忽然出声说道。
    这话得到了霍金宜的认可,点了点头“我也觉得爸爸不喜欢这个人。”说完又看向霍金郡“得跟大娘说说,要少与他打交道。”
    “他住几天就得走,爸爸不喜欢他,他也待不长。”霍金郡刚说完话,去又看见三四个丫头端着几个大托盘,上头全是大补的好吃食,奢侈的不能再奢侈。
    “嚯,她这是吃的真好。”
    蒋佩朝没好气的撇了眼送饭去的那几个丫鬟“大太太心好,换作是我,这么个作法儿,我非收拾死她不可!”
    “哈哈!”霍金郡大笑起来“就喜欢十姨娘这么说话!爽快!”
    “浑小子!”蒋佩朝拍了她一把,随后又看向霍金宜“快学学你九姐吧,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霍金宜跟着也抿嘴一笑,随后三人竟没大没小的打闹起来。
    其实这也没什么,蒋佩朝虽然是霍德山的十姨太,也被霍金宜霍金郡姐弟叫做十姨娘,可实际上,她才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跟霍德山站在一起,不像妾室,更像女儿。
    第二日,霍金郡提着东西便去了阮筠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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