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残酷
庞广达的心情很沉闷。
其实这一天，他早就预料到了。
如他这个岁数，依旧血脉之力旺盛，处于巅峰状态，甚至还有再进一步，再进两步的空间。
可其他人早就没有了那个机会。
实力的上限，决定了他们能够活的岁月。
那个年代，他已经尽力了。
其实这些人都吸收过他的鲜血，可他庞广达毕竟不是造血机器，不可能一直给那么多人鲜血。
一声叹息飘荡在小院上空。
强者的孤独是无数人都无法理解的，只是一个活的久，就让许多人扛不住。
因为活的最久的那个人，只是自己，而不是身边的所有人。
他庞广达擅长的是破坏，不擅长将身边的人全部拘束在自己的身边。
“早知如此。”
庞广达幽幽一叹，“我应该为他们拿到一些灵核。”
灵核的力量很纯粹，可以让人的寿元增加许多。就好像，猿霸、蛇姬还活着。
但是他离开的这五千年岁月，他无心顾及其他事情。
紫苑轻轻的握住庞广达的手，她能够理解庞广达的心情。
他那一走，错过了太多。
“他们葬在什么地方？”
庞广达怅然询问。
年华回道：“吕澐就葬在这里。”
他转身，指向茅草屋的后方，那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坟包，因为有人打理的缘故，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也会彻底消失。
庞广达走了过去，伸手按在墓碑上，许久才道：“无须对不起，你只是一个被憎恨淹没的可怜孩子。”
话落，又道：“你是说，她为你生了孩子？”
年华低头道：“是的。”
庞广达道：“她能扛过那一关？”
年华颔首，“是的，当年我请了医圣，医圣说她自身的血脉力量其实很强，应该是继承了张易的天赋。”
庞广达沉默，半晌才道：“那个孩子呢？”
年华轻语道：“去了天圣宗，成为了天圣宗的太上长老。”
庞广达微怔，迟疑道：“可有子嗣？”
年华摇头，“虽已婚配，但是没有子嗣。”
继而又道：“白叔叔葬在白家的禁地，早已开枝散叶超过了二十代人，董叔叔那边也是。”
二十代……
庞广达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紫苑忙道：“我师尊可还健在？”
年华颔首道：“天圣宗的七圣都还在，只是一直处于闭关状态，借此抵消时间的侵蚀。”
那些人都是天仙层次，可比真仙活得久。
紫苑看向庞广达，眼中满是期待。
庞广达轻舒一口气，“那便一道去了吧。”
之后他跟着年华去了白子敬、董三飘的墓地，心情复杂。回想当年的种种，一切恍若昨日。
他们的后代虽然不认识庞广达，但是却都认识年华。
一路无声，唯有心情沉甸甸的。
数天后，众人到了天圣宗。
天圣宗一如曾经的繁华，一切的发展远胜以往。
对于庞广达的到来，自也引起了天圣宗门人的张望，都暗暗猜测这人是谁。
“庞广达。”
一道满含意外的爆喝声响起。
庞广达抬头看去，就看到苍老的刀圣出现了。
锐气尽失，生命力倒是还算旺盛。
庞广达冲过去，给了自己师尊一个熊抱。“老头子，还活着呢。”
刀圣不满的叱道：“老子是金仙，年头还长着呢。”
真仙如果活的好，也可以活个小万年。
只是从他们渡过两千年的岁数之后，血脉就开始枯竭，之后的岁月就会进入衰竭的状态。
这是早已认定的事实。
天仙、金仙活的就更久了。
但是，他们也会面临着精气流失，血脉枯竭的困境。
故此，真的不是活的久，实力就越强。
如铜棺上人、食心妖人这一类的界主级强者，那都是各种吞噬生命力，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巅峰状态。而虚界会谈，其实意思也是一样的，就是牺牲别的世界来成全自己。
说穿了，就是想再多活一些年月。
庞广达抓住刀圣双肩，激动道：“老头，看到你还活着真好。对了，我师兄呢？”
闻言，刀圣重重叹了口气，“无法突破到天仙，百年前陨了。”
庞广达愣了一下，心底不是滋味。
他认识风离休的时候，其实风离休已经七八百岁了，等于活了近六千年岁月。
“走了很多人。”
刀圣叹息，“人这辈子就是这样，云霄那孩子也走了。你绝仙的那些人，也都老死了。”
庞广达嘴角一抽，满目悲意。
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都是老古董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后人哪知前人的殇？
庞广达看着刀圣，“我走了五千年，失去了太多。”
五千年前，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五千年后，他再回首却为时晚矣。
刀圣摇头，“都明白你的心情，无人说什么，只是走的时候都还挂念着你。如果他们知道你又回来了，一定很开心的。”
之后，庞广达跟着刀圣去见了宗主和枪圣，紫苑则带着锦瑟去见剑圣、冰圣、画圣等人。
如今的天圣宗主已经换了人，换了年轻的。
第一狂则是自己独居于雪松峰，他业已白发苍苍，不再维持年轻的容貌，毕竟他已近七千岁了。
“人这辈子就是这样。”
第一狂亲自斟茶，“和普通人百年不足的寿命比起来，我们都早已活够本了。生来走一遭，不过就是身边的人陪同。如今冰蓝都有了第十九代玄孙了，可我却没有任何感觉。毕竟年代相差太多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亲情？”
时间线拉的太长了！
长到你看到自己的子嗣后代，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就如同是陌生人。
庞广达轻语道：“您终归有个孙女陪着你。”
第一狂自嘲一笑，“冰蓝都走了八百年了。”
庞广达愣了一下，默默饮茶。
第一狂言道：“这天下，你能够认识的人，大概就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了。”
地灵界当年遭受过动荡，特别是传国玉玺的一闹，早就很难诞生天仙以上的强者。
刀圣拍了拍庞广达的肩膀，“别想太多，对你来说是遗憾，对于其他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我们也可以跑到时间比较慢的世界。可那真的有意义吗？无差别的，看开了就好。”
“真正不容易的是你啊，因为你还需要适应真正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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