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只在家中呆了半日,便乘坐马车又返回了书院,时间就在这般平静无波的学院生活中缓缓流逝而过,不知不觉转眼便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白石前来交流的学子,再过两日也即将离去。
所幸这段时间内,该学院众人都颇为识趣,除了偶有小意见,到从不曾闹出过什么大事,便是成彧,除了时不时凑到容时面前搭上几句话,其他的起码表面看着颇为安分。
周日下学,容时难得没有和朱闻琅两人走在一处,他从饭堂出来,一人缓缓沿着小道向客舍走去,路过一处树木成荫之处,成彧从一旁的树后走出,似乎是专程等在这里的,容时只淡淡扫了一眼,不欲多理会,直接便要与之擦身而过。
“那日将你带走的那个男人,就是当朝的卫国将军吧。”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成彧突然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容时脚步微顿,却仍没有理会的意思,抬步就要继续往前,错身的瞬间手腕却突然被人一把拽住,身体顿时控制不住的往一侧倾倒。
此时一只手臂用力扣住他的腰,步伐不稳间将他带到了树后,容时眉头微皱,直接抬手,一手卡在了成彧的咽喉处,“放开。”
成彧却并不恼怒,抓着他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他甚至轻笑了几声,喉部的震颤通过皮肤的接触传到容时的掌心。
容时指间陡然加力,成彧措不及防间被掐的猛烈咳了几声,他却似乎毫无所觉的样子,反倒将头低了下来,嘴唇几乎要碰到容时手背的皮肤。
他目光灼灼,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紧紧锁着容时,“阿容,你说我若把卫国将军藏身在这歧县的消息告诉我父亲,再由我父亲秉承给当今圣上,到时结果会怎么样?”显然他并不知道,左朝归早已离开这歧县,如今人恐怕早已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甚至殿上那位可能已经知道。
容时淡淡看他一眼,“随你。”然后手上猛的用力往后一按。
成彧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力道之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扣着容时的手上力道也不由自主的松开。
容时将手收回,不再看他一眼,衣袂轻扬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待成彧缓过神来,看到的便是那如流云一般划过,叫人抓不住的衣衫一角,他指尖动了动,半晌,发出一声嗤笑。
既然抓不住,那就将他困在一处,让他再也走不了好了。
又这般平静无波的过了几日,难得的是成彧这几日竟不曾再过来纠缠,下学后,容时与朱闻琅严知鹤二人一同往学院门口走去,打算去笔墨斋买一些文房用具。
几人刚踏出学院门口,便被旁边猛的冲出来的一道娇小身影拦住了去路,素衣银簪,杏眼菱唇,容颜娇美,赫然便是梁晚照。
她抬眸看向容时,先是恍然失神的好一阵,才忆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容公子,我有事想与你说,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朱闻琅与严知鹤二人虽微感诧异,但出于君子之风本想暂时避开,容时却摇摇头,看向梁晚照,“有何事,你说吧。”非是他让人难堪,只是若只两人孤身说话,事后难免传出什么谣言,且他与这位姑娘之间应该也并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二人单独相商的。
梁晚照轻轻咬了咬唇,有些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先福身行了一礼,“容公子,之前是我自以为是,误会了你,只是那一切都并非我本意,我也是受人误导。”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今日来也不是想要求得你的原谅,容公子应该也知晓一些,我如今家中只有寡母幼弟,所有的生活开销都靠我开的小糕点铺赚一些小钱勉强度日,可是这段时间日日都有地痞流氓来店中捣乱,将顾客都赶跑了,连续将近一个月,我的糕点铺不但分文未赚,反而损失了许多。”
“怎么?难道你是想说,是时弟买通的地痞流氓,去你店里捣乱的?”一旁的朱闻琅突然出声,带着讽刺的口吻冷冷问道,他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实在是这姑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听了叫人忍不住心生不悦。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梁晚照慌忙摆手,否认道,“我知道此事与容公子无关,而是另有其人,那人容公子您也认识,便是那位成彧成公子。”
“既然你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那你不去找他,反倒来寻我,却是何意。”容时看着她淡淡反问道。
梁晚照红唇紧抿,又是福身朝他行了一礼,“我今日来找容公子,其实是想请您帮忙,那日在茶楼里,我看你与那位成公子似乎相识,能不能请你帮我向他说说好话,让他高抬贵手?我知道是我厚颜了,只是在这般下去的话,店铺开不下去,我家中老小就只能等着饿死,算我求求容公子,求您帮我说两句话吧!”杏眸含泪,端的楚楚可怜。
边上不时有路过的学子将视线投向此处。
容时神色依旧淡淡,目光落在梁晚照的身上,“梁姑娘不必求我,你真正该求的人来了,你直接去向他说便是。”
说罢目光落在她的身后。
成彧才刚近前来,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目光从容时身上收回,落到那抹娇小的,似乎有些眼熟的背影上。
他眼眸眯了眯,“怎么,这位姑娘是来找在下的?”背对着他的梁晚照身体僵了僵。
容时朝着二人一点头,便领着一直不曾再说话的朱闻琅二人离开了。
当已看不到学院大门的影子,朱闻琅终于忍不住开口,“时弟,那名女子你真的认识?而且怎么还与成彧那家伙也扯上关系了?”
严知鹤虽然不曾说话,但目光里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容时也不介意二人的追问,简单将定亲又如何退亲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待他说完朱闻琅的嘴巴已经张得老大。
半晌,他才收起一脸吃惊的合不拢嘴的表情,“我就知道成彧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这种引诱定亲了的良家女子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成彧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不过那女子却也不是什么简单良善之辈。”严知鹤突然在一边出声道,“与容兄并非良配。”
朱闻琅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一向端方的严兄也有主动说人的一天,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跟着说道,“那照你这样来说,成彧那家伙似乎还做了一件好事,若非他从中搅和,指不定时弟与那女子就成了。”
严知鹤点点头,“所以说祸之福之所倚。”
“或者说天天做坏事的人,也有无意做好事的时候?”朱闻琅摸着下巴总结道。
几人胡乱闲聊着,一路往笔墨斋去了。
待容时三人走远,成彧看着面前的背影,似笑非笑的开口,“梁姑娘不是找我吗?怎么正主到了反倒不开口了?”
梁晚照身体轻轻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过身,“不知成公子要如何才肯高抬贵手,让那些混混不再到我店里捣乱。”
成彧闻言轻嗤了一声,“你的店?本公子可记得,当初那出租金的似乎是本公子的人,姑娘当时说要还,可到现在在下也不曾见到过半文银子。”
梁晚照闻言,面色微微一白,“只要公子不在让地痞无赖到店里捣乱,我很快就能攒够银两还给公子。”
成彧冷笑,目光里透着不怀好意,“本公子缺你那点银子吗?本公子缺的就是姑娘这样有意思的乐子!”
梁晚照就是再忌惮他,此时也不由得被气的面色发红,“公子何必做得这样过分,当初那些事也不是我支使公子做的,分明是公子一直在挑唆我,我也并不知你与我那前未婚夫乃是相识,如今公子却把这些都怪到我头上,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成彧面色陡然阴沉下来,片刻后又笑了,笑容文雅好看,他凑近梁晚照,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缓缓张口,声音轻柔无比,“你以为本公子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因为之前在茶楼发生的事?呵!”
梁晚照看着他眼中满满的恶意、讥笑讽刺和隐藏在眼底若隐若现的一丝嫉意,猛然明白了什么……
她猛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还有一丝隐隐的厌恶。
成彧察觉到她那丝隐藏得并不是很好的厌恶,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杀机,转瞬即逝,“滚吧,别让本公子再看到你,也别再出现在他面前,否则……”
梁晚照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惧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转身跑远了。
成彧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只觉得更添了两分嫌恶,就是这么一个女人,竟然差点成为他的妻子。
京城,皇宫。
昭和殿内此时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群臣笑语逢迎,言笑晏晏,来往宫人穿梭殿中,送上一份份美酒佳肴,整个大殿内气氛和乐融融,每一人都脸带笑意,仿佛都在为卫国将军大败北狄,平安归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左将军,卿这次大胜归来,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高座之上,一身帝王冠冕的新帝突然出声询问,白净秀美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
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下来,一众朝臣或垂首缄默或相互传递一个隐晦的眼神,除了丝竹管弦之声依旧悦耳,一时殿中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左朝归坐于殿下左手第一位的位置,他不慌不忙将手中酒盏放下,转头看向端坐在主位之上的新帝,“谢陛下,只是臣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神色不咸不淡,既没有什么崇敬畏惧,诚惶诚恐,也没有一丝感激涕零,答报圣恩之意。
新帝眼中掠过一丝怒意,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仍旧是一副笑意温和的模样,“左爱卿既然一时想不出来,不如朕便替你做决定了,爱卿多年征战在外,别家男儿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好几个了,爱卿却至今仍旧孤身一人,也没个贴身伺候的贴心人,不如便由朕做主了,将荣和公主赐婚与你,好叫爱卿早日成婚,既可以体味到成家之后过日子的好处与乐趣,也好为左家延续血脉,不知爱卿对于这个赏赐可还满意?”说罢自己先高声朗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
殿下群臣一时也都纷纷恭维起来,口呼圣明,还有催促左朝归赶紧谢恩领赏的。喜欢男配宠辱不惊[快穿]请大家收藏:(663d.com)男配宠辱不惊[快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