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0 章

    雪艾走过去敲了几声不见有人开门,不免有些失落,正打算扶着武双去找下一家,突听门内有了动静,沙沙脚步声细碎,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是谁?”
    雪艾马上答应:“我们路过此地,烦请借宿一晚!”
    女子却颤抖的问:“你……是人还是鬼?”
    这一句直把雪艾和武双问的错愕不已,雪艾急道:“我们当然是人,何来鬼怪?”
    木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纤瘦的女子出现在门后,她将灯盏举在雪艾面前照着,这一照,竟然把她惊呆在原地,嘴巴张的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烛火离她的脸不近,雪艾并未看清她的容貌,只知道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人。他扶着武双进来,随手把门紧紧关起。
    转头间,只见暗淡的烛火中,那女子正紧盯着自己,举着灯盏的手剧烈的颤抖着,险些把烛火打翻,雪艾忙接住她手中的灯,烛光一晃,顿时将她的脸看的真切。
    他忍不住惊叫出声:“茜儿?!”
    那女子十七八岁,瘦削的身材,一张雪白的瓜子脸,这张面孔不知陪伴了雪艾多少年,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却不想竟然会在这里重逢!
    茜儿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方才敢认他,一时间万般滋味齐聚心头,泪水顿时迷蒙了双眼,扑身跪地叫道:“殿下?真的是殿下!”
    雪艾急忙扶住她,不可思议的说道:“茜儿,怎会在此遇到你?这可是你家么?”
    茜儿应了声是,却又如坠迷雾,懵懂的问道:“殿下,你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莫不是茜儿又在做梦吧!”
    雪艾叹息了一声,毕竟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匆忙说道:“有些事情以后再和你细说,我的朋友受了重伤,你这里可有止血的药么?”
    茜儿看了一眼靠他肩上的武双,只见那男子面如土色,气息微弱,一袭白衣多半染成了血红,显然伤的不轻,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急忙上前扶住:“殿下莫急,先到屋里去!”
    一手扶着武双,一手提灯照路,雪艾向院子里扫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大院子,收拾的还算干净,三间老旧的小瓦房,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
    三人来到里屋,屋子很小,一应家具已是破旧不堪。
    茜儿把武双安置在床上,举着灯仔细查看过他的伤势,不由得皱紧眉头,叹道:“这位公子伤的不轻啊!”
    雪艾问道:“可能找来大夫吗?”
    茜儿忙说:“奴婢家就有不少草药呢!”说着,转身出门,寻了一株止血草药,用水浸泡了,放在罐中捣烂。
    雪艾坐到床边,伸手拭了拭武双额边的汗水,他正静静的闭着眼睛,睫毛不时的颤动。
    不多时,茜儿拿着药膏进来,先将药膏放在一旁桌子上,又来为武双解衣带,她的动作一如从前的温柔轻盈,又不失恭敬。
    武双忽然睁开眼,扶着床吃力的挣扎起来,说道:“我自己来。”
    雪艾温言道:“还是我帮你吧。”
    武双很是过意不去,看到雪艾修长的手指小心谨慎的为自己脱去外罩长衫,动作那般轻柔。
    上半身毫无遮掩的呈现在雪艾面前,他们早就互相看的痴了,武双痴迷于雪艾的温柔,雪艾痴迷于武双的完美。
    茜儿愣在一旁,脸颊如同火烧般的红,一颗心突突跳个飞快。
    忽听雪艾说了声:“茜儿,把药给武双上了吧。”
    茜儿应声,把药膏慢慢涂抹在他伤口处,又用一块洁净的绵纱包扎好,动作麻利娴熟,最后不忘为他擦净了身上的血渍。
    看着武双已无大碍,稳稳的睡下了,雪艾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怎不见你的家人?”
    茜儿目光忽然一暗,沉吟道:“家夫一月前刚刚去世,只留奴婢一人。”
    雪艾讶然:“原来茜儿已经嫁作人妇了。”
    茜儿赧然道:“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
    她这句话倒叫雪艾费解,又不好问起,忽听茜儿问道:“殿下为何突然到此啊?”
    雪艾胸中痛恨,把事情原委向茜儿诉说了一遍,茜儿闻言扑身跪倒在他脚下痛哭道:“奴婢只以为殿下在宫中安享荣华,却不知殿下受此冤屈!”
    雪艾道:“只当是出宫历练一番吧,历经磨难方能成佛是不是?”
    转即又问茜儿:“锦儿可还好?”
    茜儿蓦然怔住,眼泪瞬间滚了满面:“锦儿早就没了!”
    雪艾讶然道:“她好端端怎么会……”
    茜儿泣道:“殿下果然不知实情!自从那日安氏与殿下事发后,大王怕丑事外扬,便下令把东宫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处死。”
    雪艾恍然大悟,顿时义愤填膺,两只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只道是宫中每年惯例要更换一批新的宫人,却不想……他竟然如此狠毒!”
    茜儿拭泪道:“锦儿当时就给乱箭射死了,奴婢命大,这一箭并未伤及要害,后来,奴婢们被远远的扔到宫外乱葬岗,当时正好遇到我的丈夫经过,他见我尚有气息,就把我救了回来。那时他尚无妻室,靠行医过活,后经村人搓合,我们就结了夫妻。”
    茜儿脸上微微一红,轻叹道:“他是个好人,虽然和我成了亲,却从未勉强过我……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雪艾静静的听着,心里不禁为她叹息,茜儿才想起来,便问:“殿下饿了吧,奴婢去做些吃的来。”
    雪艾正饿着呢,忙说道:“也好。”
    茜儿马上去收拾着做饭。雪艾伸手摸了摸武双的身体,忽听他模模糊糊的说了声:“小艾,我冷……”
    雪艾急忙拉过条薄被给他盖上,他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发抖,半梦半醒的呢喃:“我冷……小艾……”
    雪艾听他说,想都没想便钻进被窝里,伸手把他拥入怀內,良久,感觉他不再抖了,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开始沉重。
    茜儿端了一盘青豆酸菜和几只馒头走进来,忽见他俩如此情形,心中微吃了一惊,脸上一热,刚要闪身退出,听见雪艾叫道:“茜儿。”
    茜儿怯怯的转了回来,把菜盘放在桌上,低眉敛目,柔声道:“殿下,家里没有别的菜了,就请将就着吃点吧。我再给殿下盛两碗小米粥来。”
    雪艾点头,见她出去盛饭了,急忙拿起筷子夹菜就吃,这菜味道竟这般鲜脆,远胜于在宫中吃过的那些珍馐佳肴!
    茜儿端着两碗小米粥进来,雪艾接过一碗,用汤匙舀着轻轻吹凉,摇了摇武双的肩:“武双,醒一醒,喝点粥再睡吧。”
    武双被他唤醒,正要努力的起身,雪艾急忙上前扶他,把一匙小米粥递在他唇边。
    武双感激不已,低头在汤匙中喝了一口,不觉眼泪又要滚下来。雪艾又舀了一匙喂给他喝,如此反复,很快便喝完了一碗米粥。
    茜儿愣怔的看着他俩,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收拾了碗筷,刚要退出屋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望了二人一眼,他们都是绝色倾城的男子,除了彼此之外,恐怕这个世间再无人可以匹配了。
    洗净了碗筷,再回到屋内时,见这二人正在床上,一个侧卧,一个平躺,微微鼾声起伏,原来都已睡着了。轻轻吹熄了烛火,熏上驱蚊草,方才转
    身退出。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雪艾夜间几次三番醒来查看武双的情况,喂他喝了几次药,所幸伤情渐稳已无大碍。
    如此又在床上躺了一二日,雪艾更是寸步不离的照料,加上茜儿调配的汤药,武双的情况很快大见好转。
    这天黄昏时分,太阳的余威早已消退,晴空万里无云。
    雪艾午觉醒来,睁开眼睛便见身旁空空如也,急忙翻身爬起,就听见武双和茜儿说话的声音。
    隔窗望去,武双正站在那棵枣树下,一袭白衣胜雪,长发如飞瀑般垂落身后,他负手而立,面对着一身素净的茜儿。
    雪艾急忙披上衣服开门走出,武双闻声回头,他的气色虽已见好,却仍难掩眉间的孱弱。雪艾走来问:“你还没好,怎么在这里站着?”
    武双微笑道:“多亏了你和茜儿姑娘的悉心照料,况且习武之人有伤好的快,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了,小艾你放心吧!”
    茜儿也笑道:“公子体质甚好,但仍需要调息一段时间才可痊愈。”
    雪艾闻言无比欣喜,正要拉着武双的手说话,忽然一个中年妇人挎着个提篮推门走来,迎面看到武双和雪艾,那妇人当时就呆了,茜儿上去推了她一把,叫道:“田嫂!”
    田嫂蓦的回过神来,脸上羞了个通红,笑笑说:“茜儿,谢谢你医好了我家儿子,嫂子也没啥可谢的,这些鸡蛋你可一定要收下!”
    茜儿因想这鸡蛋正好拿来给武双进补,于是便接了过来,田嫂望了望武双,满腹狐疑的问:“茜儿,这两位哥哥是你家客人?”
    茜儿笑道:“是我远房的两位表哥。”
    田嫂一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茜儿告辞去了。
    送走田嫂,茜儿回头向雪艾欠身一礼:“殿下,奴婢多有冒犯了!”
    雪艾忙扶她道:“茜儿,无妨!”
    武双忽然问道:“村子里都是夜不闭户的,为何这里晚上却都是大门紧锁?”
    让他一问,茜儿突然变的无比恐惧,颤声道:“公子不知,村里有尸鬼。”
    武双雪艾皆是讶异,同声问道:“尸鬼?”
    茜儿脸色一变,拉住二人的胳膊便往屋里走,进了屋才说:“就是僵尸。”
    雪艾紧说道:“是何原由茜儿快快细讲!”
    武双忽听大门口处有响动,转头疾目望去,就见一个头颅正扒着门缝往里瞅,两只眼珠光芒幽幽,武双心中一凛,喝道:“谁?!”
    起身箭步朝向大门奔去,门外的头颅倏地一下缩了回去,武双推门跨出,就见一个男孩飞也似的逃去了。
    雪艾和茜儿在身后追来紧问:“怎么了?”
    武双吐了口气:“一个男孩儿。”
    雪艾忍不住笑起来:“你呀你呀,真是听鬼疑鬼!”
    茜儿却觉得这一点都不可笑,向武双问道:“公子说的那孩子,是不是十五六岁,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
    武双沉吟片刻,点头道:“大致如此,我并未看仔细。”
    茜儿忙锁了大门,说道:“就是他,那个孩子太可怕了!”
    武双紧问:“怎么回事?”
    茜儿望了一眼天边那抹晚霞,眼中的恐惧随之陡增,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殿下,公子,你们可否在我家多住些时日?我一个人好害怕!”
    雪艾向武双道:“我想其中必有蹊跷,咱们就把这件事弄个清楚。”
    武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听茜儿说:“这件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我也是听人们说的。村里有个章裁缝,日子过的比较富足。去年他在村头空地上盖了几间新房,自从搬进去后,家中厄运不断。老人们都说章裁缝的新房坏了风水,章裁缝便请来个道长,那道长围着宅子转了一圈,说宅下有不净之物。人们挖了老深,果见地底下埋着口大棺,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人们都说是口上等棺木,章裁缝这宅子保不准就是以前大户人家的老坟,道长让章裁缝尽快搬走,并叮嘱人们万不可开棺,否则大凶。喜欢耽误的美?错过的爱请大家收藏:(663d.com)耽误的美?错过的爱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