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蛙声与蝉鸣此起彼伏,在夜空中演奏着一首自然而古老的协奏曲。
判官在将我送回桂花村口后,便直接闪身回到了阴曹地府当中,而我此刻独自缓步在村口的水泥路上,两边是月光下略显暗黑的田野与山丘影子。
晚风轻轻吹拂而过,周遭树木伴随着清风微微摇晃着身躯,当微风掠过我的脸庞,一阵清凉之感令我十分舒适。
我这次回村之行不可谓收获不大,既知道了我爷爷当年的真实情况,也积累了两千笔阴德。
才短短三五天时间罢了,我积累的阴德已经超越此前好几个星期的总量了,不过这些天来也算是历经生死磨难,最危险的时候也差点丧命。
但是遇到的危险与我最后收获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我最想了解的问题已经有了眉目,关于我爷爷的死亡真相我也晓得了许多具体情况。
虽说只是冰山一角,可对我来说,只要知道其并未真正死亡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我准备以后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呼吸着空气里的草木香味,浑身精神彻底放松,于是我伸手进兜里,摸出了仅剩的一根香烟。
摁动打火机开关,让火苗悠悠炙烤着潮湿的烟杆子,不久之后,香烟之上就升腾起丝丝缕缕的水气。
约莫耗费了两分钟,本来湿漉漉的香烟被我完全烘干,我这才将其含在嘴里,以打火机点燃。
费力猛吸了一口烟,嘴里顿时被苦涩之味占据,再将这苦涩烟气全部吸入肺部,喉咙传来毛刺轻刷的感觉,大脑也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有些昏沉。
“真舒服,如果这辈子都可以像此刻这般就好了。”
我捏着香烟过滤嘴,十分感慨的开口。
同时我也非常清楚,我的这句话并不可能成真,毕竟生而为人,就注定要为生活奔波劳累,谁都非常辛苦,没有什么安逸可以永恒。
连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皇室都被逼得交出了实权,我这种本就普普通通的道士,又如何可以永远享受?
我一面抽烟,一面朝着村子里慢慢走着,我足足走了二十来分钟,这才到达了王家的宅院。
放好肩膀上扛着的锄头,理了理后面背包的带子,我转头走到了王家宅院的正面,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蹑手蹑脚,动作轻微,生怕闹出大动静惊醒了还在睡觉的众人。
不过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最终我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房间,中途并没有谁发现我。
将背包放置在床头柜上,脱掉满是尘泥的鞋袜,我就直接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这一晚我睡得特别香,可以说是我十几年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既没有稀奇古怪的梦境,也没有其他东西来干扰。
在知晓我爷爷没有去世后,我整个人的心境都有了大改变。
倘若此前我是无根的浮萍,不知道会面临怎样得惊涛骇浪的话,那么现在我就是有了根茎的树木。
亲情就是我的根,爷爷便成了滋养我内心的给养。
…………
翌日,清晨,阳光穿过窗户玻璃,越过薄薄的窗帘,洋洋洒洒的映照在我脸上。
而我也在阳光的轻抚下睁开了双眼,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电源开关,扫视了一眼时间。
“早上八点一十,该起来做正事了。”
我说完,便起身穿好了鞋袜,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上,可惜没有找到香烟。
摇了摇头,拎起偌大的背包,推开房间门走到了堂屋,此刻的堂屋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圆桌,上面是包子馒头稀饭等早餐。
“这么早就起来了?正好,我才弄完早饭,快坐下吃点。”
王海生系着厨裙,手中端着一大盆皮蛋瘦肉粥,一边把粥放在圆桌上,一边极为热情的招呼我。
“王叔,饭先不吃,你身上揣烟没?我的烟抽完了,我这才睡醒,不抽烟不舒畅。”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把背包丢在身旁躺椅里说道。
“我懂我懂,烟我有,但都是村里商店的便宜货,就是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
说着,王叔掀起厨裙,在裤兜里摸索一会,掏出了一个白盒香烟。
是东夏市经典的小前门,这款烟虽然现在价格不高,但在当年绝对算得上是堪比而今和天下的好烟。
口感相当于三四十元的香烟,价格却只要十元,不过作为跟着警察局吴队抽过五牛的男人,我也不在意香烟价格。
“小前门,挺好的啊,快,王叔,我烟瘾快受不了了。”
我当即伸出手向他讨要,他微笑着打开烟盒,摸出了一根递给我,然后自己叼了一根。
拿到香烟我就将其塞进了嘴里,迫不及待的以打火机点燃,一口烟气涌入肺部,眩晕之感直冲脑门,对我来说可谓十分舒服。
王海生自己也点燃了嘴里的那根,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塑料椅子上,曲肱放在圆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巴着烟。
“王叔,你们家平时应该很凉快吧?”
我也坐在了椅子上,弹了讨白净的烟灰,望着王海生询问。
王海生有些惊讶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已经有十几年没回村了,我家也已经装修过,你怎么晓得我家很凉快?”
我闻言嘴角微翘,噙起一抹笑容,继续说:“我不仅知道你们家平时特别凉快,而且我还知道你家堂屋是最凉快地方。”
“没错,就是这样,我家堂屋的确是村里最凉快的,就算外面闹大旱,温度达到四十度的年头,我家堂屋都非常清凉。”
王海生先是点头承认了我的话语,紧接着他又捏着香烟,眉头皱起追问我:“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村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提及过啊。”
“其实原因很简单。”
王海生满是吃惊的模样与我想的一般不二,但我并没有打算继续卖关子,而是非常直接的解释道:“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家里的灵牌啊,这灵牌镇压着婶婶魂魄,而婶婶又是横死之人,胸中有着怨气。”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她该变成厉诡的,但是却被我父亲当年的符箓镇压着,虽没有直接化作厉诡,可是其身上的阴气还是在不断释放。”
王海生目光震惊的盯着我,当年我爸并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张翠萍会变成厉诡的事,只是说了会影响他们家族运势而已。
想来今天他还是才知道家里存在一只可以变成厉诡的阴魂,这种事情,恐怕任谁听了都会被惊得不行。
我并没有理会他震惊的目光,而是又抬起手抽了一口香烟,慢慢吐出白色烟雾,凝视着他继续开口:“王叔,这些年你是不是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行,并非经常生病,而是时常感觉冰凉,稍微多劳作就很累,走山路有时都气喘吁吁,四肢偶尔会酸疼不止?”
话音落下,王海生手指夹着的香烟直接落在了圆桌上,他正张脸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喉结上下蠕动,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并未说出半句。
我则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自顾自的解释:“活人常年与阴魂相伴,自然会受其影响,更何况婶婶的阴魂还不是普通阴魂,而是可以化作厉诡的阴魂。”
“她的阴气长年累月的回荡在堂屋,你进进出出都会吸入,就算她无意害你,可这么多年下来,你也难免被阴气入体。”
说完,我不待王海生开口,直接自兜里掏出一张阳气符,将其“砰”的一声拍在圆桌上。
“将此符焚烧,符灰混着酒水一起饮下,三天之内你身体就会恢复正常,对了,这就一定要是白酒,如果是黄酒则效果更佳。”
王海生摆手擦去圆桌上的烟头,而后一把拿过我面前的阳气符,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语气不解:“这符还分什么酒一起喝?”
“那是自然”我点了点头,语气严肃的告诫王海生,“这符乃是阳气符,而普通茶水等在阴阳里属阴,二者相冲相克,一起吞食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白酒则不同,白酒里蕴含阳气,符灰配合其下肚就是相生相辅,自然会有效果。”
我说完之后,王海生便慎重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将符箓折叠,轻轻放入兜里,又在兜里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三张红色百元大钞递给我。
见此情形,我赶紧摆了摆手,将他伸过来的手臂拦住。
“王叔,你莫要客气,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乡亲,互帮互助是难免的,再说这普通的阳气符箓又不是大事情,不收钱祖师爷也不会怪罪我。”
但王海生却执意要把钱给我,再几番推辞无果后,我只得将其收下,并向他道了声谢。
“小浩,你今天起来这么早啊?”
就在我收下钱不久,小姑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我扭头看着小姑,张口回答:“昨晚睡得很早,今天醒来自然就比平时要早许多。”
“王哥,真是麻烦你了,还要替我们三个做早饭。”
小姑向王海生客套的打招呼,王海生又递了一支烟给我,并回复小姑,“不碍事,难得有人来我家做客,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觉得麻烦。”
很快,张莹莹与小月也化好妆出来了,王海生的儿子也在不久后,扛着锄头回到了家里。
我们一群人围坐在圆桌旁,有说有笑的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了两刻钟左右,吃完后我们一起替王海生收拾干净,之后我便走到了堂屋张翠萍的灵牌前。
准备把我爸明令禁止不准触碰的符箓全部拿下来。喜欢民间诡事杂谈请大家收藏:(663d.com)民间诡事杂谈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