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说不知道”岳腾隆马上对我说,“把在梦里看见的都讲出来,山顶到底有什么?”
“没到山顶…”我喘着气道,“雾太浓看不到山顶…”
测谎仪的红灯并没亮起,那表示我一直在说实话,岳腾隆的下颚嚼动着,我知道他在磨牙。
“继续试验”他吐出四个字。
郭医生却摇摇头:“今天不能再试了,那种药剂量太大可能会对他大脑造成永久损伤。”
“对他这样的人?”岳腾隆问道。
“我们不能冒险,他的大脑也不是铁做的,常人有的后遗症他也会有。”
我清楚他讲的是事实,当初黄寄良在脑后开的那一枪,让我的后脑痛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岳腾隆慢慢吐出口气,似乎认了,对郭医生道:“效率这样低下,总部迟早会砍掉我们的预算。”
“夜里严加看管,我有事出去要明天才回来。”他边说边转身,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那只眼睛里意味深长。
郭医生示意旁边的人把我身上连接的东西都撤掉,只剩下那些捆绑的皮带。他过来几步到床前,看着我道:“我知道你身上的伤迟早都会恢复,但不要尝试逃跑,一旦惹怒刚才那个人,他说不定真会把你大卸八块,到时候身体分裂却每部分都有知觉,我相信那一定难受得很。”
入夜,至少我相信已经是夜里,整个实验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人守在门口,离我少说也有二十多米。
整个屋里现在只有顶端那盏白炽灯开着,但亮度已经被调得很低。
四周一片静寂,我身上已不像白天那样疼,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对那次上山探险的记忆到遇见那怪东西时就停止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愿,或者说不敢去回想,但有一点肯定,不管那怪物究竟是什么,我最终活着从另一头下了山。
杨平那苍白的面孔一下子浮现出来,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和邱圆圆在一起了,她是不是正在杨平那干枯的怀抱里哭?我不知道邱圆圆是不是像岳晓含那样情绪化轻易就哭鼻子,可任何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忍不住落泪的吧?
我现在很肯定杨平在几百年前就上过黄泉山,虽然不清楚他有没有到达山顶,但那些红色的炸泥,无疑是从山上挖来的。
那次王恭厂大爆炸最后也没把他炸死,可他显然没有完全恢复,瘦到极致的身体、惨白的脸庞以及那种怪病,还有本来可以杀死现在却只能催眠病毒的血液,很可能都是后遗症。这几个世纪以来,他过得也一定十分不容易吧?
那件事足以证明我们这类人的身体,也不是真的天下无敌,如果把我放在核子弹的爆炸中心,也许依然死不了,但相信后遗症会让自己以后的日子举步维艰生不如死。
我和杨平这类人,是不是在远古某个时候,得罪了什么大神或者神秘未知势力,对我们施加诅咒,就是为了让我们长期遭受人世间的各种痛苦?
明天,明天该怎么办?如果他们又给我扎两针把那段可怕的记忆硬逼出来,我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
岳晓含现在又在干什么?我相信她绝对联系过我了,还有许子闻,他们得知我被抓走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可以忽略许子闻,但岳晓含着实让我心焦,她当然是没法来救我的,可肚里有孩子,精神上遭受打击的话…我简直不敢想下去。
我也不能再想下去,在这里脑后痛的话,整个晚上都无法安宁。
所以我索性闭上双眼,心里开始数数,数到七百多,根本没有一丝睡意,先前的疲倦不知去哪里了。可我突然又意识到如果真睡着又梦见那个怪物怎么办,弄不好会精神崩溃,于是又把眼睛张开。
这个实验室是全封闭的,没有天窗,否则看到天上的星星也许能让自己情绪好一些。
我就这样一分一秒地等下去,把那盏白炽灯想象成一个天窗,把灯光比作天空里的日光。熬夜对我本来就是家常便饭,甚至不应该用熬字,因为自己的睡眠原本就跟常人不同。
我曾经漂在海面上度过整个长夜,那是古时候的一次海难,具体哪个年份早已忘记,只记得一船的人都死光了,只有我一次次沉下去又浮上来,冰冷的海水也没让自己失去知觉,漂了几天几夜到了一座无人海岛上,待了差不多一年,直到被附近经过的船救出。
那两个身穿浅绿制服的人各来看过我一次,第二次那人来的时候我问:“那个抓我回来的Q去哪儿了?”
这人只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摇了摇头,于是我又问:“你们为这个组织工作,有没有五险一金?”
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不可理解,仿佛不明白到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还开得出玩笑,只是依然不说话。
“那现在几点了总能告诉我吧?”
“三点零五分”他终于回答。
原来才刚过三点,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还要三个多小时天才会亮。我努力握了握右拳,居然可以握到一半了,手腕上的伤口感觉也愈合了大部分,只是断裂的锁骨,我肯定还需要不少时间接合。
我早已发现在心平气和安安静静的情况下,自己身上的伤明显恢复得比较快,而且与一般人对比,越重的伤恢复所需的时间差越大,举例子,大腿骨折普通人恢复非三四个月不可,我也许只需要三四个小时;皮肤上的刀割伤,一般人护理及时几天内可以好,而我在几分钟到十几分钟里就能自动愈合;但一些非常微小的伤,比如脑袋磕了一下起个包或者手上被蚊子叮了个块,我就发觉自己的恢复速度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可能体内的修复机制认为这种根本算不上损伤的东西不需要特别处理顺其自然就行了。
但在某些异常激烈的情况下,比如在昨天和Q的搏斗中,比如古时候在战场上,受的伤恢复起来就没那么迅速了
那张苍白的面孔又不自觉地跳进我脑海,杨平,或者用他那时候的名字杨新左,在那次惊心动魄的大爆炸后用了多久才活过来?如果这次能逃脱出去,我一定要问问他。
不仅要问这个,我还要知道杨平对自己为什么不死有没有线索,他是不是做过和我一样的躺在神秘平台上的那个梦。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类,自己绝不能错过机会,不管过多久,我都必须再见到这个人。喜欢鄙人不死请大家收藏:(663d.com)鄙人不死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