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淋雨感冒之后,本就对云景关怀备至的一家人对他的小心程度更是直线上升。
依旧是云母寸步不离的照看他,但阴雨天绝不出门,烈日的中午也不会出门,更加不会带着云景走夜路,天黑之前一定会到家,诸如水边等危险地带也是决计不会去的!
他们想方设法的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事后云景听父母闲聊,得知那次感冒发烧他差点就没了,大夫说他能挺过来纯粹是老天开眼了。
对于大夫的说法,云景并不觉得有夸大的成分,因为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生命太脆弱了,脆弱得宛如无根的浮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他整整昏迷了两天三夜,一家人一直守着他未曾合眼,生怕睡一觉起来孩子就没了……
对于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来说,小小感冒发烧压根不是事儿,但就这样一个小感冒却差点要了云景的命,他虽然挺过来了,可家里不但掏空积蓄,还欠着镇上医馆一两八钱银子,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主要是有些药材太贵了,尤其是用在他这种婴儿吃的药材,丝毫马虎不得。
一两八钱银子是多少呢?
相当于一百八十个铜板。
听上去很少对不对,可要知道,当下的物价,一斤粗粮就要一个铜板了,那相当于一百八十斤粮食!
似乎感觉还是不多对不对,然后换个角度,当下生产力低下,一亩水稻的产量也就两百来斤出头而已,那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一亩地的粮食产量,一年下来也就勉强能还上医馆的欠账。
“家里有二十多亩地,似乎拿出一亩地的粮食去卖了还上医馆欠账并不难,可账不是这么算的……”
想到因为给自己看病而让家里欠账的事情,云景心头满是忧愁。
随着在这个家待得久,了解的信息越多,他就越明白穷苦农民的生活是何等的艰难。
转眼已经是秋收季节,云景坐在自家田边一颗柳树下铺了稻草的箩筐里,不远处的田地里,父母和爷爷正在收割成熟的水稻。
这个世界显然没有高产的杂交水稻,也没有能够增产的化肥,甚至农家肥都没有运用上,更没有除草剂杀虫药,肥地增产唯一的方式估计只有草木灰这个选择了。
所以,云景看着自家田地里的水稻简直心酸。
没有沉甸甸的稻穗,植株纤细瘦弱,那稻穗居然像麦子一样是笔直朝天的你敢信?而且颗粒并不饱满,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眼前的景象,云景严重怀疑一亩水稻有没有两百斤的产量。
一年的辛勤劳作,风里雨里,起早贪黑,换做前世的话,就这点产量,是个农民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估计连收割的心情都没有。
然而对云景一家这样的穷苦农民来说,那是活命的口粮,今年还算风调雨顺,这已经称得上丰收了……
收获总是喜悦的,父母和爷爷脸上的笑容做不得假,哪怕汗流浃背,哪怕累得直不起腰,但他们满脸满眼都是幸福的神色。
一想到前世那至少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产量,再看眼前,云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堵得慌。
有鉴于眼前的粮食产量状况,云景对自家的其他粮食作物产量已经不抱希望了,绝对比这还少。
他家的水田全部种了水稻,旱地则是大豆和麦子这两种,诸如其他的经济作物几乎就没有……
没有牛,没有曲辕犁,没有肥料,没有脱粒机,一切都要靠双手……
“距离精耕细作太远了,不过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景默默的看着,心中如是道。
他还太小,只能看着,帮不上任何忙,不哭不闹,不给家人添麻烦,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因为害怕诸如暴风雨这样的天灾导致颗粒无收,是以每家每户都在加紧收割粮食,哪怕相邻的邻居只隔着一个田坎都没有太多交流,每一分每一秒对当下的农民来说都尤为重要。
所以,哪怕专门照顾云景的江素素都不得不在这个季节带着他来到地里帮忙。
好在云景真的很乖巧,能让他们得以专心致志的收割庄稼不用分心太多在他身上。
收获的季节忙碌而短暂,老天照顾没有降灾,大半个月时间忙活,村里各家各户都收割完毕颗粒归仓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收获的粮食就是你的!
农耕文明,封建制度,那是要上税的。
那一天,当负责收税的官员来到云景家之后,他心酸得想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
或许已经成为了习惯,税官只是来走个过场,宣布一声就去下一家了,可当那些代表着王朝权威的人出现后,整个村子包括云景一家,每个人脸上都再没有了收获的喜悦。
粮税是按田产收税的,是田产不是亩产!
水田一亩地需要上缴一百斤稻谷的税,云景家十一亩水田,需要上缴一千一百斤稻谷,还是要晒干水分且分离出干瘪部分那种!
旱地一亩需要上缴六十斤粮食的税,云景家十二亩,无论是豆子还是小麦都可以,要求和稻谷一样,需要晒干水分和分离出干瘪部分。
这样的税率,岂是一个‘重税’词语能形容的?
当然,不上缴粮食也行,可以折算成当前市价的钱财充当粮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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