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是指一般的女人,像叶小萱、叶佩佩这样的姊妹,两个就够搭台开唱了。姐姐叶小萱文化程度初中毕业,言谈举止还有那么一点文化涵养,妹妹叶佩佩小学都没念完,大字不识一箩,十四五岁就在社会上当服务员、卖衣服、开理发店、杂七杂八的人一接触多了,说话自然市侩粗俗,也就那张光鲜亮丽的脸蛋子,看着还像是个女人。
大凡女人聚在一起凑热闹,大都是家长里短、三姑六婆、柴米油盐的东拉西扯。也不知姊妹俩先前聊些了什么,话题忽又转到了今天买的菜上。
叶佩佩又开始絮絮叨叨的骂,“狗日的有什么用,买个鱼都买不精干。成天开个破车街上转,结婚几年了,老娘就连支像样的口红都买不起。”
叶小萱正在一边摘豆角,头都没抬接过话,不以为然道,“你哪里不好了,住着楼房,开着小车,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哪里好了。”叶佩佩把切菜的刀子往案板上一摔,恨声回道,“楼房是咱妈的,车也是妈的,这日子过着憋屈。你嫁的穷富先不说,好歹有婆婆公公照应着。可我呢,跟了他连房都租不起,囫囵人一个,什么都指望不上,婆婆精神病,公公窝囊废。”
叶小萱又道:“可不你就嫁个人么,当初你就是挑的人家样貌好,人也机灵,当初我和妈是给你把过关的,是你自己愿意的。”
叶佩佩被哽得透不过气来,又拿起菜刀撒火,把案板上的菜剁的啪啪直蹦,懊恼道:“当初小,不懂事,这还不是肚里有了孩子闹的。”
话说到了妹妹的痛处,叶小萱也不好在往下说,于是改口道,“你俩结婚也有几个年头了,你跟人家说话还是客气点,别总是一开口就骂人家。你得让他有点面子。”
叶佩佩哈哈大笑,笑完说:“我骂惯了。”
叶小萱说;“得改。”
叶佩佩又笑:“是得改。挣回钱来,我还得把他当个菩萨供着。”
叶小萱也笑了:“男人有时也靠哄,我劝你平日还是不要那么厉害才好。”
“我平日厉害吗?我倒想问问他。”
说问就问,叶佩佩双手叉腰往厨房门口一站,河东狮般大吼道:“王超?我平日厉害吗?”
沙发上嗑瓜子的王超背脊一紧,却仍是非常镇定平静的抬起头看了叶佩佩一眼,轻声道:“不厉害。”
他想的到她们姊妹在厨房聊些什么!不光想的到,其实他也听得到,厨房的隔音又没有那么好。而且不止他听到,其他人可能也听到了。他自觉在姐夫跟前丢了面子,但为了保住里子,他不能跟她顶,听见也只当没听见,装傻。
叶佩佩看王超答的还算满意,让她人前挺有脸面,便有些得意的进厨房继续烧菜去了。
也就那么一会功夫,清蒸鲈鱼,葱烧排骨,还有几个素菜,齐都一并上了桌,众人分别落座,王超拿出一瓶汾酒和可乐,男人酒,女人可乐,他分别给众人倒上,然后众人开始吃喝起来。
赵昊酒量不行,浅尝辄止。这可能是遗传吧,他爸就喝酒一般,一喝就脸红,一脸红就醉,醉了还哭。王超、牛犇酒量豪爽,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的不亦乐乎。叶佩佩抱着儿子在旁边坐着,涂又觉不快,嫌王超只顾自己吃喝,不招呼客人。
王超也不搭理她,任由她唠叨了去,只是嘴上“姐夫”喝酒、“大姐吃菜”、“笑笑”吃菜、招呼的勤快花哨了些。
许是骂惯了,骂顺口了。又许是心中还有气,嫌自己说话王超不理,叶佩佩忽又道,“喂,说着你了,我说话你都不理,你摆什么脸色!你光顾自己吃喝,我做半天没吃上一口,我还没发火呢!你把孩子抱上。”说罢,把孩子丢到王超怀里。
王超接过孩子说,我一句话都没说呀!叶佩佩说,你垮成个驴脸,比说话还狠些!
王超终于火了,说,我要说话,你就说我跟你翻;我不说话,你又说我摆脸色。那你想要我怎么样?脸上堆着笑,跟你说好吃,给你献殷勤,说你做饭好辛苦。
叶佩佩被王超顶得说不出话来。结婚以后,王超像这样还嘴,而且还把话说得如此阴阳怪气,在叶佩佩记忆里,好像还是头一回。
叶佩佩哽了半天才说,好好好,长本事了,嘴巴厉害了,说话水平也高了。不过,我告诉你,你少在老娘跟前嘚瑟。
王超喝多了酒,上了头,也不肯示弱,说我什么时候敢跟你嘚瑟?朋友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这个家什么时候不是你说了算,我哪敢说半个不字。
叶佩佩立即火冒三丈。她读书少,小学都没读完,不会文绉绉讲话。姐姐、姐夫又在跟前,恶毒难听的话又说不出口,便跳起来,抓起一只碗,就手往地上一砸。
砸碗的声音很刺耳,王超抱着的儿子紧张得脸色发白,惊恐地望着叶佩佩。
王超不再作声。他黑着脸,把儿子放到沙发上,到厨房拿了扫帚簸箕,把碎碗碴打扫干净。完后见儿子很紧张,眼睛里满是泪水,忙温柔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哄道:“提勒提勒耳朵,呼噜呼噜毛,我们的孩子吓不着。宁宁乖,不怕,碎碎平安。”
宁宁吓得眼眶里全是泪。虽然这两句谚语,他一个小孩子听了、根本是似懂非懂,但爸爸语气中的温柔疼爱与那句宁宁乖,不怕,他还是能理解感受的,并从中仿佛找到了安全感,依偎在父亲怀里,泪水转啊转,始终没有流出来。
哄了有几分钟,看宁宁的情绪稳定了些,王超和众人打个招呼,“大姐,姐夫,你们吃。我不吃了,出去走走。”说完起身抱着孩子,换鞋出了家门。
气氛一下变得安静。
赵笑笑少不更事,眼珠子提溜乱转,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只觉得这家人吃个饭都要大吵大闹,又是耍菜刀,又是摔碗,可当真滑稽呀。
牛犇虽对王超抱着一丝打抱不平的心思,可眼下又面对一桌的菜肴,他的“脑基地”很快被美食攻占,便只顾下本能的动嘴动筷子了。
叶小萱理所当然的认为王超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顶佩佩的嘴,姊妹俩一致对外,结成了攻守同盟。
赵昊触景生情,对王超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对叶小萱姊妹的做派则更生厌倦之心。
而这起吵架的发起人叶佩佩,心里则恨的咬牙切齿,几番都想冲过去跟王超厮打一顿才好。但是她想起厨房和叶小萱说的话,就忍了,而且是忍了又忍,方把自己忍了下来。叶佩佩做到这一步,相当不容易,换了以前,她是一定不忍的,她心里一直认为王超一个农村的穷小子娶了她,那是捡到宝一样,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早就养成了家富势足的优越和目指气使的傲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整日屈服在她淫威之下的软蛋男人,今日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般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她顶嘴,真是翻了天。
而另一位走出家门的当事人王超也不由得在思考,他虽家境贫寒,可当初也是明媒正娶。这几年碍于丈母生活上的照拂,虽住着楼房,开着小车,却也委曲求全把日子过的像吃软饭,倒插门般窝囊。
他不禁想,这个出卖尊严的婚姻到底带给他的是幸福多呢还是痛苦多?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
好好的一顿饭就此吃的不欢而散,众人心情也是各不相同。喜欢误入歧途之救赎请大家收藏:(663d.com)误入歧途之救赎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