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宅,二楼药房。
穆云钏接到电话后就准备好等在这里了。
蒋蕴把叶皊趴放在小床上,焦急地对穆云钏说:“穆姨,你快来看看丫头的伤。”
“小皊,我现在给你检查,你忍着点。”穆云钏抬起叶皊的左手腕,对她轻声说道。
之前蒋蕴已经和她说过,叶皊主要的伤在左手腕、左脚踝和后背上。
叶皊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身上的疼痛让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为了不让蒋蕴担心,一路上她都咬牙忍着,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穆云钏在她的手腕上按压了几下,叶皊忍不住闷哼出声。
“唔——”
“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蒋蕴听见她压抑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蹲在她面前,用毛巾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
叶皊咬着下唇,语调含糊地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疼成这样了,还怕他担心?
穆云钏放下叶皊的手,转而去检查她的脚踝,面色有些凝重地开口说了句:“骨头都裂了还没事,那怎样才算是有事。”
蒋蕴蹙着眉,转头看向穆云钏,“骨头裂了?”
“啊——”
趴在床上的叶皊突然痛呼出声,右手紧紧攥着床沿。
蒋蕴见状顿时有些抑郁不悦,幽深的目光瞪向穆云钏。
“不止是手腕,连脚踝都有轻微的骨裂。”穆云钏忽视他不悦的目光,语气不善的说着,又伸手拉开她的衣服检查她的背。
瞪什么瞪,她心里还憋着气呢,好好一个小姑娘伤成这样,他这个做男朋友的是怎么照顾的!
蒋蕴一愣。
还没从穆云钏的话里反应过来,一片青紫映入眼帘,他顿时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她的伤那么重。
骨头都裂了,这丫头硬是一路上忍着,没喊过一声疼。
是怕他担心吧。
明明自己都伤得那么重了,还有心思考虑到他。
傻子吗?
蒋蕴心疼得难以呼吸,伸手扯了扯领带。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心疼,叶皊松开床沿,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的。”
穆云钏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引来一声痛呼和一记杀人眼光。
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继续补刀:“后背摔得很重,受内伤了。”
叶皊:“……”
她怎么觉得穆姨的怨气有点重?
穆云钏拿起边上的药膏给她抹上,一边说:“这几天就先住这边,我会根据她的伤情给她调药,记住不要沾水,每天换一次药。”
“好。”
蒋蕴的脸色在听到内伤两个字后又凝重了两分。
穆云钏瞥一眼两人,叹口气,对蒋蕴说:“这是止痛药,等会让她吃了。虽然听着严重,好好养3个月就好了,等过几天回去了,让老张多给她炖点汤,好好补补。”
说完,她收拾东西走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蒋蕴握着叶皊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刚想说点什么,穆云钏在门口停住两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对了,她现在身子虚,你克制点,一个月内不要同房。”
“……”
蒋蕴脸更黑了。叶皊吃了止痛药,没一会晕乎乎睡着了。
蒋蕴一直待在她身边,没回公司,期间秘书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知道了,会议推到明天。”
“没什么要事不用给我打电话。”
“文件回头拿到蒋宅这边给我签就行。”
怕吵醒熟睡中的人儿,他简短地嘱咐了几句,很快挂断电话。
抬步走到床边,轻轻抚摸一下她苍白的脸颊。
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在来的路上一直咬着嘴唇,下唇有一处被咬破了。
骨头裂了有多疼他是知道的,那钻心的疼能让一个六尺男儿鬼哭狼嚎地叫喊不已,实在无法想象她能有这么强大的意志力能忍住不叫唤一声。
她这么忍着不过就是不想让他忧心,这份心意他懂,他的丫头,坚强乖巧得惹人怜惜心疼。
视线下移到她打上石膏的手腕和脚踝上,渐渐变得深沉。
先前担心她的伤没有心思想别的,现在安静下来,很多的疑点他也就注意到了。
整场比赛陶然的打法都很奇怪,根本就不是为了取胜,反而招招都是奔着叶皊的左手左脚去的,最后明明能赢还要故意输掉,是想要丫头继续比赛吗?
“砰砰。”
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他看一眼叶皊安静的睡颜,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蒋先生。”徐立站在门口。
“下去再说。”蒋蕴压低声音说了句,率先抬步下楼。
一楼大厅,简祁和许戈然还没走,坐在沙发上和童雅说着话。
“小皊呢?”见蒋蕴下来,童雅担忧地问。
刚刚穆云钏已经下来给他们说过了叶皊的伤情,三人都没想到叶皊伤得那么重,听完后都担心不已,同时又佩服叶皊的意志力,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继续比赛。
“睡着了。”蒋蕴淡淡地说,又转向徐立问,“查到了什么?”
徐立摇摇头,声音缓缓说:“苏五比我早一步盘问过陶然,她一口咬定没有收过任何人的钱,她那么打是因为自己的左手受了伤,苏五也确定过,她的手确实在上一场比赛受了伤,而她的账户里也没有大额转账。”
童雅三人闻言一愣,这场比赛有猫腻?
“苏木摇很闲吗?”蒋蕴冷哼一声。
四人无语地看着他。
问题的重点是在那里吗?
徐立轻咳一声,接着说:“事前有人接触过李乔,承诺只要她把叶小姐打残了,就给她一百万,可是李乔没有答应。”
蒋蕴幽深的黑眸瞬间变得暴戾,沉声说:“所以他们就找了陶然和郑陌陌?”
“郑陌陌的账户同样没有大额的转账,加上她本人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把她给我绑过来。”
“这个恐怕不行,”徐立顿了顿,接着说,“她受重伤入院了。”
蒋蕴怔愣一下,边上的许戈然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徐立的表情有些古怪,回话说:“她和李乔之间的比赛打得,呃,很激烈。”
他停顿了一下,回想起那场比赛,何止是激烈,惨烈都不足以形容了,他当时就有一个感觉,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会格斗的女人!
“李乔?”几人愣了愣,突然想起叶皊的比赛之后就是李乔和郑陌陌的比赛。
徐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整场比赛李乔就像发了疯似的,完全不管裁判的阻挠,把郑陌陌击倒后,坐在她的身上就是一顿猛揍,等裁判把她拉开后,郑陌陌已经瘫在台上动弹不得了。”
想到那个情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特么凶残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人收买郑陌陌打残叶皊,结果她还没碰上叶皊就先被李乔给打残了。
许戈然眨巴眨巴眼睛,“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艾玛,幕后指使的那人得气死吧,哈哈哈。”
蒋蕴斜睨她一眼,冷着脸说:“现在目的也达到一半了。”
想到叶皊的伤势,许戈然登时收敛了笑容,有些气郁难平地问:“那个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呀?”
“这不是很明显吗?”蒋蕴淡淡说了句,面如寒霜。
简祁看了眼许戈然不解的表情,开口接道:“顾真。”
“卧槽,又是顾真!”许戈然气愤地说,“她怎么跟只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这么锲而不舍地追着叶皊不放,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某人的魅力还真大呀。
屋里的两个女人同时将视线投向蒋蕴。
真真是男颜祸水!
蒋蕴:“……”
关他什么事,被一条疯狗这么紧咬不放他也很郁闷好不好。
“真是欺人太甚,我现在就找她去!”童雅越想越气,恼怒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去有什么用,回来。”蒋蕴突然出声喊住她。
童雅回头看他,紧拧着眉头问:“小皊都伤成这样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简祁在边上插口道:“舅妈,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别说陶然她们没有承认收了钱,就算是认了,她们也未必知道背后的人是谁,顾真毕竟是顾家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表哥也不好做些什么。”
“难道就这么放过顾真?她这么时不时在背后放一支冷箭,谁受得了!”许戈然郁闷地说一句。
像顾真这样的还真是麻烦。
报警吧,没有证据;想要上门揍她一顿,她的身份又摆在那里。
而且,就算揍了也不见得她就真收手了,她脚上的那伤还没好吧,不就又设了这么个局。
童雅和许戈然紧紧蹙着眉,烦恼极了。
蒋蕴看她们一眼,声音淡淡地说:“揍她一顿有什么用,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充满希望以为自己身处天堂的时候重重的摔下来。”
“所以你要接受她的爱意,然后狠狠甩了她吗?”许戈然一脸的恍然大悟。
蒋蕴:“……”
他沉默地看向简祁,用眼神问他:“这就是你找的老婆吗?就这智商,我表示很同情你。”
简祁无语地看着许戈然,解释道:“他说的是顾氏集团。”
“哦。”许戈然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自己说得不清不楚的,怪谁。
“你打算和苏木摇合作?”简祁有些意外。
“苏木摇正在上演一出请君入瓮的大戏,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一下,这怎么会是合作呢。”蒋蕴瞥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冷冷清清,看起来傲娇得很。
几人同时抽了抽嘴角,这不叫合作叫什么?
蒋蕴权当看不见他们吐槽的表情,对徐立说:“你找人盯紧顾真,看看她找的是哪一路的人。”
他实在是很好奇,在燕城到底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在明知道叶皊是他的人的情况下还敢出手。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徐立点头应了声,转身走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简祁和许戈然也告辞离开。黑色宾利车车上。
许戈然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突然转头看向专注开车的简祁。
“糟了。”她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简祁吓了一跳,差点没一脚踩下刹车。
许戈然皱着眉头,欲哭无泪地说:“小皊伤这么重,还能当我的伴娘吗?”
简祁:“……”
今天太过忙乱,他也没想起来这茬子事。
“没事,还有好几天呢,等明天问问穆姨再说吧。”他伸出一只手攥住她的小手,温声安慰道。
许戈然依然觉得郁闷不已,咬牙切齿地说:“顾真这疯女人!”
她好好的婚礼都要被她打乱了!
追男人追不上,就该怪那男人没眼光不识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样发了疯似的针对叶子算什么。
想到这,她眯着眼睛看了眼简祁,说:“你以后要是也给我惹这么个疯女人,我就先阉了你!”
简祁:“……”
真是莫名其妙都能中刀呀!
女人果然是没有任何理由都能发飙的生物。
他严格遵守着“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这条金科玉律,低声说:“惹你一个就花了我16年的时间,我哪里还有空去惹其他人。”
许戈然哼了一声,娇嗔道:“最好是没有。”
心里冒着粉红泡泡,她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眼里却盛满了笑意。
简祁看一眼她微弯的嘴角,笑了笑,话锋一转道:“老大下周就回来了。”
许戈然愣了愣,问道:“不是说要婚礼前一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碰好有假期就提前回来。”他状似随意地说着,眼角余光瞥一眼她脸上的表情。
“你未来大嫂会一起来吗?”
许戈然表现得十分坦然,提起简瑜的女朋友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简祁心里松了口气,淡淡地说:“应该会吧,他也没说。”
“哦。”她点点头,又开始纠结伴娘的事情,“万一叶子真的出席不了,我该找谁当伴娘?”
简祁想了想,说:“红橙黄绿青蓝紫,你喜欢哪一个?”
许戈然:“……我选李乔。”
“你跟她熟吗?”
“不熟。”许戈然摇摇头,“最起码她比葫芦娃们靠谱呀,而且她的个性我喜欢。”
“……”
不熟你找人当伴娘?
不过,看她对婚礼这么用心,他忍不住心情愉悦,温和地说:“你高兴就好。”顾宅。
“一群废物!”顾真怒吼了一声,把手机摔了出去。
一股火苗从她的胸腔里往上涌,她看着电脑屏幕上蒋蕴抱着叶皊的照片,气得浑身发抖。
自从K—1业余赛开始后,叶皊和蒋蕴的热恋就没有下过热搜。
今天的比赛过后,叶皊更是在热搜前十名上占了三条。
热搜第一:叶皊重伤,蒋少关怀;热搜第二:叶皊拳赛伤重不放弃,扭转局面;热搜第五:蒋叶甜蜜离场,苏五少黯然神伤。
网上的评论全是赞叹祝福叶皊的,偶尔蹦出来一两条说叶皊参赛不过是“炒作、傍大款后意图洗白”,也被网友们群起而攻之。
原因很简单,尼玛人是蒋少亲认的女朋友,蒋少对她的各种宠爱大家有目共睹,光是各种的秀恩爱就够热度了,还需要炒作?
还有洗白,你特么谁洗白是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参加综合格斗洗白的呀,那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有的真打。
顾真一条条的往下看,良久,终于忍受不了地把笔记本掀翻在地。
“砰。”
笔记本掉落在地,屏幕并未关闭,停留在了蒋蕴怀抱叶皊,低头怜惜温柔看着她的那张相片上。
顾真死死瞪着电脑屏幕,气得脸色铁青,双目通红。
叶皊!
“这么大动肝火是因为好不容易收买到的狗太没用吗?”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顾真转头狠狠瞪过去。
苏木摇倚在门框上,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慢悠悠地说:“看看这副恶毒的夜叉般的面容,我要是蒋蕴也不敢爱上你。”
顾真气极反笑,反讽道:“论起恶毒你苏五少也不遑多让,就是因为这样,叶皊才看不上你的吗?”
要说恶毒,她的脚可不就是拜他所赐!
苏木摇并不生气,走过去,修长好看的脚踢了踢地上的笔记本,瞥一眼上面的照片,说:“花了那么多的钱,现在全打了水漂,很郁闷吧。”
顾真脸色变了变,压抑着心里的熊熊怒火,咬着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几天都在家里,根本就没有花过钱。”
“不承认没关系,我要做些什么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他耸耸肩,视线落到她的双脚上,“你说对吧,表妹。”
“你给我滚出去!”顾真再也忍受不了,朝着他大声喊道。
林可听见声音冲了进来,看见苏木摇脸色沉下来,“你来小真的房间干什么?”
苏木摇没有理会她,俯下身凑近顾真的耳边低声说:“听说你买的是小皊的一手一脚,你说我该怎么还回去呢,亲爱的表妹?”
一股寒意从顾真的背脊直窜上头顶,让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惊恐地对上他泛着骇人光芒的阴冷的黑眸。
“你想干什么,离小真远点!”林可见顾真脸色难看,上前去拉开苏木摇。
他一个错身,躲开林可的手,后退一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顾真,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表妹好好休息。”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反应,利落地转身走出去。
“小真,他进来做什么?”林可走到顾真边上,一脸疑惑地问道。
平时这两人几乎都没有交集,怎么今天苏木摇一回来就到顾真房间里来了?
“没什么,妈,你出去吧。”顾真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
林可看一眼她,又看看地上的手机和笔记本,无奈地叹口气,说:“小真,燕城的豪门子弟也不是只有蒋蕴一个,你又何必苦苦地纠缠……”
“妈,你别说了,出去好不好!”顾真不耐烦地开口打断她,神色厌烦。
林可一噎,脸色显得有点难看。
真是好心碰着个驴肝肺!苏木摇出去后并没有回卧室,而是下楼往书房的方向去。
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才推开门走进去。
“外婆。”
“坐吧。”
顾老夫人坐在书桌前,沉吟不语,半晌,开口问道:“网都撒好了?”
苏木摇面色平静,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
他这外婆看似不管事了,天天呆在家里看书写字念佛,其实是手眼通天,公司里有什么事都知道。
“外婆不都清楚么。”他在顾老夫人对面坐下,笑着说。
顾老夫人抬眸仔细端详着自己最疼爱的外孙。
他的笑容和以往一样,清雅温和,谦谦如玉,自带清贵气度,有君子之风。
可事实上呢,这笑容后面藏着的那把刀,锋利无比。
这也是她放弃顾子深,选他接手顾氏的原因。
但她没有想到,苏木摇这把刀会有对上自家人的时候。
“她毕竟是你的表妹,你就不能放过她?”
苏木摇挑了挑眉,突然觉得他的外婆真的是老了。年轻时的顾老夫人可是个铁血娘子,执掌顾氏几十年,对于想要夺权的人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外婆,我虽然挖了坑,可我没有逼着她往下跳。”
顾老夫人无奈地叹口气,这个道理她如何能明白。
如果顾真不是先存了夺权的念头,或者她能够迷途知返及时收手,她就不会落入苏木摇布的网里。
也许是年纪大了,不想再看见家里的小辈为了争权夺利而斗个你死我活。
她抬眸看向苏木摇,慢慢说:“她若是入了瓮,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做得太狠绝。”
苏木摇对上顾老夫人的复杂眼神,摇了摇头说:“这恐怕就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了,外婆还是去问问蒋蕴吧。”
小皊这次伤得那么重,蒋蕴那边已经坐不住想要对顾真动手了。
他能看透,蒋蕴不会看不透。
这不,昨天还说要考虑一下的那几个股东,下午就给他打了电话,说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顾老夫人脸色一沉,问:“她又做了什么糊涂事?”
苏木摇声音低沉地把上午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听完,脸色阴沉难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年纪大了,血压高,以后顾真的事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好,那我先回公司去了,您好好休息。”苏木摇面带微笑地说完,慢慢退了出去。
门外,司机已经停好车等着。
苏木摇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有些愣神。
在他对李乔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明白了叶皊的心情。
因为不希望你在我这里耗费光阴,不希望你陷入痛苦,所以只能让你远离。
她对他疏离并不是对他无情,恰恰是不忍伤害他,才和他保持距离。
小皊,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愿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只愿你能如从前般对我。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关叔。”
关可在那头声音低沉地说:“李乔出事了。”叶皊是被痛醒的。
在睡了一个多小时后,一阵剧痛突如其来地袭来,一下子把她从睡眠中惊醒。
“啊——”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身子蜷缩起来,不停地颤抖着。
在外间处理文件的蒋蕴听到她的痛呼声,急忙冲进去,看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丫头,你怎么了?”他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小心地扶着她,不让她乱动碰伤自己的后背。
“好疼!蒋蕴,我疼……”叶皊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觉得身上的痛像被放大了十倍百倍,让人难以忍受,恨不得能马上晕过去,偏偏大脑又特别地清醒,身上越痛,大脑就越清醒,痛觉神经就越敏感。
蒋蕴一愣,她才刚吃过止痛药,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感觉到疼。
而且她的反应太剧烈,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痛上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
“啊——”
叶皊惨叫出声,那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般,蒋蕴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手抱着她不让她乱动,一手拿起床头上的座机打电话。
“阿蕴,怎么回事?小皊怎么了?”童雅听见叶皊的叫声,冲进蒋蕴的房间,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怔愣了一下。
叶皊的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下唇被她紧紧咬住,鲜血不停往外渗,在惨白的脸色的映衬下,越发的显得那一抹鲜红触目惊心。
“快去叫穆姨!”蒋蕴见她怔愣住,朝她大声喊道,扔下手里的电话,随手拿起边上一条给叶皊擦汗的毛巾,掐开她的嘴把毛巾塞了进去,以防止她因为太痛而咬自己的舌头。
童雅被他的一声厉喝震回神,拔腿就往外跑,下楼去穆云钏的房间找人。
“唔——”
叶皊的嘴被堵住,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受了重伤的野兽发出的嘶鸣,让蒋蕴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紧缩。
穆云钏很快带着药箱来到蒋蕴的房间。
这边的动静太大,连蒋奕琛也被惊动了,急急忙忙赶过去。
穆云钏过去翻开叶皊的眼皮查看了一下,走抓起她的手腕仔细诊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阿钏,小皊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疼成这样了?”童雅见她放下叶皊的手,急忙问道。
“她的脉搏很奇怪,应该是被人用了一种神经性的药物,放大了她的痛感。同时又让她的脑神经处于兴奋状态,不让她疼晕过去,只能生生受着。”
此言一出,室内空气霎时间凝滞住。
蒋蕴脸色阴沉到极致,黑眸里泛着骇人的寒光。
“顾真!”童雅咬牙怒喝一声,双目冒着熊熊的怒火。
穆云钏从药箱里拿出针灸针,转头又对蒋蕴说:“止痛药和止痛针都没有用了,你们按住她别让她乱动,我用针封住她的痛感,然后赶紧送她去医院,具体怎么治疗还得化验过才能确定。”
蒋蕴把叶皊放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温声说:“丫头,忍着点,等会扎完针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让叶皊涣散的眼神集中了点焦距,对上他幽深的黑眸,骤然间让她觉得那痛没那么难忍受了。
“唔。”她费力地点点头,死忍着疼痛不动。
屋里除了穆云钏、蒋蕴和童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三人合力把叶皊的衣服脱下来,蒋蕴和童雅一人一边在床上按住她的身体,穆云钏捏着针飞快地在她的几个穴位扎上,很快,叶皊身上就扎了几十根针。
“好了,”穆云钏停下来,舒出一口气说,“等半个小时起针后就马上把她送到医院去化验。”
“我现在就去准备。”童雅火急火燎地下床往外冲。
“情况怎么样了?”蒋奕琛和蒋恒文见她出来,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爸你别急,疼痛暂时止住了,”童雅快速应了句,又急道,“我现在要去准备车和入院用的东西。”
“赶紧去吧。”蒋奕琛挥了挥手,紧绷的神经松下来点。
蒋恒文怕她忙中出错,也跟着下去,“我和你一起去。”
蒋蕴看她稳定下来,起身拿起手机给顾子深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蒋蕴急道:“子深,你马上给我安排一下化验室。”
顾子深怔愣了一下,问道:“老爷子病了?”
说完又觉不对,蒋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一向健康没什么毛病,过寿那天看着精神头都还挺好的。
随即又想到叶皊今天比赛受了伤,当下便有些明了。
“是丫头,她被人用了神经类的药物,你尽快安排人准备好,我们半小时后出发。”
顾子深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稳了稳心神,应道:“好。”
蒋蕴挂断电话,走回床边。
叶皊疼痛止住后,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汗湿的黑发贴在她苍白的脸上,越发地映衬出那一抹惨白。
蒋蕴看着床上扎满针的小人儿,胸腔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抬起手想要替她把头发拨开,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今天这一天层出不穷的意外,第一次让他有种事情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以前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枪林弹雨、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有过,可他从来没怕过。
今天却怕了两次。
一次因为她在台上被重重摔下来,一次因为她疼得浑身抽搐。
这丫头忍耐力极强,骨裂了都能咬牙坚持着,刚刚却发出了那么撕心裂肺的叫声,就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都无法想象,她所承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痛楚。
视线落在她还染着血迹的嘴唇上,他捏紧拳头,怒火如滔天巨浪般狂涌而来。
顾真,你最好顽强一点,不要太快被整垮,你让丫头受的苦不百倍千倍地偿还回去我怎么能甘心!顾子深安排好仪器和人手后,给简祁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要约我吃饭呀?”电话那头传来简祁轻快的声音。
“简二,”顾子深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重地问,“叶皊今天受伤的事是不是和小真有关?”
简祁沉默了一下,斟酌着说:“陶然和郑陌陌被人收买了。”
这么说顾子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皊一个学生,生活圈子单纯,后面还有蒋蕴这个大靠山在,除了顾真,谁敢动她一下。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事?”简祁有些不解。
叶皊受伤都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事了,顾子深要怀疑也早该打电话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问呢?
顾子深苦笑了一下,说:“叶皊被人用了神经类的药物,现在阿蕴正送她来医院。”
他这个妹妹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什么?”简祁一愣,错愕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穆云钏的医术他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蒋蕴不会把叶皊送到医院去。
“听阿蕴的语气,只怕是很严重了。”顾子深揉揉发痛的眉心,只觉得很累很累,前所未有的累过。
这一次,顾真做得太过了,他实在是没办法也没脸去保住她。
简祁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了。
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顾子深夹在中间,怎么做都难受。
他叹一口气,劝道:“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事阿蕴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实在不行你就出国避一避,眼不见为净。”
“我没事,她自己做下的孽总该是要还的,我不会多说什么。”
“你能想明白就好。”
两人挂断电话,简祁又给许戈然打过去。喜欢霸宠小萌妻请大家收藏:(663d.com)霸宠小萌妻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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