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初识
赵琰得了这话，自然不会觉得这是称赞，他无奈的摇摇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你们这些俗人，”赵琰表示他一直都是自己高兴就好，“怎么能够懂本殿的世界！”
“是七弟不好，”赵琅向来不擅长和人争辩，“无法欣赏四哥如此盛世美颜。”
“去去去，你和杨陵一个德行，”赵琅挥挥手，“这就是杨陵，你不是吵着要见吗，给你带来了。”
这话就跟对着一个小孩儿说，你不是要吃冰糖葫芦吗我给你带来了，一模一样。
杨陵不断的提醒自己面前这人是个天潢贵胄，如此重复几次，脸上方才露出无懈可击的笑来。
“草民杨陵，见过七皇子。”
赵琅因着最开始对杨陵印象不错，此时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不必多礼，咱们进去吧，外头凉。”
“我就不去了，”赵琰拿扇子抵着下巴，端的是一片风流，“轻青姑娘还等着我呢。”
赵琅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七弟恭送四哥。”
杨陵看着金光闪闪的赵琰，围着狐裘，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扇着扇子，恍惚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又觉得，这人当个皇子着实可惜了，这根本就是一只孔雀精啊。
“习惯就好，”赵琅拍拍他的肩宽慰道，“四哥就是这样。”
“无事，只是……轻青姑娘是谁？”
这下赵琅连气都不叹了，“杏花楼。”
“杏花楼？”杨陵到底还是纯良的，没有反应过来，“酒楼吗？”
赵琅虽然恪守规矩，但是大家子弟该知道的东西他是半点儿不差的。
这杏花楼，名字虽然雅致，然而却是实打实的青楼，乃是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
原本是觉得这人心思深沉，想到府上试探一二，却发现似乎这人比自己想象的纯良许多。
看着他懵懂的模样，赵琅叹了一口气，“算是吧，杨公子哪里人氏，怎么和四哥关系这么好。”
杨陵原本今日就是稀里糊涂的被拉到此处来的，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七皇子要见自己。
如今看来，恐怕就是因为和四皇子交好，引起了注意。
只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何时如此亲厚了？
杨陵心下奇怪，却也没有耽搁，挑着些不重要的东西说了，反正这人既然会找自己，那么自己恐怕已经被他查了个底儿朝天了。
赵琅见他如此，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泡了一壶茶，“来，你尝尝。”
杨陵接过茶水，行了扣茶礼，只觉得这人矛盾得狠。
他室内都还穿着狐裘，里头的衣服看着也不薄，书房里他座位旁边，结结实实的升了两盆炭火，想来是极为畏寒的。
可是这书房，四面窗户又是大开着，寒风穿堂，冷得刺骨，就是在炭盆旁边，也只有些许热意。
“好喝，茶香浓郁，久久不散，”杨陵也没有客气，“只是我品不出来更多了。”
“你倒是实诚，”赵琅看着他的模样，风轻云淡，“听说你与回春堂的林大夫交情甚好？她今日不是启程去临阳吗，何不随行？”
杨陵一瞬间只觉得，冰冷的空气，恍若实质，将他周身牢牢困住。
“你意欲何为？”
花开并蒂，话说两边。
林璎自从起了这个心思，就在城中的镖局，雇了一众好手。
行李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了，只是等到真正的出了京城才发现，这一路上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他们走的是水路，虽然河面宽广，没有结冰，然而，隶属于河流的潮湿之感，依旧顺着木制的大船蔓延而上。
“小姐，我再给你点个炭盆子吧！”
桃雨自己是个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的，却又觉得自家的小姐，最是细皮嫩肉，受不得苦。
林璎紧紧的抱着被子，硬生生的把自己给团成一个球，带来的几件狐裘，也被他尽数拿了出来。
听了这话，林璎犹豫了一下，把被子抱得更紧，“罢了，也别折腾了，你们快去睡吧，还不知道路上得有多久，节省些的好。”
喜儿看着他的模样，总觉得小姐似乎是多想了，当时离开京城的时候，小姐把库里能卖的基本都卖了个遍。
那许多银票看的人眼热，这路上不过是几分平日常见的开销，怎么就这样小心翼翼了呢。
但是等真的到了后面，每一次靠岸采买，面对着越来越昂贵的炭火粮食，喜儿终于知道自家小姐是对的了。
“小姐，”喜儿小心翼翼的捡着炭炉边的栗子，“最近这个谈的价钱长的飞快，那些卖炭的，估计这个年就不用愁了。”
喜儿从小到大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同吃同住，自然也没有，怎么受过平常人家的委屈苦楚。
所以这话听起来就格外的天真烂漫了一些。
“那你可是当真不知人间疾苦。”林璎翻过一页账本，“桃雨，你好好的跟他说说。”
站在一旁的桃雨耐心的剥出一枚栗子，坚硬的壳在他手中咔嚓破碎，喜儿无端端的看的一抖。
“喜儿你看看外头，冰天雪地的，你告诉我，上哪里去找？没有被潮湿的干柴？”桃雨脸上好像没有了，那样大大咧咧的情形，反而奇异的有了一股子压迫感，“不管是银丝炭还是普通的黑炭，都需要干柴烧制而成，如今冰天雪地，就算是存起来的，剩下的也不多，所以方才价贵。”
喜儿挠挠头，他以往就是个冒失的性子，如今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什么大不了，“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不对，误会了，这世道果真艰难。”
“自然是艰难的，”桃雨又剥了一颗，递给她，拍拍手，语气平静无波，“若是卖炭的生意，有这么好做，那从前，我爹也不会卖了我。”
喜儿嘴里头含着那一颗栗子，看着桃雨的背影，一时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如鲠在喉。
林璎也没有和稀泥的意思，“你从前性子跳脱，说话也快，我从来没有拘着你，但是你也得注意这些，这世道没有谁是好过的。”
“我知道了，”喜儿低垂着头，“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这话，”林璎看了看窗外白露蒹葭，“你不应该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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