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谁吟桑植谣
“五年前从屠弃疾手中夺来的。”文木笑道。
“屠弃疾?江湖上传闻他可能死了,还真是死了啊,他是死在你手上的?”姜尔谨不可置信地看着文木。
“嗯,确实死在我手,五年前在蕲州黄梅县,遇到正在折磨韩氏子弟的屠弃疾,于是出手相救,杀了屠弃疾,顺便捡了他的兵刃和法器,只可惜那韩氏子弟已被屠弃疾用来练习析灵,且析灵失败,我无回天之力,又不懂岐黄之术,没多久他也死了。”文木轻描淡写地道。
“不会吧,阿闲呐,屠弃疾可是八境修为,听说都快突破九境了。”姜尔谨惊得下巴都合不拢,没想到文木的修为竟是那般不可想象。
“杀他确实也费了不少气力。”文木又是一句话带过。
“连屠弃疾都死了,当年参与围剿烂柯山的屠氏子弟岂不是已全部伏诛?”姜尔谨慨叹道。
“还有三人,屠敖屠标和杜鹃门现任门主屠无邪,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我去杜鹃门也探过好几次,都没发现他的身影,除他们三人之外,屠氏其他的参与人员倒是全部被诛杀殆尽。”文木不无遗憾地道。
“阿闲……你一人去探过杜鹃门,还去过好几次?……不是说杜鹃门防卫森严固若金汤么?”姜尔谨傻眼了。
“再固若金汤也要看面对的是何人啊。”姜尔雍讥诮道。
“阿闲,你修为到底在哪个境界?”姜尔谨不死心地问。
“闲弟已达盈成上品,就快突破到虚冥之境。”姜尔雍缓缓地道。
“九境上品……不可能,不可能,你才多大呀……”姜尔谨激动得一个没注意,从椅子上跌坐在地。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世上的事哪是你能臆测得到的。”姜尔雍体贴地伸手把一脸痴呆的兄长扶了起来。
“虚冥境,虚冥境?阿闲啊,你封灵了?!”姜尔谨狠狠地抓住文木的手。
“小弟没什么志气,比较留恋俗世,确实早就封灵了。”文木被痴傻的姜尔谨紧紧抓住,一时有些尴尬。
“这可怎么办呐,虚冥境要受的苦楚哪是凡人能受得了的啊,天劫境万一渡不了,好歹也只受一次痛就会灰飞烟来,虚冥境可是要历受千刀万剐之刑,世上就从没听说过有修到虚冥境的人。”姜尔谨竟然潸然泪下。
“父亲大人不是还没死么,流什么眼泪啊,跟你直说了,我也封灵了。”姜尔雍冷冷地道。
“啊!!”姜尔谨彻底呆傻了。
送走姜尔谨,文木不禁长长呼了一口气,好了,终于摆脱了姜尔谨的超级崇拜,好轻松,好自在。
“三少爷都成家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无拘无束的模样啊。”子雅回忍不住嘟喃道。
“本性使然,哪是那么容易改的,何况三少夫人也是个跳脱的人。”晏昊呵呵地笑道。
“你们三少夫人是哪个门府的?”文木问道。
“三嫂是金石宗嬴宗主的女儿嬴恩慈。”姜尔雍接过话道。
“哦,原来三哥是嬴弥远的女婿呐,好姻缘。”文木慨叹道。
“闲弟,下次碰到他别搭理他,三哥属于那种人来疯的,越惹越疯,每次借口找上门,其实都是来打秋风的。”姜尔雍有些歉意地道。
“一家人在乎那些个死物件干嘛,魅离剑搁在谷中也是闲着的。”文木轻笑道。
“三哥资质欠佳,魅离剑给他也不一定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姜尔雍叹了一口气。
“总比放在库房里闲着强,”文木又粘上姜尔雍耍赖,“我无亲无故的,熙哥哥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看到三哥高兴,我也觉得挺开心的。”
“师父,我去看看隔壁茶庄开始炒茶没有。”子雅回心里哀叹,没法看了,真的没法看了,一个坨大的人怎么就老爱在我师父面前卖乖讨巧的,就不嫌臊得慌么,唉,眼不见为净,我还是躲吧。
将茶庄的上等施州茶采购一空,四人这才继续北上,前往保康军房陵县(今湖北神农架林区),四人一心赶路,不消半日,便到了归州巴东县(今湖北恩施州巴东县)。
来到长江边上,晏昊子雅回在江边找了几块废弃的船板,准备驭风过江被文木给拦住了,说驭风渡江湿衣湿鞋的,你们两个小的修为不够,无法将湿衣服用真气烘干,再说这一路走得急,好不容易来到这么风景怡人的地方,不如找个渡口,坐船过江,顺便欣赏下江景。见师父在一旁也点头表示赞许,晏昊子雅回赶紧高兴地把手里的破船板给丢了。
晏昊问了江边几个打鱼的,顺着他们指点的方向,沿着江边走了不久,来到一个叫饿肚子坡的渡口,确实有不少渡船在候客。
四人雇了一艘稍微堂皇一点的渡船,吹着悠悠江风,看着两岸江景,倒也怡然自得,掌舵的船工见文木给的银子富实,很是热情地介绍起当地的风土人情来,滔滔不绝,听得也甚有趣味。
渡船行至江心,突然风中传来一阵歌声,高歌者是个男的,歌声婉转悠扬,十分悦耳,只听得那人唱道:
□□一跳坐莲台,
泥鳅长角化龙来,
依呜,依呜,
我家儿郎落尘埃。
花丛蝴蝶穿云彩,
林中野鸡锦衣带,
依呜,依呜,
我家儿郎一身白……
“虽是乡野俚唱,却也蛮有味的。”子雅回忍不住呵呵地赞道。
“桑植民歌,韵律确实不错,唱的人也是天生一副好嗓子,唱得好听,远胜于那些勾栏瓦舍的歌伎。”说完姜尔雍突然念起咒来,把龙鬣刺明玦剑遏云剑全给召了回来。
“咦,熙哥哥连这一带的民谣都听过?”文木也把自己的射阳剑召了回来。
“为了掌握各州各府草药的药性,以前跟我高祖经常出来游历,索口寨到房陵这一带,珍稀草药相当丰富,所以年少的时候在这边呆的时间也多些,对当地的民俗风情也稍微有些了解,”姜尔雍把剑扔给两个徒弟,“当今圣上在安福寨设了桑植宣抚司,刚听的这种歌谣就是源自那里的桑植坪,当地无论妇孺无论老少,每人出口就是歌,很有意思。”
“师父,这……难道说……有危险?”接过剑的子雅回一脸懵怔。
“来者不善,包抄的这几条船是冲咱们来的,”姜尔雍对两个徒弟道,“等下打斗时,你们两个水性不好,不用管我,只管往江对岸冲过去。”
“熙哥哥,安福寨不是离这挺远的么,他们怎么不在施州截咱们,竟赶到此地来候着?”文木不解地道。
“有可能他们认为咱们都是旱鸭子吧。”姜尔雍淡定地笑了笑。
“唉,我还真是旱鸭子呐。”文木颓丧地道。
“等会你们踩着剑鞘驭风到对岸去,我来与他们周旋。”姜尔雍毫无紧张感。
“我虽是旱鸭子,但想把我打落入水,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份本事。”文木傲气地道。
这时,四艘无篷船将他们的渡船围在了中间,每条船上除了划浆的外,还站着两个人,四个划浆的一看也不是真正的船工,一掂量,姜尔雍这边一人要对付三人。
“船家,下水自个逃命去吧,刀剑无眼,别枉送了性命。”文木丢给船工一锭银子。
“四位爷多保重。”船工藏好银子,鸬鹚一般入水就不见了。
“敢问刚才高歌之人尊姓大名?”虽是找碴来的,但礼不可废,晏昊转着身子朝四条船拱了拱手。
“澧阳人氏韦犁。”左侧船上一位三十来岁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冷冷地回了回礼。那人眉间有丹印,实际年龄不得而知。
“哦,怪不得有点眼熟,那剩下的都是百休门邹氏恶狗了。”文木嘻笑道。一听是韦犁,文木不用猜就知道他身边站着的定是邹辉,也就明白了他们是因何而来了。
“邹雄之邹辉邹桐雷克用邹探芳……挺隆重啊,招待我四人百休门竟出动了还活着的所有六境以上高手。”姜尔雍倒是认识船上的那些人。
“熙哥哥怎会认识这些疯狗?”文木很是奇怪。
“打狗打多了,自然有点面善。”姜尔雍笑道。
“百休门的找我们干嘛?”子雅回有点纳闷,百休门虽是恶名远扬,与祛邪宗的三天一掐架五天一互殴,但素来与岐黄宗各门各府井水不犯河水。
“自然是替邹梅轩那条老狗复仇呗。”文木嗤鼻道。
“邹梅轩?不是百休门的上任门主么,什么时候死了?”子雅回更是云里雾里了。
“被我跟你师父杀了,还让他干儿子冷石寒陪葬了。”
“那这些人……”子雅回指了指围着的四条船。
“都是邹梅轩那条老狗的孝子贤孙,来找我和你师父复仇的……哦,不,还有一位邹家的孙媳妇,就是刚才唱歌的粉面相公。喏,那个矮矬矬的乌冬瓜叫雷克用,是粉面相公的师父,也是匹帮百休门守门的老狗。”文木用嘴巴朝另一条船上呶了呶。
“竖子休要猖狂,拿命来。”四道剑气从四面杀将过来,邹雄之邹辉邹探芳邹桐四人从各自的船上跃身而起,挥剑斩向姜尔雍和文木。
龙鬣刺和射阳剑同时出招,将攻势化解,四道剑气瞬间消弥,邹雄之四人仍被逼回各自的船上。
“诸位,水上施展不开拳脚,要不咱们去岸上解决吧。”文木挑衅地道。
“哼!”韦犁轻蔑地哼了一声,纵身跳入江中,失去了身影。
一见韦犁下了水,邹辉随即如翠鸟觅食一般也钻入江中。
邹桐雷克用轮剑又杀向文木时,姜尔雍的龙鬣刺往外一撩,挡住了他们的攻势,邹桐雷克用一击不中,并没返身跃回船上,而是就势跃入了江中。四个划船的也弃了船浆,下饺子似的跟着蹦入了水。文木一剑扫向邹氏中修为最高的邹探芳邹雄之,没想到两人还没接招就噌的跳入了水中,随后另外两人也跟着下水了。
眨眼功夫,十二人全部钻入了江底,晏昊子雅回心里正惴惴不安时,只听得一声闷响,脚下船板晃个不停,船舱中间突然破了个大洞,江水咕噜咕噜地往里冒。
“昊儿回儿,快,驭风上岸。”姜尔雍话未说完,龙鬣刺挥出一道弯弧,将围着的四条船拦腰截乱,江面上顿时到处是破碎的船板。
晏昊子雅回也不作他想,在此也是碍师父的手脚,于是赶紧就近跃上破船板,趁乱驭风而去。
姜尔雍文木坐的船片刻功夫就灌进了半舱江水,眼看就要沉了,两人便弃了船,各踩着一块碎裂的船板,静观水底下的变化。
百休门子弟个个深谙水性,一会儿如恶蛟出海般向姜尔雍文木凌厉攻来,一会儿又如鱼入汪洋遁水而没,一个接一个,实施车轮战,配合得相当完美。姜尔雍一开始倒被逼得有点手忙脚乱,应付了一阵子,才适应邹氏子弟这般打法,慢慢的便应对自如了。
文木不通水性,全凭一口真气吊着悬浮在船板上,身手自是受限得多,射阳剑卷云掌的威力大减,只有自保的份。
姜尔雍却是越战越勇,不但兼顾了文木的安全,而且反守为攻,时而凌空跃起,时而如海鸥捕食一般潜入江中,一人抵抗了十多个百休门子弟。
“咦,师兄,师父水性怎会这么好啊?”子雅回看得目瞪口呆。
“是啊,我都不知道师父会水性呢,你瞧瞧,师父刚才跟个龙入大海一般,气势磅礴。”晏昊也是一脸的意外。
“咱们文爷不是江南长大的么,没想到却是个旱鸭子,挺意外的。”子雅回不无可惜地道。
“凭文爷的修为,旱鸭子也不碍事。”
“师兄,师父什么时候杀了邹梅轩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子雅回疑惑地问。
“这我哪知道。”……
随着两个小子的闲聊,江中的厮杀越来越激烈,打斗了将近半个时辰,战状慢慢见了分晓,十二个百休门子弟都被龙鬣刺伤着了,悉数被姜尔雍给逼上了岸。
上了岸,文木可就神气得多了,射阳剑一扫,十二人的发髻全部被削掉了。
“说吧,是谁把我的行踪告诉给你们的?”文木用剑托起邹辉的下巴逼问道。喜欢空灵谷请大家收藏:(663d.com)空灵谷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