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的鬼话!什么奈何桥下捡到了我的灯;什么到了地府阎王看重你;什么暂时收容我的魂魄……亏我还每年清明都给你烧点钱,每次喝酒都酹一酹你,你这王八蛋,拿我当傻子哄!”
席若泽深刻地见识了什么叫河东狮吼,他捂了捂自己被震得发痛的耳膜,头垂的低低的,但脸上写满了‘怎么还没骂完呐’。
栗浓被气得心脏痛,青筋胀的要爆炸,她跌坐在坐榻上,捂着额头缓了一缓。
席若泽见状,立刻狗腿地斟茶奉茶:“来来来,喝口茶润润喉,你嗓子都快喊哑了。”
栗浓狠狠地把茶盏夺过去,喝了口茶,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席若泽慢慢挺直了腰,笑道:“何苦来生这么大气?我原以为,我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你会高兴得很呢。”
栗浓冷哼一声:“这次不唬我说什么借尸还魂了?哼,你不要装乖,我问你什么你一一回答我。”栗浓想了一想,要问的太多,索性道:“罢了,就把李维捷战败之后你的遭遇全都告诉我。先说清楚头一件,你怎么逃过一死的?”
栗浓生气起来是十足的母老虎,席若泽坐又不敢坐,一心想着如何糊弄了她去。
这时忽然有人叩门,栗浓起身去开门,临了瞪了席若泽一眼,警告他:“我回来你就要给我个交待,不要打马虎眼,也别打量再骗我。”
席若泽对着她唯唯诺诺的,她一转过身去,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栗浓一开门,不出所料,来人是李沉秋。
李沉秋笑的灿烂,眼睛却一直往屋内瞟,栗浓火气冲天,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李沉秋从缝中没瞧见席若泽的人,只好旁敲侧击地套栗浓的话:“啊呀,你问我来做什么?咱在下面看变脸看的好好的,你忽然把艺人拐了上来是什么道理?还不容我跟过来看看?”李沉秋上下打量栗浓,眼神非常促狭:“怎么我听着,你还骂人家了?难不成,又是你的仇人?唉,怎么你有那么多的仇人,还一个赛一个的……俊美。”
李沉秋最爱八卦,心里不定猜成了什么样子。栗浓知道和她解释也没用,解释了她还当你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直言:“李花奴,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把拜倒在你道袍下的文人骚客拢一拢,可得有一大掐呢。”她目光锐利如剑,冷冷地睨过去:“怎么?还想听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李沉秋被骂的一愣,心说,这人怎么今天忽然属疯狗了,逮着谁咬谁。
可巧萧培不知为什么,正打她俩身边经过。萧培显然不想和栗浓纠缠,看都不看她俩一眼,纯粹路过。
可李沉秋这人当着人便爱装柔弱,尤其栗浓这般盛气凌人。李沉秋便拿手腕抵在眼下,做出拭泪的样子,委委屈屈道:“你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我只是听说有黑心商贩晚间会去放生池将白日里人们放生的鲤鱼重新捞回去,第二天再次售卖。人家心中十分惊异,想邀你晚上一起去看看。你去不去,好歹给句话呀。”
栗浓将门一摔,给李沉秋的三个字从门缝里挤出来:“不去!滚!”
李沉秋:“……”
李沉秋的婢子安抚她道:“顾娘子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娘子稍微一撒娇,什么事情她都应的。怎么今日这么大的脾气?难不成,屋里那个,真是她仇人?”
李沉秋非但不恼,反而笑了,那笑不大对劲儿,就像听见了栗浓失贞的风言风语,她立刻跑来证实,结果恰好撞上栗浓和野男人苟合,直接被她捉奸在床。
她笑道:“什么仇人呐,说是情人,还差不多。”
栗浓关上门,一回身,席若泽正歪在榻上对她笑:“你这么凶做什么?人家那么一个柔弱的美娇娘,都要被你吓坏了。”
栗浓朝他走了两步,并不在意他这句话,正要继续审他,席若泽忽地捧出一个描金画银的漆盒,讨好道:“我此次来,给你带了见面礼,不妨先看了再说吧。”
栗浓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的笑脸,赌气先接了盒子过来。席若泽一直盯着她,她却一定要背过身去打开盒子,不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她将盒子一启,但见盒中红底软缎上横着两支金珀花簪、一枚碧玉镯。
这东西是她的东西,只是自落水后就不见了。她受伤后神志不清,完全不记得在纪先生家治病的事情,只当这两样东西莫名其妙便不见了。
她曾与会清说起过,会清说,恐怕是落水时候掉进河里去了,这么三两件小玩意儿,去打捞也捞不上了,丢就丢吧,索性不要了。
栗浓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鬓上的发簪遗失也就罢了,怎么套在腕子上的镯子也会轻易脱手而去呢?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是到了席若泽那里。
她看向席若泽,席若泽对她深深一笑,开始讲故事:“那天,阿及闹着要吃冻柿子,我拗不过他,便上街给他买。我在街上走着,柿子还没买着,忽地便看见你‘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我心想,好家伙,挺久不见,你倒爱上游泳了,正犹豫要不要等你冒头和你打个招呼,谁料水面上竟翻起来一层血色。我才意识到你受了伤,二话不说就一个猛龙入水,一沉一起,便将你从水里拎了出来。诶,说来凶险,你当时啊,都没气了。四下的街邻告诉我,巷子中住着一位神医。
我便立刻把你抱到了那位神医府上。那神医性情古怪刁钻,不轻易施药救人,可他一看见你头上的发簪,便道‘这发簪好看,想来我家老婆子会喜欢,后生,你将这发簪给我,我便给你妻子治病’。我心想,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便只能将你的首饰给了对方。但当时我就发了誓,这是你的钟爱之物,早晚有一天,我要给你拿回来。”
栗浓捧着匣子,里头的一对簪一只镯实在熟悉又陌生。她全然不记得还有求医这一回事,听席若泽讲述,仿若在听别人的故事,却又是实打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听席若泽舍身救她一命,又对她的东西那么上心,栗浓有些迷糊,竟然只问道:“你说了那神医脾气古怪,想来是不好说话的,你是怎么要回来的?”
席若泽自得地一笑,身子向后一仰,半躺在扶手上,笑道:“我不告诉你。”
栗浓眉毛一竖,怒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哪有说一半的?白白吊着人家胃口!”
席若泽大笑:“我拿回了发簪,是我有高招,不告诉你又怎样?”
栗浓‘啪’地将盖子一合,瞪着他道:“罢了!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但你撒谎了!”
“我撒了什么谎?”
“你说,你上街去给阿及买冻柿子。我落水是中秋之后,是秋天!怎么会有冻柿子!”
“唉,这也不是我撒谎,”席若泽心虚地撇撇嘴:“我年纪大了,两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能记得清楚?”
栗浓扳回一城,些微有些得意:“我不听别的,你现在就说,究竟是怎么逃过一死的?”
“唉,”席若泽猛地一抬眼,眼里丝毫心虚也没有,他坏笑道:“我年纪大了,两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能记得清楚?”
栗浓:“……”圈套,又是圈套!这老狐狸!
栗浓忍无可忍,抄起桌面上的一盘坚果向席若泽扔过去,席若泽躲闪不及,被杏仁核桃泼了满头满身。
他没有生气,而是做作地捂住胸口,瞪大眼睛做出身受重伤的样子,下一瞬哐地倒在榻上装死。
栗浓:“……”
这下好了,任凭栗浓如何拳打脚踢,他也装死不起来、不说话。
时间来到丑时一刻,最终被栗浓直接丢出来的席若泽住到了栗浓隔壁的空房里,此时已昏昏欲睡。
李沉秋又来哐哐地砸栗浓的房门,求她和自己一起去彻夜蹲守,看看放生池的猫腻
栗浓连赶了三天作业,实在没有那个精神头,出来骂了李沉秋好几遍,两人僵持不下。
最终李沉秋告诉栗浓,放生池边有一个供人休憩的凉亭,栗浓可以抱着手炉披着棉被去那里睡一会儿。
栗浓无可奈何,真就抱着手炉披着棉被和她去了。
栗浓摇摇晃晃走不快,李沉秋催了她几次,栗浓已然到了站着不动就能睡着的地步。李沉秋便派了一个婢女搀扶着栗浓,自己和两个提灯的婢女走在前头。
栗浓虽然人还在走路,但神几乎已经见到了周公。
忽然三声嘹亮的尖叫划破丰殷亘古不变的寂静夜空,也成功地将栗浓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栗浓猛一睁眼,只见李沉秋跌倒在放生池的栏杆边,她的两个婢子也都瘫在她身边,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着,两只圆灯笼滚在地上。
李沉秋崩溃地喊着她的名字:“顾山与!顾山与!”
栗浓猛地赶过去,抱住李沉秋抖若筛糠的身子。她疑惑地抬起头,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李沉秋吓成这样子。
在正月十九的皎洁月光下,栗浓看到,放生池黝黑的水池上除了倒影着洁白的月影,还漂浮着一片惨白。
那惨白是……栗浓眯了眯眼,了不得,那是具裸/尸。喜欢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请大家收藏:(663d.com)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