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CH.16
“特奥,我们能不能谈谈?
“你离开家已经三年多了。随岁月逝去,你已成长得如此优秀,我们想,兄嫂的在天之灵如能得见,一定会为你骄傲。
“这两年间,我们一直在反思。
“孩子,兄嫂将你托付给我们照顾,是希望我们能代替他们给你家庭的温暖。很抱歉,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并没能给你带去快乐,并且由于我们的疏忽,使得你与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
“我们不会否认我们的错误,同时我们感到深深的痛苦和愧疚。尽管我们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仍是至亲,我们希望能给你一些补偿,也希望修复我们的关系。
“特奥,你放弃了你父母留下的遗产还不够,连他们留给你的姓氏和家人也要放弃吗?
“孩子,我们真诚地请求你,仔细考虑一下。
“如果你有意愿,我们的手机号和住址未曾改变。”
安静的夜晚,只有阿扎尔绵长的呼吸声和窗外不时响起的、车辆驶过的声音。特奥不知疲倦地在手机屏幕将要暗下去时戳一戳它,让它一直保持亮屏,可目光却一直没有投向那封长长的私信。
其实,在对阵PSG的比赛结束后,他就读过了。
但也许,更早的时候他就读过了。或者说,他不用读就知道他这对伪善而道貌岸然的“伯父母”会写些什么屁话。
直到一声喇叭声把他从将睡未睡的昏沉中惊醒,特奥发现手机屏幕暗下去了,他重新解锁打开,再次扫了一眼私信。
——谈你妈啊,他可当不起他们的孩子。
恨意翻涌着又退去,如同海水涨落,伪装的了无痕迹和相安无事下,岸边的沙和海水都对这一场施暴心知肚明。
极其疲惫却又极其冷静地,特奥把这个叫作“hélènedestrée”的id拉黑,然后把今晚的巴黎夜景稍作调色,发在了自己ig上。
——
“……伤太重……送来得太晚了……”
“求您再……您看,他们的孩子还那么小……”
“不,女士,对不起,但是真的没希望了……”
小小的孩子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困得直打瞌睡。医院良好的通风系统将疲惫的医生和无助垂泪的保姆的只言片语送到他耳边,但他在睡意中沉沉浮浮,大脑无法运转、无法理解。他模模糊糊地感到了一点悲伤,尽管它那么浅、那么不真实,但他仍哭闹了起来。
保姆奔过来将他抱起,安抚着他,直到他沉入梦乡。她怜爱地吻了又吻他的发顶,将他带回了家。
第二天,他站在阳台上,看见一对他从未见过的夫妻按响了门铃。保姆将他们请进门,又把他喊下楼。他们用那种傲慢、审视、怜悯又冷漠的眼神打量着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恶意在他们的眼神里分毫毕现。
他不喜欢他们。但保姆说:“听话,乖乖,他们是你的伯父伯母,他们会照顾你。”
“爸爸妈妈呢?”他问。
保姆没有说话,那对夫妻中的丈夫说:“你不能喊他们‘爸爸妈妈’。”
保姆立刻攥住了拳头,但她不敢反驳,她的眼眶中又盈满了眼泪,蹲下来,亲亲他的面颊。
“特奥,宝贝,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都没法回来。”
“贾斯敏,你不能照顾我吗?”他又问。
保姆抱住了他,哽咽不语。
那年他十一岁。他的养父母死于车祸。
一切噩梦,都从那年开始。
——
特奥冷眼旁观着,仿佛置身事外——不,他本就身在事外。
近十年来的时光里,他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过这两幕场景。他痛苦过,乞求过,抗拒过,最终他发现,一切都只是梦。
他也只是被缠进了无法挣脱的梦里。
——
这一觉,特奥睡得很不安定,因此第二天早上,他被琴多来喊他们准备启程飞回马德里的声音吵醒时,大脑昏沉,头痛欲裂,脚步沉重。
阿扎尔完全被他糟糕透顶的脸色吓坏了,不等特奥阻拦就狂奔着去找了米契奇,又和也被吓坏了的米契奇一起狂奔回来,最后听到米契奇说“只是睡眠太差,没休息好”时尴尬地大松一口气,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特奥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却也为阿扎尔的关心感到温暖。
他们这一闹,所有人都醒得差不多了。
蒂博从同房间的卡瓦哈尔那里听来了一点这桩乌龙故事,他扬着眉嘲弄地笑了一声,打开WhatsApp,打道:“我不知道你还认床吗?”
但犹豫几秒,他又把这段话删掉了。
——他决定教会不懂礼貌的年轻人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做错事的人应该先道歉。
——
回马德里时没有拍摄任务,大家不约而同地将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西装弃如敝帚,穿上更舒适的运动服登了机。
纵使皇马有可以自由调配的私人飞机,巴黎又相当近,这样从马德里到巴黎的一趟旅程还是要耗去半天时光。9.19号中午落地马德里后,齐达内在大巴上宣布了放假半天的消息。
球员们欢呼一声,吵闹地商量起要拿这一下午假干什么。
其实球员们真的没有太多娱乐活动,最后的结果仍然只不过是一起打游戏、去聚餐、回家陪老婆孩子,可以说毫无新意了。
阿扎尔问特奥是否要去他家共进午餐。特奥婉拒了。他对阿扎尔的说法是,他要补觉。实际上,他与心理医生伊蕾娜有约了。
离“家”不久,他就成为了伊蕾娜的患者。久病成医,特奥现在已经对自己的心理问题有了一点了解,只是运动员的身份限制了他大部分的药物使用,他只好继续求助她来为他进行心理疏导和认知行为治疗①。
忍着头疼,他给伊蕾娜发去信息。一开始,他险些下意识输入了西语,索性脑子还能转,他反应过来,改回了荷兰语,“我已经到马德里了,你到了吗”
对方极快地回复道:“到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就在你家进行。”
“好,谢谢你”
“[微笑]跟我客气起来啦?”
特奥轻轻笑了声,打道:“麻烦你从比利时飞过来,是要客气一下”。他把地址发给伊蕾娜,对方回了个“[OK]”,问:“密码锁吗?密码还是那个吗?”
“指纹锁。我还没来得及换掉。如果你先到了,就等等我吧”
“好的,你不用着急,我还要一会儿。”
最后回了一个“好”,特奥关掉手机,靠着椅背。
窗外马德里天光明媚。他喜欢伊比利亚半岛得天独厚的灿烂阳光,这是比利时和法国都无法拥有的珍宝。他试图以此获得一点快乐,但很遗憾地失败了。
当初他好不容易在伊蕾娜的帮助下摆脱了噩梦,一封私信,就又把他拽回去了。
这让他感到更深的厌恶和疲倦。他做梦都想要逃离这一切。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退让至此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因为“名声受损”了吗?可这是他们应得的啊。在做恶之后,还妄想一点惩罚都不受吗?
这次他们恐怕要失算了,他绝不会和解。
攥着手机的力道不断加大,在左手上挤压出一道道白痕,特奥却毫无所觉,直到阿扎尔的声音响起,让他从恨意的无边深渊里跳脱出来。
阿扎尔结束了和妻子的通话,对不能和他一同吃午饭表示遗憾,但立刻又有点八卦地问:“昨天你怎么了?”
这句话既可以问“怎么魂不守舍的”,又可以问“怎么没睡好”,特奥自然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后者,说:“我认床。”
坐在后面的蒂博一听就嘲讽地笑了。这话也就能骗骗阿扎尔了。
屁的认床,当初两人睡遍那么多酒店,没见他认过床。
但他也同样困惑,为什么特奥没睡好。
过去他们并不常一同入睡,因为他们都不是喜欢和别人同床共枕的人,但两年那么长的时间里,多少有几次,因为太晚了或者太困了,他们凑合着一起睡过,那时特奥可睡得挺沉。
是昨天的他有异常?还是因为过去的他求助了酒精和性.爱?
——他的确一点也不了解特奥。
这个认知让蒂博不觉微微皱眉。好奇在加重,但他又有点拉不下脸,不想这么快放过特奥。他摩挲两下手机,边发消息给经纪人,边想,先晾他几天再说好了。
——
二十多分钟后,蒂博就后悔了。
他把“几天”划掉,改成了——
“能有多久是多久”。
此时,他正坐在驾驶座上,如同鬼鬼祟祟地偷窥的狗仔那样望着不远处的特奥。金发的男人背对着蒂博的方向,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在家门口。
那位女士拥有一副典型的荷兰人长相,五官柔美,金发白肤,高鼻深目,只是身材瘦小,约莫只有一米六不到一点,特奥于是顺从地低下头,弯一点腰,好让对面的人能拥抱他,吻他的面颊。
她问了一句什么,特奥摇摇头,她便温柔地抚了两下他的背,然后两人一同拎着行李进屋了。
蒂博的脸色已经黑透了。他气恼地发动了车子,风驰电掣地冲了百来米,又气恼地踩了刹车。
——好啊,合着在他困惑特奥为什么没睡好的时候,特奥却一点没关心他的伤,还在泡妞呢!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还可开心了。
晾几天?这怎么够?他还没有这么喜欢把脸给人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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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笔者既不学心理,也幸运地未曾拥有过这方面的困扰,知识来源于某度某歌。如有错误,请帮忙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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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上一章果然没有猜到的~也果然有猜“前男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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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包这波啊,这波是“心中为渣男,故所见皆渣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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