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没有多余反应,还是那副戏谑的神色,只是眼里的专注又加了几分,看起来专注到不能再专注,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这种眼神出现在他眼里的次数少之又少,何锐熙今天能看到,而且是专为她而出现的,其实是莫大的幸运。
“你也说了是流言蜚语,又不是真的,还在意它干什么,在我身上有流言蜚语是正常的,没有流言蜚语才不正常,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他说的极其认真,认真里多了些孤寂。
他突然认真何锐熙有点儿接不住,这个人冷酷也好,戏谑也罢她都还接的住,唯独这认真她是真接不住,这么一个全校风云人物,而且还是以黑道凶狠名扬全校的人物,眼里何曾有过任何人,唯独对她动不动就认真的神色。
这话跟她说也像是自言自语,每次他认真的时候都听的出他的孤独,想必他的世界也不是表面那么冷酷风光,或许他的世界也是斑驳一片。
她不善于安慰别人,对于别人的痛处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以示自己的关心她做不到,但她善于共情,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和他同悲喜,共欢郁自然好,悲郁就让人很苦闷了,说到底她是不希望自己亲近的人有悲郁,所以她听到江枫的孤独心里被刺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
过了半晌,江枫见她没说话,眼睛定定的盯着远处,明显心神都已不在他身边,他在何锐熙眼前挥了挥手。
“哎,哎,回回神,你这练的什么功,心神出窍啊,练功咱也挑个好时候行吗,这马上上课了,你要站在教室门口大庭广众下展示你的神功啊。”
何锐熙瞬间回神,听他还是那一副戏谑的语气,看他还是一副戏谑的神色,她的心里瞬间恢复如常,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如果生活永远这样如常就好了。
“行了,别瞎聊了,该干嘛干嘛吧。”,何锐熙平淡的回话,能平淡真好,这真是何锐熙的心声。
“呦呵~,这半天了终于说话了,行吧,该干嘛干嘛吧。”江枫的戏谑都能恰到好处,干净利落,他不会喋喋不休,贫个没完,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立马收,所以对于他的戏谑何锐熙没有真正反感过。
说着江枫就要从后门进教室,何锐熙也往前门的方向走,江枫见她往相反的方向走,明明后门近在咫尺,非要再走一段往前门去,他停了脚下的动作,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神色沉了又沉,担忧涌上。
何锐熙明显是在避嫌,江枫是聪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他才是这样的神色。
何锐熙不得不避嫌,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而且还是添枝加叶,面目全非的,她所到之处尽是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放浪言语尽数攻击到她身上,她只能避嫌,或许避避闲嫌风头就过了,她对任何事儿都抱有希冀。
她走进教室,走回座位,坐下,拿出英语课本儿,小声的背课文儿,全程都没有抬头,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包括万月,当然万月也是一样的,最近她俩一直都没说过话,确切说是万月不跟她说话,每次何锐熙有冲动要开口的时候,看到万月一副要跟她保持距离的决绝,她就放弃了。
何锐熙知道万月是有意在躲她,她也大概明白是为什么,躲就躲吧,躲就躲彻底点儿,省的殃及你,索性何锐熙就做到坚决,我一个人水生火热就够了。
背了没几句就感觉脑子里钻心的疼,何锐熙不得不使劲的揉捏头部,她一边背一边疼,一边揉捏捶打,一篇课文背的断断续续,磕磕巴巴,背了忘,忘了再背,不过脑子一般,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这在平常背个课文分分钟的事儿,现在背成这种烂样子,何锐熙的心里烦躁而着急,憋屈又无语,越是着急憋屈,越是上劲儿,她这倔强的性子,不知道怎么认输,对别人也对自己,越是没办到的越是要办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呼出去,然后定定的看着课文儿,一词一句的背,一边抵抗脑子里的疼和心里的慌,一边拼命的记。
不管她怎么拼命,怎么抵抗,疼也还在那里,慌也不曾改变,眼里的单词也不怎么入心,循环往复,她在跟自己较劲,到最后烦躁到要崩溃,粗暴的合上求,扔在桌子一角,把头深深的埋在课桌上默而不语,她想大喊却喊不出来,何况还是在教室里,她不能喊,再过三天就月考了,完了,她全身突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的心里生了毛一样燥,后背燥热汗湿到汗毛都在倒立。
她这一通折腾,万月都看在眼里,虽不能理解她所有的感受,但怎么也看的出来她状态不好,俩次嘴角抽动似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把目光重新定在书本上。
林一阳无意间抬头看到她揉头锤头,闭眼睁眼深呼吸,直到她颓累烦躁的扔开书把头深深埋进桌子里,他的脸上疑惑而担忧。
下课铃响过好几分钟何锐熙还埋在桌子里,林一阳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点儿犯难,他见惯了嘻嘻哈哈,一向无所谓男孩子一样的何锐熙,突然看到她这样,他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怎么做。
倒是秦升瞎贫向来是他的长板,何况亲疏有别,你没深刻的在意你就不能感同身受,自然说话办事也就随心所欲的多,秦升见何锐熙下课一直埋着头,不抬头,也不说话,说是睡觉又不像,呼吸起伏的这么剧烈,明显是跟谁生气,秦升拍了下何锐熙肩膀。
“哎,女侠,该拯救江湖了,别躺倒不干啊,你这躺倒不干了,我们这些可怜人该怎么办啊,我们还等着你锄奸扶弱呢,没有你这世界都不精彩了,说句话啊你好歹,哎,说话啊。。。”
他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真不知道可怜的是他还是别人,何锐熙本就烦躁憋屈,一听他这喋喋不休,真想找个东西把耳朵塞住,趴在桌上埋会儿都不行,这日子真是不容易。
“能不说了么,你不觉得烦!”何锐熙无语的抬头,神色严肃而烦躁,秦升愣了下,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虽说平时跟何锐熙吵吵闹闹,嘻嘻哈哈,何锐熙也总是一副烦他的表情,却从没烦的这么认真严肃,秦升也看出何锐熙动真格的,他也收了嬉皮笑脸臭贫瞎掰的劲儿。
“不是,你这。。。今天什么情况?”难得他说话认真一回。
何锐熙又埋头在课桌上,她不想跟他聊,也不知道怎么聊,要怎么告诉别人,要说她最近不对劲?控制不了自己?晚上睡不着,白天记不住?整个一崩溃的边缘?。。。
这些乱七八糟的变化让她越来越没有耐心,她很难耐着性子去跟别人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何况倔强如她,她还在跟自己较劲,哪有心思跟别人聊,聊了又能怎么样,冲锋陷阵的还是她,她是何锐熙啊,她一向自己可以的,石头一样坚硬的人难道要学别人小女儿家的梨花带雨,哭哭啼啼让人可怜让人护吗?所以她压根儿也没想接谁的话跟谁诉说。
秦升见他不说话,悻悻然的转向了别处,重新开启了臭贫模式,林一阳始终看着她一片怅茫。
早晨天刚微微亮,何锐熙在舍友的翻书声中醒转,又是一夜辗转反侧,长夜不易眠,刚睡着没多久舍友就开始奋战了,一顿翻书倒腾,她就又醒了。
被惊醒之后心清的跟明镜似的,一点儿迷糊都没有,心剧烈的跳动,活脱脱一个刚跑完三千米的感觉,还是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完的,慌的要从胸口跳出来,接着就是剧烈和闷疼纠缠在一起的头疼,还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
强烈的疼痛和剧烈的心跳提示她,她还活着,也提示她一切依旧,睡多少次醒来也还是这操蛋的样子,她心里烦躁到特别想骂人,全身都是火气,也不知道往哪儿撒,索性本能的冲着吵醒她的舍友来了句:
“ 能小点儿声吗?天天这么早,让不让人睡觉了。”她随极力压制声音,好不打扰别的舍友,但极度不爽的情绪还是显露无疑。
这舍友显然被惊了一下,这么安静这么暗的宿舍里何锐熙突然说话,而且还是这么烦躁不爽的语气,舍友只惊了一下就迅速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回击:“ 嫌吵啊,嫌吵别住宿舍啊,一个人住安静!”
这话说的□□味十足,一副特别有礼,无懈可击的样子。何锐熙用力握了下手,然后拿过枕边的书翻开看,她被呛了回来气儿肯定不顺,随口又加了句:
“没理都要搅三分,懒得理你。”她的声音更小了,像是回击她,更像是要自言自语结束这个事件。
哪料对方还上劲儿了,睡一晚上劲头没处使,全朝着何锐熙来了:“你有理,你最有理了,自己做的丢人事儿都丢到全校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正经人,你以为谁都得按着你的来?除了江枫谁上你的道儿,江枫还不是跟你玩玩儿,真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呢,一天装什么白莲花有性格呢,早看你不爽了!”
说的她这叫一痛快,一副这口恶气终于出了,憋太久都憋出老娘内伤了,简直就是替□□道,斩奸除恶的壮举,说完还不忘挑衅的看着何锐熙。
她这声音高了八个度,所有睡觉的,没睡着看书的都成功被她吵清醒,静静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也没人劝架也没人参战,万月也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头也不抬盯着书这会儿倒是万般认真。
何锐熙握紧了手,捏的骨节都疼,她没有抬头,就你这路以讹传讹,不辨是非的货色还够不上我抬头直视你,她顿了顿努力控制情绪好让局面不至于太难看。
“我没理我不吵别人,你有理你一大早吵醒一宿舍人,谁看谁不爽。”
说完她麻利的起身穿衣,拿了洗漱用品出门往卫生间去了,速度快到几乎顷刻间就离开了,她不想和这种不讲理又无聊的人再浪费一秒钟时间,留那一人在那儿骂骂咧咧的说些不好听的话,甚至还爆了粗口:
“你拽什么拽,牛逼什么啊,你他妈有本事别走啊,牛逼你别走啊,走了是个什么意思。。。”,一副气不过没吵够纠缠不休的架势,真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何锐熙洗漱完才想起来今天月考啊,她锤了下头:“ 我去~,一天什么都记不住,考试都能忘,真是服了。”她自嘲到。
她麻利的回宿舍放了洗漱用品拿了书笔文具,又迅速的离开宿舍,她不想再在宿舍纠缠哪怕一秒钟,三步俩步走下台阶,走到宿舍大门口,门还没有开,还没到开门时间。
她顺着玻璃门往外看,天色渐亮,一片灰白,彻底没了夜里的暗,也还没白天的光,安静异常却也少了些纷繁,她抬头看天,也是一片灰白,虽没了暗,也丝毫没有阳光要透出来的意思。
她收了视线看了看手上的书,翻开,记忆,头疼,忘了,再记,再忘了,重新来过,一个知识点三番两次记了忘,忘了记,循环往复,纠结异常,头痛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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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乱七八糟的变化
乱七八糟的心情跟谁说
全部闷在心里。。。喜欢和你一起暗黑系进阶请大家收藏:(663d.com)和你一起暗黑系进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