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青年见到他这副样子,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对面人心中微苦:“罢了,莫要去自取其辱了,我这样的,日后哪还有姑娘愿意与我成亲。”
听到他这样说,陶潜稚不悦皱眉:“你这是什么话,你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家世又不是比谁家差多少,何必这样说话糟践自己……”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对面人却已开口打断了他:“你可知——”
手指攥了攥衣袖,柳橙魏才继续不咸不淡道:“你可知我在那宫里,北堂辅黎已经对我做了什么?”
听到对方直白的挑破了那陶潜稚一直自欺欺人的遮羞布,青年脸色微微一白,速度开口却仍然说不出什么,先前脑海中思索出来的安慰之言,此刻都仿佛鱼刺一般让他如鲠在喉。
前厅中的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温润青年咬着唇暗自懊恼,自己就不该将这事提出,此刻说了,倒是让柳橙魏忆起那些不快了。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闻对面人发出了一声轻笑,诧异抬眼,对上面前人含笑的目光:“你不用内疚了,那些事,我早已不太在乎了。”
明白对方是从自己的神色上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青年摸了摸鼻子,口头确实还在不忘狡辩:“谁愧疚了……”
含笑看着对方此刻的样子,柳橙魏知道,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显露出现在这种稍微不成熟的表现。
以前两个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的好友见面,自然是亲切不少,温润青年也就因此放下了不少防备。
唇边笑意收敛,清俊男人不是为何又轻轻叹了口气。
对面人察觉到他似乎突然发起了愁,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抿了抿唇,清俊男人低低开口:“潜稚,我以后可否经常来找你,因为除了你……”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垂眸掩住目中神色,继续情绪低落道:“除了你,我以前的那些朋友大多都不愿意与我来往了。”
“为什么?”青年皱眉,刚要开口继续发问,却是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神色上的细微变化,柳橙魏无奈一笑:“因为我之前入宫伺候过陛下,所以……”
“什么伺候!”对面人突然厉声打断他的话,闭了闭眼,继续勉强安慰着他:“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只是入宫做那伴读侍从,那些人用这种腌臜眼光看你真是、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说错什么。”落寞垂眼,青年半张脸都隐到房间的阴影里:“他们对我避之不及,也是没有错的。”
一句话再次让气氛凝重了起来,陶潜稚想起之前在宫中与北堂辅黎争吵时对方说的话,心头微微一颤。
这一切,都怪他。
是他害了这些明明可以在朝场上大展宏图的青年才俊。
缓缓舒了口气,缓和自己震动的内心,温润青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的态度一样。
他笑了笑,语气放的轻松和缓:“你要是愿意来我这里便常来吧,我平日里没什么事,也不愿意与过去那些老友走动,你要是过来了,我还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
对面青年闻言也是笑了笑,眸中带了一些感慨:“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还一如往昔。”
陶潜稚抿唇一笑:“我自己倒是觉得我变了很多。”
“哪有。”对面人偏头看了眼窗外,随口提起刚刚的事:“那两个孩子怎么在你这?我看你刚刚的样子,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所以就没多问,现在却是有些好奇了。”
听到对方问起这事,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反正两个孩子也不在身边,便将他们先前遭遇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对面人闻言皱眉:“倒是和我曾经在宫中时担忧的一样。我一个家中的嫡长子回家之后都是备受冷眼的,他们两个本来就不受家里宠爱的庶子,又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况且那苏家和陆家也都不是什么心善忠良之辈。”
青年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出了这一档子事,倒是叫我对他们两家失望了不少。”
闲话完陆纹和苏阂的事,两人又说了不少从前发生的事,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柳橙魏便提出要离开。
陶潜稚本意是想留他吃饭的,但是那青年却说家里不想让他在外面呆太久,无奈之下,便只好让人离开了。
出了首辅府回头又看向那府门,柳橙魏的目光幽深的让胆寒。
这位陶大人的确是多年未变,一如过去的迟钝和心软,倒是让人兴起了些捉弄的心思。
唇角冷漠的勾了勾,他快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是夜,骆时正坐在院子里一边赏着月光一边饮着小酒,看起来真是惬意非常。
就在他抖着腿正准备吟诗两首的时候,他身后主卧的屋门忽然被人缓缓推开了,“咯吱”一声响在安静院子里,把那悠闲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回头看到那青年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艳红色的长袍,自没有点灯的房间中走出,惨白的面色被月光一照,立时显出几分凌厉来。
骆时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看着青年向自己的方向一步步缓缓走来。
待到对方走的近了些,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大晚上的穿着一身红衣,从那黑咕隆咚的房子里走出,看着真是怪吓人的。
虞燃一脸倦意的在他身旁坐下,抬头呆呆的看着月亮,目中满是迷茫和悲伤。
尽管月光暗淡,但是绝色美人的美貌却是没有被削减分毫。骆时看着他落寞的侧影,被美出了一脸鼻血。
抬手抹了把脸,这青年“哗”的一声抖开折扇,一边哗啦啦的扇着风一边由衷感叹着:“幸亏虞公子不常在这江湖上走动,不然那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恐怕就落不到那明月宫的雪姑娘头上了。”
听着对方那熟悉的浮夸称赞,男人礼貌的勾了勾嘴角,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色。
手指将那扇柄在桌面上磕了磕,旁边的年轻人忽然轻轻凑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与你那心上人吵架了?”
听到他这一句话,男人身子一僵,唇瓣立刻紧抿了起来,浑身都散发出拒绝回答之意。
然而旁边的年轻人那平时颇为灵活的脑子也不知是在此刻锈住了,还是就是故意挑动面前人,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唉,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事就是复杂,这事要是落在我这老江湖身上,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将人往床上一拽!”
身旁人听完他这通堪比胡言乱语的自我炫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懒得答话。
那骆时却是个不能冷场的性子,见对方完全不愿意和自己分享这少男心事,便也能自顾自说的开心。
“诶,不过你那陶大人看起来也是个古板性子,若是轻轻松松的就想将人拐到床上,恐怕是有些太困难了。”
听着身旁人像苍蝇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俊美男人的思路不经意间转到今早两人之间的亲昵行动上,耳根立刻便红了起来。
这一点点红在月色下本应是并不明显的,可是谁知那骆时却是异常眼尖,瞥到对方神色上的这一点细微变化,就立刻贱兮兮的凑了过来:“呦?这么说有进展?”
男人抿唇,撇开头,明确表达自己拒绝与对方分享的意思。
骆时无趣的撇了撇嘴,皱眉思索半响,突然灵机一动道:“哇,你不会是像我说的那样,想要直接把洛大人拐上床,可是却让那位大人恼羞成怒了吧!”
“闭嘴!”实在无法忍受对方的胡言乱语,虞燃冷冷的呵斥着。
知道对方今天是心情不好,骆时自然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冷眼的,继续笑眯眯凑到男人身边,絮叨道:“唉,你一个小倌馆的老板,怎么这么纯情啊?”
忍无可忍,懒得再忍,俊美男人猛的从座位上站起,转身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本来只想出来看看月亮,告慰一下自己这破碎的少男心,可是身旁之人唠唠叨叨委实是太烦了,还不如自己回屋喝酒来的清净。
见对方不给面子的站起来就走,那清秀年轻人却全然没有任何不悦,他看着这美极俊极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只低低的说了句:“你若是不喜欢他了,可以考虑考虑我,我倒是特别喜欢你呢。”
对方身影微微一顿,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轻浮之人的话。
骆时见他重重关上了屋门,心情愉悦的转头看着今晚那又大又圆的明月,口中哼着小曲,又恢复成刚刚那会儿悠闲自得的模样。
此时,与他这边的悠闲不同,摄政王府中陶眠春卧房外不远的一个假山后,那被陶潜稚派来监视他的中年人,却是有了些不一样的发现。
只听那陶眠春的卧房屋顶传来了几声低低的鸟鸣,这声音极轻,若不是有武功傍身,这声音几乎都是听不到的。喜欢花都兽王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花都兽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