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老才放下诊脉的手,抚摸着花白的胡子,悠悠叹了口气。
“你这情况也不太好啊。”
北堂修凝眉:“情况严重了吗?”
老大夫摇了摇头:“严重了倒是没有,只是因为你上次消耗了太多内力,一时没有压制住那毒,所以让它见缝插针在你身体里留下了些暗伤罢了。”
男子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那便好。”
今儿一早在书房里突然感觉头痛剧烈,险些直接晕了过去,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体内的余毒压制不住了的原因,如今听了方老的话才算是微微放下心来。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这几日一定要按时吃,相信你只要听了我的话,暗伤应该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治好。”方大夫细心叮嘱。
男人点了点头,想要从床上起身,却又被老人家按住:“你今日就先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要忙的要紧事都先推到明天。”
男人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听从了老人家的话。
那日为了帮助陶潜稚压制体内的蛊毒,他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当时自己没有将这个事放在心上,结果今天就着了道,实在是大意了。
“您既然来了也去看看眠春的情况吧。”男子趁着方大夫收拾医箱时道。
“我昨日白天已经去看过了。”老人家无奈出声,你当时不在府上所以也就不知道。
“哦,这样。”北堂修应了一声。昨日他白天有些忙,便没顾得上去看望眠春。待到晚上终于有时间了,那青年却是早早就已经休息了。
想了想,见方老已经提着药箱出了门,男人动作麻利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出了屋门缓步行至陶眠春卧房外,男人敲了敲门,屋里人没有出声,男人微微一愣,这大白天的,青年怎么又睡下了。
犹豫片刻,他抬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窗子关着,屋内光线昏暗,床上的青年背对着门的方向卧着,从门口这里只能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后脑勺。
北堂修轻轻走上前为青年掖了掖被子,探头看了那人一眼。
青年双睫紧闭,对来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反应。抬手试了试床上人额头的温度,男人微微松了口气。
青年脸色还好,额头的温度也不高,身体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应该只是春困秋乏了吧,像面前人这种体质对于季节的变化一般都是相当敏感的。
又在床边做了一会儿,男人才站起身缓缓走出卧房。
“咔哒”一声关门声响起,片刻后床上人缓缓睁开眼睛,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外已经没有男人的动静,床上人猛地自床上坐起,抬手挠了挠脸颊的边缘,随后竟是直接从脸上揭下了一张面皮!
陶眠春那张风流俊俏的面皮后,一个模样普通的青年悠悠舒了口气,把玩着手中柔软的面皮道:“吓死我了,再等一会这面皮怕是就要失去效力了。”
慢腾腾从床上站起,放轻脚步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了一道缝。
此时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年轻人向院门外的方向望了望,颇不耐烦的自言自语:“居然到现在还不回来?就知道鬼混!”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下午带着两个少年学了些琴棋书画方面的技艺,随后处理了些文书,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
虽说身体因为服药的原因强健了不少,可是毕竟蛊毒并未从体内清除,每每一到天色暗下,陶潜稚的身体还是会较普通人更觉疲乏。
早早的打发了两个少年去休息,他也回了屋子准备沐浴后睡下。
刚刚除去外衫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陶青过来添热水,便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让人进来了。
轻缓的脚步声在屏风后停下,响起的声音却并不是陶青的。
“准备休息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青年搭在里衣衣领上的手微微一顿,耳根不知为何蓦的红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将放在一旁的外衫重新披到身上,随后从屏风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目光接触的虞燃精致白皙的脸庞,他笑了笑,刚要开口问出对方的来意,眼睛却是忽然看到对方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袖。
“这是怎么了?”他心中一惊,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查看对方的伤势。
俊美青年顺从的抬起手臂以方便对方的动作,口头上则是十分轻松道:“无事,在外面和人交了个手,本来应该是能擒住那人的,可惜被那人用暗器伤了一下,那人也借机跑了。”
“暗器?”青年闻言心中一紧,缓缓拉开对方衣袖后,看到男人已经泛起青紫的手臂,身子一僵:“这暗器上有毒?”
男人留意到对方有些惊慌的神情,安抚一笑:“无事,只是寻常的蛇毒罢了,我依靠自己的那点微薄医学知识都能解了这毒,你更不用担心的。”
“可、可是为什么现在看着这般吓人。”青年结结巴巴的抬头,目光中满是质疑的神色。
男人有些无奈的轻声道:“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去抓药吗,等我一会儿忙完了,便会回去准备了。”
“那怎么行?”陶潜稚不认可的看向面前人:“这种事怎么能拖着,你需要什么药可以先告诉我,我让陶青去准备,一会在府上熬好了,你也可以直接喝了。”
男人见自己拗不过青年只好眼含宠溺道:“好,那便听你的。”
说出几味药后,青年便召来了偏房里准备休息的陶青。
少年探头探脑的看了突然出现在自家公子房中的青年一眼,咂了咂嘴,顶着一脑门子的纳闷出了院子。
俊美男人陷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越发显得姿容绝色。他看着青年转过身微微放下心来的神情,笑了笑:“你就不怕陶青误会?”
“嗯?”青年闻言微微一愣:“误会什么?”
抬眼对上男人温柔缱绻的目光,他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颊一红,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青年佯装淡然的开口:“他不会的。”
目光有一瞬游移,他又立刻开口岔开了话题:“你这么晚来我这是因为什么事?”
男人见他这副样子,心头也柔软了下来,心知不能继续逗弄对方了,他便神色严肃的提起了自己的来意。
“是和程府有关的,今早的事苏阂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青年了然:“是,那人究竟是谁?你就是因为这事才受伤的吗?”
虞燃点了点头:“那人叫刘全有,我想你应该是知道这人的,这人的叔父曾经在你家府上做过管事。”
陶潜稚眸光一闪:“我的确知道这人。”手指不自觉的在桌面上划了划,他轻声道:“你跟着他去发生了什么?怎么还受伤了?”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是我大意了,那刘全有碰面的那个黑衣人武功一般,我原本以为是不会被他们发现的,可是后来跟着他们一路到了一个山寨之后,却一不小心被那山寨周围布下的暗哨发现了。”
他抬手抚了抚受伤的手臂:“我在那山寨里看到了突厥人,在路上听两人交流,也大概知道了这刘全有被程家庄子赶出来的原因。”
“哦?”对面青年闻言,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顺手给两人斟了杯茶,抬手刚要把自己那杯递到嘴边,却是被对面的男人拦了下来。
虞燃从他手中拿过那杯茶倒掉,起身去换了一杯温清水,口中还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这么晚了喝茶,你今晚上又要睡不好了。”
青年无奈扶额:“白瞎了我一杯上好的龙井。”
男人没有理会对面青年软和的抗议,将温清水向青年的方向推了推,继续刚才的话:“我听那两人交流,那刘全有被赶出府的原因,多半是与那程闻的弟弟程墨青有关。”
“嗯?”青年愣了愣,一个念头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个猜测。
而对面俊美男人接下来的话,也刚好印证了他的猜测:“那程墨青并不是什么与家中老夫人外出上香,意外被人贩子拐走,而是那突厥人一早就盯上了这个孩子,所以私下里联系了那包藏祸心的刘全有,两方一合计才促成了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青年皱眉低声喃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突厥人要在私下里联系程闻的同时,还伺机绑架他的胞弟并送到宫里。”俊美男人继续道:“我怀疑那些突厥人给那孩子下了药。”
听到对面人这样说,青年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虞燃猜测的是,那些突厥人给那孩子下了控制神智的药,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让那孩子在宫中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也可以拿捏着这件事来要挟程闻与他们继续合作。
给个一甜枣再打一棒子,保准能让那个胆小鬼程大人乖乖就范。
可是算来算去这些人却是没有想到,陶潜稚会在那北堂辅黎的生辰宴上突然出面阻止,而那北堂辅黎居然也真的那般听话罢了喜欢花都兽王请大家收藏:(663d.com)花都兽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