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在营房之后,说是牢房,也不过是间四处透风的破败屋子。
朱冶之就关在这里。
看守自然是有的,但长华带的人不少,很快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了主动,这一场营救行动,顺利的出奇。
唯一一点不足便是,朱冶之昏迷了,因风寒发了高热,身上滚烫,人事不省。
好在长华带着医者,去了朱冶之身上的枷锁后便立时医治。
只那蹇三在救下朱冶之后便不知所踪,也不知溜去了哪里。
之后,监军吴秋方才姗姗来迟。
吴秋是宦官,生就一张白面,头戴乌纱帽,身穿黑皮裘,脚蹬鹿皮靴,光这一身穿戴,就不知价值几何,端的是通身的金贵,别说那些士卒,就是长华如今的衣着,怕也不能比。
长华只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数。
看来,那蹇三所言非虚。
吴秋这监军并非要职,能被踢到这样的职位上,可见他身后并无得力之人提携,眼下他享有的,俱是从禁卫营搜刮而来,而禁卫营统共五百人,不知被他克扣成了什么样。
哦,还有个曹锟。
长华冷冷地看着有恃无恐的吴秋,不待他行礼,便先叱道:“吴秋,你好大的胆子!”
吴秋并不知大公主已到,只知陵卫闯了营,乍闻长华这一声斥责,先就愣了,他心中虽有所怀疑,但仍旧眯起眼睛,抬头直视长华:“你是何人,擅闯军营你可知罪?”
“大胆,不得对大公主无礼!”
“大公主?”吴秋不知静斋中的变故,因此,就算已相信面前之人就是大公主穆长华,他也没怎么在意。
这般嚣张,与那刘氏之前的态度无异,长华身后的汤阿姆并饴露饴沙先就愤怒起来,可那吴秋却毫不理会,只看向长华,细长的眼睛里,除了质问便是满满的威胁。
长华懒得理他,只袖了手道:“冒犯本公主,来人,给我拿下!”
吴秋震惊,眼见有陵卫上前来擒他,他才意识到不对,只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听到有人闯入营地,他便召集了人手,就凭公主带来的这些人,想拿他,还没那么容易。
“奴婢受皇命掌管禁卫营军务,公主之命,奴婢不敢听从,还望公主恕罪。”吴秋招了招手,他身后的护卫立时上前,拦住了上前的陵卫。
他带人不少,不仅将上前的陵卫拦下,还隐隐有向前围困长华的意图。
江廉没料到禁卫营中一个小小参军竟也这般狂妄,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佩刀。
毕竟,公主命令已下,那陵卫就是拼死,也要拿下眼前这宦官。
森寒的利刃反着白光,照亮了这雪地中的一场厮杀。
长华揣着手站远了些,好叫陵卫们能肆意发挥。
眼下的局势虽有些出人意料,但她也不是没想到,她不认为吴秋指挥的禁卫能打得过江廉带队的这五十个陵卫。
即便吴秋那边的禁卫看着衣着光鲜,可半分杀气也无,想必日日跟着吴秋,也厮混的忘了本分。
反观陵卫,步伐齐整目光坚毅,不管对面的喊杀声多高,他们推进的步伐丝毫不乱。
对他们的实际战力,长华毫不怀疑,而他们的将领,校尉江廉乃祝陵令一手提拔,治军颇严,愣是将那陵卫当做正规军一般的训练,可以说,陵卫如今战力比那真正的禁军或许不足,但对付眼前这些,绰绰有余。
更别说,穆元景身边还站着他那位箭法如神的侍卫统领,必要时候,将那吴秋一箭射死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长华不由得羡慕了穆元景一下。
不过,也就是羡慕而已,虽然她没有这样得力的人手,但她今年才十五岁,身子骨刚刚长成,长华觉得,她还可以再练一下。
寻个名师,将来成就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穆元景不知长华心中所想,见她一脸的漫不经心,似乎对身前的厮杀对峙毫不在意,他不禁将自己心中的一点躁动也压了下去。
雪地上的战斗如火如荼,便无人注意到山上灌木丛里藏着的三双眼睛。
蹇三缩着身子猫在灌木丛后,身旁还跟着两个军汉,一个瞎了一只眼,一个少了条胳膊,三人都背着包袱,趴在灌木丛后的雪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战场。
战场上胜负未分,那少了一条胳膊的汉子已“啧”了一声,道:“我就说,吴秋这酒囊饭袋能带出什么兵!看,以多对少,却连陵卫都打不过。”
此时那独眼汉子也看出了门道,跟着点了点头。
“这阉竖定要倒霉!”蹇三面露喜色,随即“哎呦”一声,利索地爬起身道:“快走快走,我们回去,晚了叫人发现了,得说我们是逃兵。”
三人各有残疾,动起来却比山猫还快,不过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在光秃秃的山林中,除了积雪上杂乱的痕迹,再无踪影。
等蹇三再看到那位娇花般的大公主时,已是在议事厅。
这禁卫营乃是军营,自有议事厅,只闲置了很久,多少年没有用过了。
长华与穆元景刚到时,所见便是一派破败的景象。
议事厅内的温度与屋外无甚差别,除了几张矮几烛具更无旁物,火盆是没有的,四壁是漏风的,案几上落了一层灰,将原本的漆色都盖过了,只余了一层土黄,上面还画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杰作。
这时就显出饴露饴沙的能干了,不过站了站的功夫,两人便弄干净了案几坐具,又将厅中一阵清扫,总算将这里清理出了个能用的模样。
汤阿姆从车上拿了的干净坐垫铺好,这才叫长华和穆元景上前坐了。
长华裹着大氅坐在上首,见那蹇三出现在门前,便将他叫进来,也不问他之前跑到了哪里去,只道:“你可知吴秋住所?”
蹇三哪能不知?连忙点头。
“好,带人去将财物取了,送到这里来。”
此时那吴秋就在一旁押着,听见这句立时挣扎起来,只不等他开口抗议,下巴便被人大力钳住,一块硬木塞进了他的口中,任何他再怎么喊叫,也只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江廉办事老到,难怪能得祝陵令的青眼。喜欢娇狂请大家收藏:(663d.com)娇狂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