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金坪
沐挽风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非常地痛,眼睛都还无法顺利聚光,只是味道了非常熟悉的条草气味,才依稀辨认出,蹲守在自己床前的人是洛青雨。
他闷哼了一声,轻轻抬了一下右手,却被洛青雨紧紧地握住了:“师父,师父?您看得到我吗?”
“有些模糊……”沐挽风低声回答,在洛青雨地搀扶下,才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洛青雨赶忙递上了一碗汤药,沐挽风也没多问,两口便灌进了胃中,这才觉得头晕有所缓解。
等他恢复了视力,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洛青雨坐在床头守着他,梅月黑和苏元朗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他们的脚边跪着浑身发抖的宋老爷和一众小厮。只要稍稍有点动作,就会被梅月黑拔剑架在脖子上。
“发生何事了?”沐挽风有些疑惑。
梅月黑气呼呼冲了过来:“师尊!这臭老头子竟然给我们下迷.药!若非我不喜吃那糕点,我们四人恐怕早就被他害死了!”
宋老爷趴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君饶命,道君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加害之心啊!”
梅月黑举剑一把削掉了他的发冠,剑尖指着他的眉心步步紧逼,吓得宋老爷嗷嗷直叫。
“没有加害之心?这宋府的怨鬼明明就是你害死的!”
“不是不是不是,他他他们,是是是私奔的摔死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哪……”宋老爷极力辩解。
苏元朗接话道:“若不是你强娶民女,非要那芸娘做你偏房小妾,他二人怎会出此意外?”
在双反一言一句的对峙中,才将整件事的原貌展示了出来。
这府中的怨鬼,本是一对定了亲的有情人。芸娘年轻漂亮又能干,好巧不巧却被好色的宋老爷看上了,硬要娶到府中做妾。
芸娘不从,宋老爷便差人对芸娘的未婚夫魏路一顿毒打,甚至还伙同起金坪郡众多富人,拒收魏路的柴火,以此逼芸娘就范。
芸娘与魏路商议之后,决定离开金坪郡去往他处谋生,宋老爷不依不饶派人追赶他们,结果这一追,就把两个人从山崖上追落到了谷底。
事后宋老爷赔了点不多不少的银子,这件事情就算了了。没多久之后,宋府便出事了。宋府虽请人捉鬼,却也有心隐瞒此事,大多数的道僧神婆收了钱,能办事就办事儿,不能办事儿也不会妄言。
但那芸娘与魏路多有挑剔,即便收敛了他们的尸骨,替他们办了冥婚,却依旧无法消除他们的怨念。
随后,便是沐挽风等人来到宋府。本来,此事成与不成,宋老爷都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可坏就坏在,他一个官场商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一眼识出了苏元朗的身份——当朝礼部侍郎的公子。
他心有担忧,害怕苏元朗得知真相后戳给自己的父亲,所幸心一横,就给所有的人都下了迷.药,打算把他们迷晕之后,带去城郊软禁起来。沐挽风与洛青雨的合卺酒中,还有梅月黑与苏元朗桌前的糕点中,都掺有无色无味的迷魂药。
在沐挽风入了洞房之后没一会儿,苏元朗就当着梅月黑的面儿倒下去了,梅月黑所幸将计就计一起装晕,这才偷听到了他们的目的。
而喜房内,沐挽风较洛青雨而言,体弱一些,所以药力发作很快,在他晕倒之后,洛青雨以灵力逼出了方才饮下的掺了药的酒,才能勉强保持清醒。待他与梅月黑汇合之后,才一齐从宋老爷那里逼问出了解药。
随后,便是沐挽风醒来看到的情形了。
“那芸娘与魏路呢?”沐挽风问道,视线往洛青雨而去。
洛青雨赶忙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反倒是梅月黑歪着头回答了问题:“师尊与师兄达成了他们的心愿,他们便离开啦。”
“达成了?”沐挽风狐疑地望着洛青雨的侧脸。附身于他的芸娘此前非常强烈的索吻,按理说,应当要完成这一步他们才会甘心才对……
沐挽风伸手触上了自己的唇瓣。晕倒之前,他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
该不会他倒头那一下亲到洛青雨了?
他赶忙抬头又看了一眼洛青雨,偏偏洛青雨此时也把头转了回来,四目相对片刻,二人纷纷挪开了视线。沐挽风余光看得很真切,洛青雨的耳根是红的。
他肯定亲到了!他绝对亲到了!否则洛青雨不会是那副模样。
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尽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沐挽风一边惋惜自己晕得太早,还没来得及多感受感受,一边又唾弃冒出这种不堪想法的自己。但同时,他也萌生出了想要借此试探洛青雨的想法。
可眼下他也只能压住心中好奇,先将事情处理完了再做打算。
沐挽风自踏进宋府起,便已经知晓了芸娘与魏路之事,但宋老爷对他们下.药之事,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许是因为,前世只有他与洛青雨二人,但今生,多了梅月黑与苏元朗,才让事情地发展有了变化。
最终,沐挽风只是将宋老爷的事情转报府衙,在留下书证之后,趁着天色尚明,便带着几位徒弟一齐离开了金坪郡。
临行前,沐挽风还不忘叮嘱众人:“检查一下行李都带上了没,”他向洛青雨使了一个眼神,“可别落东西了。”
他是特意在提醒洛青雨的,前世,他就是在这里,将钱袋给弄丢了。沐挽风说要陪同他一道回来找,他还不乐意。
三人并未租借马车,只是带着简单的包袱,徒步离开金坪郡。
路上,苏元朗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看得出他对沐挽风的决定不甚满意。
“师尊,那宋老爷死有余辜,您不杀他,为何反而要将他送去府衙?若那府衙县官与他勾结一处,说不定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被放回家中了。”
沐挽风拢着双袖,放慢了脚步:“断案判罪是县官的事,我们修士怎可胡乱取人性命?”
苏元朗知道沐挽风考虑颇多,但他依旧不服气:“那样不能如此放过他啊。若今日轻饶了他,来日他谋害了更多的人命怎么办?”
沐挽风道:“那宋老爷虽然贪财好色,但也看得出,他是胆小怕事之人。方才月黑的剑朝着他一指,他就什么都说了。我们三人身份特殊,即便他有心要囚.禁我们,也断不敢害人性命。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苏元朗的表情依旧不好看。
沐挽风轻叹一口气,只得将原委道出:“其实,要让宋老爷得到应有惩罚,并不是难事。之所以这般轻饶他,是因为他还有必须活着的价值。”
“此等仗势欺人之徒,哪有什么价值。”苏元朗小声嘀咕。
沐挽风笑了笑:“元朗,你平日,应当也会跟随长卿下山采买吧?”
苏元朗点点头。
沐挽风又道:“那你知道,这金坪郡共有多少家米铺?”
“这我哪数的清?”苏元朗溜圆着眼睛,“怎么着也得百来十家吧。”
“不对,”沐挽风否认到,“其实就两家。”
“两家?怎么可能!”苏元朗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们这一路过来,起码都路过四五家了。”
“店铺虽多,但是铺子背后的东家,却只有两家。”沐挽风解释道,“一家姓董,另一家,则姓宋。”
见着苏元朗还有些疑惑,他便细细道来:“若宋老爷入狱,宋家的产业必然会受到影响。若他们的竞争对手趁虚而入,霸占米市,其他小商贩根本无力抗衡。米商一家独大,金坪郡的米价便由他董家说了算,这对农人,或是对普通百姓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仅米氏,还有当铺、铁铺、盐铺。特别是盐,盐引的换取不仅仅是靠银两那么简单,宋府倒塌后,不管是谁家分到盐引换取的资格,他们必定都不会有董家的那般的丰厚家产,盐引很大可能会被他高价回收,以此来保证自己贩盐的独揽权。到时候,他们能从中得到的好处,可就不是区区的银钱了。”
沐挽风说得很详尽。
或许这一切对修士来说无关痛痒,他们的生活大多数都用在修炼上,凡俗间的柴米油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抛开修士的身份,他们也是这辰国的百姓,是需要食用五谷的人,他们不该因为选择了不同于常人的过活方式,而忘记这些需要为他人考量的事情。
这也许是一种懦弱,是一种妥协,但,也是不得不为之的无奈之举。
苏元朗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让宋老爷这样的有钱无赖活下来,远远比让他以命赎罪来得更有价值。情感纠结之下,他默默垂下了头,耷拉着脑袋跟在沐挽风身后,一言不发。
沐挽风轻轻笑了一声,也就由着他去了。
然而,几个人才刚跨出金坪郡的县城,回头都还能看见那高阔的城门围墙,洛青雨却忽然止住了脚步,捂着腰带,一脸沉重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了?”沐挽风问道。
“我……”洛青雨捂住腰带的手收紧了几分,将衣服都掐出了指痕,“师父,我的药囊,掉了……”
沐挽风有些惊讶。他明明都那般提醒了,洛青雨竟然还是掉了东西。
洛青雨有些紧张。那药囊是沐挽风送给他的,这一年多,他都一直贴身带着,视若珍宝,现在弄掉,他自然担心沐挽风会生气。
“我,我回去找一下,应当是掉在宋府了。”洛青雨说完就像往回走。
沐挽风阻止道:“算了罢,一来一去,天该黑了。”
“不行!”洛青雨立刻反驳,随后又降低音调,“师父与师妹一道,在十里外的驿站歇息吧,弟子很快回来的。”
沐挽风劝不动他,便由着他回了金坪郡。他自己便与梅月黑、苏元朗一道前行,在约定的驿站等着洛青雨,直到夜幕降下之后,洛青雨才匆匆追上了他们。
或许是急着赶路,洛青雨推门而进时,气息紊乱,脸上潮红,只不过在看到沐挽风的一瞬,便平静了下来。药囊,倒也真的就被他找回来了。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便各自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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