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面石墙时,乐于跃起,一手拔出伞,另一只手立即就将石莲塞了进去,被剑挤开的腐水四处溅起,乐于一手挂在石莲上,另一只手挥袖将四溅的挡下。
不过他只挡了一半,还有不少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里衣上瞬间有了大大小小的洞,一些还沾到了皮肤上,立即烫上一个血窟窿。
更不巧的是,还有几滴洒到了他的脸上、眼睛里,乐于立马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的眼睛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般,除了痛,再感觉不到其他。
乐于哀嚎着,依然把剑抓得很紧,紧到手上都勒出了血痕也不放手。因为依托这把剑的不止是他,而是两条命。
背上的叶莘有下滑之势,乐于立马用捂住眼睛的手拉住了叶莘。
天无绝人之路,只是上天今日好像并没有看到他和叶莘两人。此时,乐于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他不知道他们离那绿水有多高,他们还能撑多久。
乐于心中自嘲,说好的要带叶莘出去呢?
他们就这样挂在墙边,上涨的绿水离他们不过一尺。
此时,胸口的疼痛感再次传来,乐于疼得一哆嗦,差点松开了握住石莲的手。
身上各种疼痛交集,身体难以控制到仿佛都不是他的了。乐于心说今日出门应当算上一卦的,说不定,说不定就没这么倒霉了。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还连累了一直运气都很好的叶莘。
而另一边,宋林望还在与假宋林望激战,两人使出真的杀招时,谁也没能躲过谁的攻击,此时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口,衣裳也破烂了几处。即便这样,宋林望也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自己”,手中蓄力,锐之被过于充盈的灵力弄得不住抖动。
他一剑挥出,剑气如狂风过境,击中了假严知节,然而他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剑气瞬间击打中,后背在石墙上狠狠撞了一下,嘴角顿时流出了血,他随意擦了一下,目光一直锁死在假叶莘脸上。
一直都在看戏的严知节被这一下吓到了,他往前迈了两步,大声问道:“林望兄,你没事吧?”
他还欲上前,一只手拦住了他。
严知节抬头看着拦下他的假严知节,道:“你自己玩吧,我不玩了,我要帮他。”
“是谁说让他们一对一的?再说了,你去帮他,那我也要帮我们这边的宋林望,这么一看,是不是觉得还是坐下来比较好?”
是你个大头鬼!
严知节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笑嘻嘻的装傻道:“谁说的?”
“……”假严知节一时语塞,“你说的。”
“你看,你是严知节吧?”
“我当然是严知节。”
“那么,你说是我说的,也就相当于是严知节说的吧,而你是严知节,所以是你说的,与我无关。”严知节故作深沉,像长辈教育晚辈那般拍拍假严知节的肩膀,“年轻人就应该言出必行!先集小信,日后方可有大信。”
假严知节拍掌,笑道:“您还真是三寸不烂之舌啊,可您别忘了,站在您面前的是同你一样的我。”
假严知节慢条斯理道:“我是严知节,你就不是了吗?那方才的话到底算是谁说的?”严知节正欲说话,被假严知节拦住,假严知节眨眨眼睛,“诶诶诶,别跟我说你不是,你那一套对我没用的。”
严知节咽了咽口水,眼睛四处乱瞟着。
“叶莘,你怎……”严知节忽然故意看向假严知节后方,虚张声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必说了,你是想说叶莘来了,然后趁机跑过去帮忙吧。”
严知节心中不经暗想:你还真说对了!不过这样被人了如指掌的感觉真难受,特别是这人还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果然世上还是只要一个严知节就好了。
两个宋林望的伤都差不多重,他们互下死手,一旦中招那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
他们分别蹭着两面墙站起来,眸子里都飘着凛冽的风雪,像两只猛兽,随时都有可能伸出利爪。
“你赢不了我。”假宋林望微喘着气说道。
见宋林望不言,他才继续补充道:“剑法,招式,修为。”
其实他没说错,他们的剑法,招式,修为都是一样的,宋林望看过的学过的剑法,所用的招数他都一清二楚,因为他也是宋林望,他们两个对对方都是最熟悉的人,试想仙试大会第一的宋林望,又有几人能强过他呢?所以不论宋林望与他打多久,他们顶多弄个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便宜。
这一番话让宋林望不由地恼怒了,他额头、手上青筋暴起。
但他没有提剑,目眼神有些放空。假宋林望轻轻道,“无计可施,徒劳无功。”
宋林望置若罔闻,良久之后他重新提起剑,面上的恼怒已经转为了冰冷与不屑。
他快步上前,对着假宋林望就是一顿乱劈乱砍伺候,根本毫无章法可言。
假宋林望明显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宋林望居然会使出这样低端的剑法,犹如儿戏,处处都是破绽。
不过这就便宜了他,他运用着熟悉的剑法,连创宋林望几下。可宋林望却像不知痛一样,继续发动着迅猛的攻击,且只攻击不防守。剑刺到他身上他却完全不理会,连续的进攻也逼迫着假宋林望不得不后退。
疯了,疯了!就像一条咬住人就不松口,一点也不惜命的疯狗!
“你……”
“没进水。”宋林望简而言之,手中的剑依旧不停,将假宋林望逼到了墙边。
严知节看着面前的情形,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合上了,他根本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宋林望,也不清楚到底谁占了上风。
不行,还是得靠自己!
“你说你是我,其实我觉得不然,世上只有一个严知节,那便是我。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影子罢了。”严知节正经地看着面前的“自己”说道。
假严知节却漫不经心地继续磕着瓜子,道:“你就是分不清谁是真的宋林望,所以想要靠自己逃出去吧。”
妙哉,不愧是我,就是这么机智无双!严知节心中感叹着,面上却仍是一副正经的面孔:“是又如何?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们就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你就放我们走,若是你赢了,我就任凭你处置,胆小鬼,敢不敢来啊?”
“你这激将法还真是直白啊,来吧来吧,反正无聊的很。如何比?”假严知节将手中剩下的瓜子悄悄放进袖中。
“我好得也算是圣泽五子之一,你不会不知道我擅长什么吧?”
假严知节愉快的回答道:“风花雪月。”
严知节笑眯眯的:“所以我比一问一答,谁答不出就算谁输!”
这前不搭村,后不着调的话,假严知节也毫不意外,随口道:“如我所料。”
“三”严知节伸出三根手指,边数边折下一根。
话音刚落,两人异口同声道:“前日路边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小芳。”
又是一齐回答。
“这样不行啊,我承让,你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影子吗?那你问,我答,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只是一个影子。”假严知节揉揉鼻翼。
严知节也不跟他客气,他转动着手腕的佛珠,笑嘻嘻地问道:“隔壁老王家的厨子的亲外甥的远房表妹家的猪生下了几只猪崽?”
“七只,且全是仙女。”
严知节觉得有点意思,他又转了一颗佛珠,道:“有意思,这个你都知道!那叶莘尿过几次床?”
“他没有尿过床,但若是跟别人说起,就说他七岁了还尿床。”
真严知节点了点头。
“赵世足为什么叫是猪?”
“因为是猪只知道吃饭睡觉练武,猪只会吃饭睡觉,所以他就相当于一只会练武的猪。”
严知节语速飞快,“红豆熟了会生什么?”
“南国。”
“你的儿子是我儿子的爹,那我是谁?”
“……爹”
严知节哈哈大笑,随即答了一声“诶。”
等到严知节笑够了,他又转了一颗佛珠,眼中似乎有光亮闪过,他道:“你是不是不会听我的?”
“肯定啊。”
“那你会放我们走吗?”
“你觉得可能吗?”
严知节正色道:“可能!”
“做你的千秋大梦去,我告诉你,不!可!能!”
严知节突然精神亢奋道:“你不会听我的,而且又不会放我们走,那如果我想的是你不会放我们走呢?”
假严知节不说话了。
严知节笑了:“跟我斗,你再学上几年吧哈哈哈!”
“少拿这套忽悠我,你怎么不直接让我解决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问题呢?”假严知节反驳道,“一直都是你在问,那我问你,你姐和是猪如果非要死一个,你选谁?”
听完,严知节愣了一瞬,等到回过神来就接着调侃道:“就这么简单?这还用说吗?我敢说,你肯定想的跟我不是一样的答案,你信吗?”
假严知节哈哈笑道:“唉,我说兄弟,你骗谁也不能骗我啊,你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
“好,那这样,”严知节负着一只手,“我们同时说出来。”
这个办法被接受了。两人四目相对,严知节数着数,“一、三!”
严知节:“姐姐。”
假严知节:“是猪。”
“……”假严知节慢慢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怎么会不一样?我明明……明明就是你!”
严知节一直哈哈大笑,还引来了打得正激烈的两个宋林望的回眸一看。看到假严知节怀疑人生的样子,严知节安慰道:“算了算了,我知道我名声在外,不少人争着模仿,虽然你不及我,但能做到这个样子也不错啦。”
“不,不可能!这只是个意外,我才是严知节!我才是!”假严知节表情逐渐扭曲。
严知节气定神闲:“安啦安啦,你要是不信,那你再问一个。”
假严知节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思考良久,他问道:“赵世足和天下人,二选一,你选谁?一,二!”
假严知节:“天下人。”
严知节:“我都选。”
见假严知节愈加暴躁,严知节赶紧稳住他:“诶诶,兄弟,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啊,你看你这气得越来越不像我了。”假严知节要说话,严知节阻拦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二选一嘛,不过你看我是会遵守规则的人吗?嘿嘿。”
假严知节不断抚着胸口顺气,道:“为什么不是天下人?你明明知道这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严知节嬉笑道:“这个嘛,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
“算了,今天算我倒霉,告诉你出去的方法吧。”
假严知节附耳跟严知节交代清楚了出去的方法。等他一说完,严知节突然从鲲鹏袋里拿出了一把剑,直接打碎了镜子。看到假严知节害怕的样子,他说:“早看这镜子不顺眼了,拆了总比不拆好。”
假严知节暗暗道:“可恶,我不能无限重生了!”
这边,假宋林望很快就领略到了这看似满是弊端的剑法里的优势了,这样不断的进攻让他被迫只能防守,而宋林望又似个铁人一样不知痛的攻击着。
生猛——这是假宋林望得出来的结论。
假宋林望趁着宋林望出剑的瞬间将剑刺了过去,宋林望躲闪不及,锋利的剑锋刺中了他的腰侧。
而他却熟视无睹,眼中的寒潭似乎被冰霜冻结了。他一手握住假宋林望的剑,另一只手立即两剑挥了过去。
假宋林望抽不回自己的剑,只能挨下这两剑,顿时白净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血痕,衣裳上也被划破了,有血浸出。
而宋林望冷漠地看着他,还不忘继续补刀。
刚刚解决完的严知节兴致勃勃地一转头,刚想把自己的功劳告诉宋林望,就看见一个宋林望正挥剑砍着靠在墙边的另外一个宋林望,一剑又一剑,哪儿都砍,砍西瓜也不过如此了,要多残暴有多残暴!
严知节看得眼皮狂跳,越看越觉得恐怖,他揉了揉眼睛,径直走了过去。
靠在墙边的那个宋林望瘫软在地,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唾道:“用他的方法保命,你也不过如此。”
宋林望一边一剑刺入假自己的身体,一边轻轻道:“嗯,所以,你不是我。”
然而墙边的假宋林望已经一动不动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话。
“林望兄,你还真是残暴啊,打人不打脸,这么标志的一张脸,被你划得跟块破布一样,你也舍得。再说了,这可是你自己的脸啊!”
宋林望语气冰冷:“它不是人。”
严知节“噗嗤”笑了一声,“怎么感觉这话像是在骂你自己。”
宋林望扭头问他:“你知道是我?”
“对啊,大名鼎鼎的宋林望怎么可能会输?”严知节指指宋林望的伤口,“这……你没事吧?我有药,你等等啊。”
在他从鲲鹏袋中掏出了各种东西时,宋林望没理他,沉着脸走向假严知节,他的步履比起平日有些拖沓,却依旧让人心生寒意。
“别打我,打也别打脸!我自己回去!”假严知节见宋林望用怨恨的眼神看向自己,说完立马就走进了残存的一片镜子里。
好不容易掏出一瓶药来的严知节凑到宋林望旁边,将药递给宋林望后他冲着镜子道:“喂,你怎么能这么贪生怕死?虽然我也舍不得你那张跟我一样英俊的脸,但你好歹出来应付两下吧。”
镜中浮现出来的只有一张严知节的脸,“你当我傻吗?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见!”
说再见还真再见了,两人望着镜子等了一会儿也没动静。
“林望兄,他走了,走吧,他告诉了我出去的方法。”严知节说着,蹲到地上开始画阵,画了半天,他问,“林望兄,明珰阵是这么画的吧?”
宋林望垂眼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就在严知节站起来时,地面突然又晃动起来,接着就是极速下落。喜欢不孤不辜请大家收藏:(663d.com)不孤不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