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学乐于就立马往比邻院赶去,乐于到时,叶莘又在喝茶。他气喘吁吁地一进屋,叶莘就递给他一杯茶,乐于道过谢就喝了一口,茶水微凉,唇齿留香,叶莘好像每次喝的都是这种茶。
刚一杯见底就听叶莘平淡道:“还有十余日,你可以慢慢来。”
乐于对他一笑:“好啊。”
两人走到画案后,十来天没有动笔,乐于执笔之后有些不知如何下笔。叶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将温热的手握住了他那只迟迟未动的手。
“起笔要自然,行笔调力道,画笔需流畅。”叶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热的气息有一丝飘到乐于脸庞,乐于觉得右脸有些痒,但渐渐又被叶莘身上散开的茶香冲淡了。
心思慢慢收起,乐于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笔下。时间化作笔下的黑墨添补在画纸上,乐于感觉才开始就结束了,纸上的叶莘已经画好,可旁边的叶莘却忘记了放开他的手……
叶莘的手带动着他的手移到顶端,很快乐于便看出他要画的是一枝梅花。叶莘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脸上的伤口应该是葳蕤留下的。”
左手不自觉的摸上脸庞,脸上果真有个凸起的小结痂。若不是叶莘说,乐于还真忘了这个被葳蕤的獠牙弄出的小伤口。“嗯。不小心被葳蕤的牙齿刮了一下。”
“葳蕤有毒,浑身都是。”叶莘的语气微微加重。
乐于笑道:“圣药谷的药很管用,我身上的毒还是圣女亲自配药解开的。”
叶莘道:“韩紫藤?”
“是她。”画完最后一朵梅花,叶莘放开他的手,两人目光短接,乐于继续道,“不过她现在改名字了,叫幕芒玥。”
只见叶莘走回桌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面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本想问他笑什么,乐于忽然记起了葳蕤的事,他放下笔,边活动手腕边正色道:“对了叶公子,葳蕤被捉回来后,二哥带我去看过锁住它的石台,石台上留下了‘皇城会师’四个字,正是那幕后之人的字迹,应该也是故意留下的。”
叶莘放下刚执起的茶杯:“你们既要追查下去,而我与莫宣也要去皇城接人,届时不如一路?”
“好,我找机会跟二哥说一声。不过经过此事,我觉得那幕后之人修为高深且身份特殊,与逐仙门多多少少也有些联系,否则怎么会知道去收服葳蕤一定是逐仙门的人。”
叶莘就像毫不意外一样,他淡然道:“我们现在处于被动方,也只有跟着他留下的提示一步一步走下去。”
乐于道:“如果我们不按照他布下的棋盘来走,他也许就没法落下下一颗棋子了?”
叶莘轻笑道:“不会,前几次都闹出了不少人命,若不制止,损伤更大,无论是逐仙门亦或是哪个门派得知后都不会完全坐视不理。”
“那就且走且瞧吧。”乐于将叶莘所画的这幅摆在一旁,换了一张宣纸,开始自己的独门创作,虽然十余日未画,当笔落在纸上时,之前那些技巧一下子又回到了脑中,旁边又有一副可供参考,这次乐于画出的叶莘比以往的都要好。
看着两张纸上有些差距的“叶莘”,乐于还是觉得都没有真人好看。想到这里,他便抬头看了一眼叶莘,没想到却被他手中的书所吸引了,书面上写着“灵核实药录”四个飘逸的字。乐于有些好奇,他没想到叶莘还是个药修。
想一想也就罢了。乐于拿起自己刚刚画完的像展示给叶莘看:“叶莘公子,还请指点一二。”
叶莘唇角带笑,他道:“不退反进,明日我便开始教你画景,你看如何?”
一直以来画的都是人像,也是时候画景了,乐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有劳叶莘公子了。”
不知为何,这日练完剑,叶莘忽然是让莫宣把乐于送回居人仓,态度坚决,容不得乐于拒绝。
路上乐于跟莫宣闲聊,想起叶莘总喝的那种茶,他奇道:“莫宣兄,我见叶莘公子每次喝的都是同一种茶,味道清香,沁人心脾,不知是何种茶?”
一旁的莫宣对他笑道:“你喜欢?你喜欢直接找公子要些便是,这茶是公子自己配出来的,买可买不到。其实这茶里不但有茶,还有一些药材混在其中,味道自然不同。”
“原来如此。”难怪没喝过,不过就算不是叶莘自己所配,他也不一定能喝到,小时候能有口干净的水喝就不错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莫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道:“对了,公子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今朝。”
乐于咀嚼着“今朝”这个名字,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一笑,觉得真好听,叶莘真是会取名字。
回来了几日,乐于才想起了圣药谷那姑娘给他的衣裳,他轻敲脑袋,旷了一下午的课业连忙拿着衣裳去找了宋森然。
到宋森然的屋中时,她正在练舞,想来是为了给仙试大会第三场做准备。不得不说,平日的宋森然虽说顽皮了几分,但此时翩翩起舞的样子是真的好看,宛如人间仙子,鹅黄的长袖飘转,偏生手上又握了剑,要眇剑光闪闪,刚柔并济。乐于心叹,不知以后要便宜了哪位公子。
舞到一半,看见乐于,宋森然便停下来了,她跑过来挽住乐于的胳膊,抱怨道:“乐哥哥,你没良心,跟大哥二哥去打怪都不带我,我也想要打怪。下次出门带上我好不好嘛?上次我不仅没捣乱还帮了忙呢!好不好嘛?”
偏生她这时忘记了自己的力气,乐于被她摇得前后踏步,心道不能再摇下去了,连忙将衣服递给她,道:“小然,小然,给你的。圣药谷的服饰。”
果然一看到漂亮衣服宋森然就放开了他,她将衣裳一展,眼中熠熠生光:“哇,这个流苏真漂亮!之前看到圣药谷的人穿就很好看,我穿肯定更好看!谢谢乐哥哥!”
乐于实话实说道:“其实是圣药谷的一位姑娘叫我转交于你的。”
说话间,有一封信从衣服里落了下来。宋森然眼疾手快,率先捡了起来。
她对乐于笑嘻嘻道:“乐哥哥,既然是给我的,那我打开了?”
见乐于点头,宋森然拆开信细细看了起来。没看多久,她就笑了起来,一直笑到看完,时不时还看乐于几眼。
看完,宋森然叹道:“乐哥哥,谢谢啦,真是拖了你的福。唉,哥哥生的好,衣裳少不了!我去换与你瞧瞧,嘻嘻。”
不知为何,在门外等待的乐于突然就想到了叶莘,若是此番他去了,应该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吧。
不过一会儿,宋森然就换好了衣服,开门放他进去。她在乐于面前转上一圈,流苏伴着裙摆飘起来,她还真没吹牛,是要比圣药谷那些女子穿着更加合适,也更加美艳动人。她笑问:“乐哥哥,好看吗?”
“好看好看。”乐于拍手道好。
却见宋森然分明刚开始还乐得不得了,后来却哼唧一声,道:“我穿什么乐哥哥都说好看,不!逐仙门所有人都会说好,只有两个人说的才是实话。”
乐于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于是叹了一口气,无奈浅笑道:“是叶莘公子和莫宣兄吧。”
“对!就是他们。只有他们不会骗我。”宋森然面露肯定之色。
于是乎,等到练画的时辰一到,非要听真话的宋森然就黏着乐于一同去了比邻院。乐于注意到平日素面朝天的她今日居然略施粉黛,头发也换了一番,想来应该就是她叫乐于回去等上一个时辰的成果吧。
一进比邻院,宋森然就走得端端正正,迈起了小碎步,与平日的做派天差地别。乐于见了,面露忧色,忙道:“小然,你脚受伤了?”
宋森然呆住,她停下脚步,见四处无人才凑近乐于小声道:“乐哥哥,你老实说我这样很像脚受伤了吗?”
为什么要用“像”……乐于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她有没有受伤,回道:“嗯……算是吧。”
说完就见宋森然恢复了平日的步伐,拖着他往叶莘屋子里迈去。乐于这才心道原来她没有受伤。
一进屋,只见叶莘一人在屋中,他正站在画案后正在作画。
宋森然一进屋便东瞧西瞧的,乐于拉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走到画案前道:“叶哥哥,你在画什么呀?”
乐于也跟了过去,往纸上一看,一棵盛大的银杏跃然于纸上,叶莘的笔停在一枝粗壮的枝干上却迟迟没有动作。宋森然“啪啪”拍掌叫好,乐于也受了她的感染,两人不住的给叶莘鼓掌。
叶莘淡然地看着两人,默默放下了笔,他对乐于道:“你来画。”
“啊?好。”乐于反应过来,尬笑两声,就走到了画案后换了一张宣纸下笔作画,今日他要画的就是这幅银杏了,这几日画景都是叶莘先画上一副,然后他照搬。
没画几笔就听宋森然道:“叶哥哥,你一人在比邻院不会无聊吗?”
乐于抬眼,只见叶莘轻笑道:“不会,莫宣去办事了,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
低下头来继续画,乐于心中甚是佩服叶莘,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安然处之,静下心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
半个时辰后,乐于听到一声“公子”,又听到了东西破碎的声音。再次抬头见是莫宣回来了,乐于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而莫宣笑着跟他点完头,脑袋一转见宋森然也在,瞬间沉了脸。
反观宋森然,她本来向叶莘要了一本书,看着看着就趴在桌边睡着了。莫宣的那声“公子”将她惊醒,她一个激灵站起来打翻了茶杯,茶水还泼了她一身。
面露红晕的宋森然,慌忙道:“叶哥哥,对不起啊。”
叶莘道:“无事。”
宋森然瞥了瞥莫宣,又对叶莘道:“叶哥哥,我衣裳湿了,穿着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等叶莘一点头,她便急忙往门外走去。乐于目送她出门,正要决心好好画,再不受干扰时,却见躲在门外的宋森然眼神坚定,抿着唇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乐于嘴角上扬,对她点了点头。
随后就看见她走了。
没有了宋森然,莫宣面露喜色,问道:“公子,你叫我回来有何事吩咐?”
叶莘轻叹了一声,道:“你去休息吧。”
看莫宣的样子肯定是一头雾水,但只要是叶莘的吩咐他就没有不听的,他道:“是。”立马转身出门。
一头雾水的人不止莫宣,执笔发呆的乐于也弄不懂,原来叶莘是忽然喊莫宣回来的吗?为什么喊回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呢?
“人都走了,静心画吧。”
乐于被叶莘的话扯回神来,只见叶莘正盯着他淡淡笑着,惊觉自己未用心,立即心虚的低下了头,强迫自己专心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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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